《韩娱冬天的故事》阿绍

137、第 137 章

　　2023年1月底，首尔，FKI大厦副会长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后，李智宇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屏幕上海外高管们略显紧张的面容逐一消失。尹室长适时递上一杯温水，并低声汇报了几项需要即刻确认的人事变动——涉及集团内某个因效率低下而被整体调整的部门，再次彰显了李智宇的铁腕。

　　李在镕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儿子正凝神审阅人事文件的一幕。他挥挥手，示意不必起身，自己在会客区的沙发坐下。父子间的日常会面，地点早已从李在镕的书房，更多转移到了这间象征着未来权柄核心的办公室。

　　“生物制剂那边，后续推进还算顺利？”李在镕随口问道，目光掠过儿子沉稳的侧脸。

　　“嗯，团队执行力尚可。”李智宇合上文件夹，走到父亲对面坐下，将一份摘要推了过去，“这是初步整合方案。”

　　李在镕大致浏览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带着点近乎调侃的语气，难得地提起了家务事：“前两天，金载烈从你那儿回去，听说情绪不太高？”

　　李智宇端起水杯，神色未变，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消息。“他只是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语气平淡，却带着裁决的意味。

　　李在镕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温度：“比起前面那位（指李富真的前夫任宰灿），金载烈至少还算在规则内行事，知道分寸。”他提及那个曾让李家蒙羞、闹得满城风雨的前任妹夫，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水平嘛……都谈不上多高明。一个是不自量力想翻天，另一个是总想着在边角料里多抠点好处。”

　　这番评价，冷酷而精准，将两位通过婚姻进入三星家族的“外人”的本质剖析得淋漓尽致。在金载烈和任佑宰之间，李在镕显然认为金载烈虽格局有限，但至少懂得依附和遵守基本规则，不至于像任佑宰那样愚蠢地试图挑战三星家族的底线。

　　李智宇没有接话，只是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表示听到了。这种话题，点到即止，父子二人都心照不宣。三星家族内部的壁垒，从未因姻亲关系而真正松动过。无论是过去闹剧收场的任佑宰，还是如今小心翼翼试探的金载烈，在他们眼中，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麻烦程度差异而已。

　　同日傍晚，首尔金浦机场，私人航班区域。

　　aespa的东京行程顺利结束，飞机平稳降落在金浦机场。相较于仁川机场，金浦的私人航班区域更为隐蔽，能最大程度避开公众视线。

　　金旼炡跟着成员和经纪人团队走下舷梯，连续几天的海外行程让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她习惯性地低头，拉低了帽檐，跟着队伍走向通道出口。

　　然而，就在通道尽头，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那里，车旁站着的身影让她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是尹室长。而半降的车窗后，隐约露出李智宇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居然……亲自来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混杂着讶异瞬间涌上，冲淡了连日奔波的倦意。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经纪人显然也提前收到了消息，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讶，随即迅速恢复了职业性的镇定。他低声对成员们说了句“公司另有安排，车在外面等”，然后示意旼炡稍微留步。

　　团队成员都是明白人，Karina轻轻拍了拍旼炡的手臂，宁艺卓和Giselle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跟着助理先行离开了，将空间留了出来。

　　旼炡走到车边，尹室长为她拉开车门。她弯腰坐进去，车内熟悉的冷冽雪松香气包裹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几分。

　　李智宇的目光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移开，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累了？”他问，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

　　“还好。”旼炡摇摇头，摘下口罩，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点依赖的笑容，“OPPA怎么来了？”

　　“顺路。”他合上平板，言简意赅。依旧是那个不肯多说半句温情的他。

　　这时，经纪人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隔着车窗对李智宇恭敬地欠身：“副会长，辛苦了。旼炡后续两天的行程已经调整好了，会保证她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李智宇的目光这才正式转向经纪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金室长，旼炡年纪小，海外行程辛苦，多费心照顾。SM的管理，也要更精细些。”

　　没有明确的指责，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话语里的提点和不容置疑的意味，让经纪人背后瞬间沁出一层薄汗。他连忙躬身应道：“是，是，副会长请放心，我们一定注意，一定会照顾好旼炡。”

　　这就是李智宇的方式。他不会直接干涉SM的内部运作，但一句看似平淡的“提点”，就足以让下面的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确保金旼炡在公司的待遇和处境，不会受到任何不必要的困扰。

　　车窗缓缓升起，隔断了外界的视线。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

　　车内，旼炡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悄悄侧头看着李智宇重新拿起平板处理公务的侧影。机场灯光明灭不定地掠过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他没有问她行程细节，没有说想念，甚至那个“顺路”的借口都显得拙劣。但他亲自来了，在她疲惫归国时，给了她一个最安稳的落脚点，并用他的方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可能存在的障碍。

　　这种无声的、落在实处的庇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份因阶层差异而偶尔生出的微小不安，在此刻被他切实的行动悄然抚平。

　　她悄悄将手伸过去，轻轻碰了碰他放在身侧的手背。

　　李智宇打字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看她，也没有抽回手，只是反手将她的微凉指尖自然地握在了掌心，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车窗外，首尔的夜景流淌成一片璀璨的光河。车内，一片静谧，只有彼此交握的指尖，传递着无需言说的温度与默契。

　　车辆无声地滑入地下专属车库，电梯直通顶层。当公寓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一切纷扰彻底隔绝时，金旼炡才真正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玄关的感应灯柔和亮起，照亮了冷色调的玄关。空气中是她熟悉的，属于他的雪松香，但似乎又夹杂了一丝极淡的、她常用的那款柔顺剂的清新气息。她低头换鞋，注意到鞋柜旁整齐摆放着她的几双室内拖鞋，而其中一双毛绒绒的、与这公寓格调格格不入的兔子造型拖鞋，正被放在最方便拿取的位置。

　　李智宇将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迎上来的张秀雅秘书，后者接过，无声退开，将空间完全留给两人。他扯了扯领带，走向客厅，姿态是回到绝对私密领域后的松弛。

　　“先去洗个热水澡，驱驱乏。”他侧头对还站在玄关的旼炡说道，语气是陈述句，不带商量，却透着务实的关怀。

　　旼炡点点头，“内，OPPA。”

　　等她洗完澡，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时，发现客厅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柔和。李智宇没在办公，也没看书，而是罕见地只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某种节奏，像是某段古典乐的节拍。那台黑色八音盒静静立在旁边的柜子上。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她带着水汽、显得格外白皙清透的脸上。

　　“饿不饿？让张秘书准备点吃的。”他问。他知道海外行程饮食不规律。

　　“不用了，在飞机上吃过了。”旼炡摇摇头，走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很自然地拿起放在扶手上那条她的浅灰色羊绒围巾，抱在怀里，汲取着上面残留的、属于这个空间的气息。

　　李智宇没再坚持，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的都市夜景，但周身那种惯常的、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似乎收敛了许多。他没有问她工作细节，她也没有喋喋不休地讲述旅途见闻。他们之间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安静的共处，各做各的事，或者只是单纯地待着，感受彼此的存在，就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治愈。

　　过了一会儿，旼炡轻声哼起了aespa新歌的旋律，不成调，只是几个零散的音节，带着点练习后的惯性。

　　李智宇敲击膝盖的指尖停了下来，侧耳听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副歌部分，转音比之前稳了。”

　　旼炡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丝惊喜和暖意。她没想到他会记得她之前练习时遇到的瓶颈，更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点细微的进步。他从不轻易夸赞，这种精准的、落在具体细节上的“指出”，对他而言，已是极高的认可。

　　“老师也这么说。”她抿唇笑了笑，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

　　夜深了，旼炡先回房休息。李智宇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处理了几封加密邮件，内容涉及对集团内某个与李叙显关系密切的理事的职务调动，理由充分，程序合规，但时机微妙。他需要确保在生物制剂扩张期间，集团内部不会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即便是来自姑姑那边的人。

　　起身回卧室前，他的目光掠过走廊那面拍立得照片墙，最新的一张，是上次她在他书房，对着窗外阳光认真看乐谱时，他随手拍下的侧影。光影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与整面墙其他或模糊、或搞怪、或安静的瞬间一起，构成了这个绝对秩序空间里，唯一不受控却被他默许甚至珍藏的“无序”角落。

　　翌日上午，首尔某高级会议中心。

　　一场由全国经济人联合会主导的高层经济会议在此举行。与会者皆是韩国财经界的顶尖人物，各大财阀的掌舵人或核心继承人。

　　李智宇身着深色定制西装，在一众年龄偏长的企业领袖中，显得格外年轻，也格外引人注目。他步履沉稳，面容冷峻，在与几位熟识的集团会长简短寒暄时，举止得体，言谈间却自带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压。他所代表的三星电子及其关联企业的动向，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会议间隙，在休息区，他恰好与SM娱乐的社长李成洙打了个照面。SM近年与KAKAO、HYBE等资本角力不断，李成洙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多半也是为了拓展人脉，寻求可能的支持或合作契机。

　　李成洙显然认出了李智宇，立刻主动上前，态度恭敬地微微躬身问候：“李副会长，您好。”

　　李智宇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成洙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李社长。”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保持着最基本的社交礼貌。对他而言，SM乃至整个娱乐产业，在三星庞大的实业和科技帝国面前，规模与影响力都微不足道，他本人对此领域并无兴趣。

　　两人之间并无更多交流，李成洙也深知彼此地位的鸿沟，识趣地没有过多攀谈，只是恰到好处地表达了问候便侧身让开。李智宇径直走向另一边正在等待他的几位金融界巨头，那里才是他今天真正需要对话的圈子。

　　这个短暂的照面，被不远处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或许会引发一些关于三星是否会对娱乐产业有意的猜测，但了解李智宇行事风格的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一次无可避免的、礼节性的相遇。他甚至不需要特意提及金旼炡，因为李成洙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照顾”好公司里那位特殊的艺人，尤其是在昨天机场那一幕之后。

　　同日上午，汉南洞公寓。

　　金旼炡睡到自然醒，连日奔波的疲惫消减了大半。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运行声。张秀雅秘书已经来过，将公寓收拾得一丝不苟，但属于旼炡的那些小物件——沙发上的围巾，茶几上的陶土杯，床头柜上的雪花乐谱本和铂金自动铅笔——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位。

　　她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餐，坐在开阔的餐厅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室内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照得有了几分暖意。

　　她拿出手机，看到李元珠发来的信息，约她下周有空一起去圣水洞逛逛新开的买手店。她笑着回复了。又看到李智皓在群里分享了一个搞笑的短视频，并@了她和元珠。这种被他的家人自然而然地接纳和亲近的感觉，让她心底柔软。

　　独自待在偌大的公寓里，她并没有感到不安或拘束。这里对她而言，早已不再是那个最初令她敬畏、冰冷的“副会长私域”，而是一个能让她彻底放松的港湾。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昨晚坐在这里，闭目养神时微微蹙眉的样子，也能感受到他即便不在，空间里也残留着他的秩序感和……那份只对她敞开的、有限的纵容。

　　她走到书柜前，目光扫过那排厚重的历史和经济书籍，最后落在那本《罗马帝国衰亡史》上。她轻轻抽出，翻到夹着铂金雪花书签的那一页，密密麻麻的英文旁，有他用钢笔写下的寥寥数语批注，字迹锐利，一如他本人。

　　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权谋分析和历史典故，但她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蕴含的冷静、理智与庞大的掌控欲。这就是她爱的人，身处一个她无法完全理解、冰冷而复杂的世界。

　　但她不再感到彷徨或自卑。她拥有自己的舞台和音乐，拥有队友和粉丝的爱，也拥有他给予的、这片独一无二的安心之地。她轻轻将书放回原处，指尖拂过书脊，像是在触摸他世界的边缘。

　　同日下午，汉南洞公寓。

　　李智宇比平日回来得早些。推开公寓门时，室内一片安静，只有从书房方向隐约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肖邦的《夜曲》，弹得不算娴熟，几个音符甚至有些生涩，但节奏舒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认真。

　　他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口，循着琴声走向书房。书房门虚掩着，他靠在门框上，没有进去打扰。

　　金旼炡正坐在那架昂贵的施坦威钢琴前，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摊开的乐谱，手指在琴键上略显笨拙地移动。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整个人陷在一种宁静的氛围里。

　　他似乎站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直到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旼炡轻轻呼了口气，抬起头，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他，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手指下意识地按错了两个琴键，发出不和谐的音符。

　　“OPPA？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刚回来。”李智宇走进书房，目光扫过钢琴，最后落在她有些泛红的指尖上，“在练琴？”

　　“嗯，随便弹弹，不太会。”旼炡小声说，带着点被抓包的心虚。她知道这架钢琴价值不菲，也知道他偶尔会弹奏，自己这生疏的技艺在他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有兴趣是好事。”他并未评价她的琴技，只是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份尹室长下午刚送来的、关于集团内部某个与李富真关系密切的理事近期动向的简报，随手翻看着，状似无意地提起：“上午开会，碰到你们李成洙社长了。”

　　旼炡正合上琴盖，闻言动作一顿，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询问。她知道SM最近内部也不太平，HYBE和KAKAO的角力让李成洙压力不小。

　　李智宇的视线仍停留在简报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打了个照面。他看起来，”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挺忙。”

　　这话说得含蓄，但旼炡立刻懂了。李成洙社长在副会长面前，必然是恭敬甚至有些紧绷的，而他用了“挺忙”这个词，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带感情色彩的观察。她想起昨天机场经纪人的态度，心里明镜似的。

　　她走到他身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带着点转移话题的意味，也是真的有点好奇，她小声说：“我们公司……最近八卦还挺多的。”她指的是内部一些艺人合约、资源分配的流传消息。

　　李智宇终于从简报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好笑的神情。对他而言，SM那点所谓的“八卦”和内部倾轧，如同孩童嬉闹，与他每日面对的三星内部家族成员间不动声色的资源争夺、董事会议上的唇枪舌剑，以及全球商业战场上的合纵连横相比，渺小得不值一提。

　　但他并没有嗤之以鼻，只是合上简报，随手放回桌上，说了句：“娱乐圈的事，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算是给了回应，也划定了界限——他不会过多干涉她职业领域的细枝末节，但前提是她能处理好，不惹麻烦。

　　旼炡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对这些感兴趣，只是单纯想和他分享一点自己世界里的琐碎。他能听她说，并且给出这样一句提醒，她已经觉得很好了。

　　傍晚，汉江边，盘浦大桥附近。

　　晚饭是张秀雅秘书安排人送来的清淡韩餐，两人安静地用完。饭后，李智宇放下筷子，忽然问道：“想去汉江边走走吗？骑自行车。”

　　这个提议让旼炡有些意外。他向来注重隐私和安全，极少在公开场合进行这种看似普通的休闲活动。但他眼神平静，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经过考量的安排。

　　“可以吗？”她眼睛亮了一下，带着期待。

　　“嗯，尹室长会安排好。”他淡淡道。

　　一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汉江公园一段相对僻静的自行车道入口处。天色已暗，江风带着初春的微凉。尹室长和两名便装安保已经等在那里，旁边是两辆看起来普通、实则经过安全检查的城市自行车。

　　李智宇换下了西装，穿着深色的休闲长裤和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针织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随性。旼炡则裹着那件浅灰色的羊绒围巾，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脸遮得严实。

　　他跨上自行车，动作流畅，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得上？”

　　“当然。”旼炡点点头，也骑了上去。

　　夜风拂面，带着汉江特有的、微腥的水汽。江对岸是璀璨的城市灯火，盘浦大桥的月光彩虹喷泉尚未开始表演，只有桥身勾勒出的光带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随波光碎成一片星河。

　　他们沿着自行车道不紧不慢地骑着，尹室长和安保人员骑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既保证了安全，又不会打扰到他们。

　　没有太多的交谈，耳边是风声、江水声和自行车链条规律的转动声。李智宇骑在前面，速度控制得很好，偶尔会放缓，等她并行一段。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挺拔而稳定，像一座移动的灯塔。

　　旼炡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夜风穿过发丝的凉意，心里却是一片温软。这种平凡得像普通情侣一样的约会，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她知道，这看似随意的出行，背后必然有他缜密的安排和清场，才能确保他们不被窥探。

　　骑到一段灯光较暗、行人稀少的路段，他停了下来，单脚支地，回头看她。江风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额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感。

　　“累了？”他问。

　　“不累。”旼炡骑到他身边，也停下来，微微喘着气，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摘下口罩，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很舒服。”

　　他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和鼻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只剩下江水拍岸的轻柔声响和彼此清晰的呼吸。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被风吹到唇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微凉的耳廓。

　　这个细微的、带着体温的动作，让旼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很少有这样外露的亲密举动，尤其是在户外。她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却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他很快收回了手，重新握回车把，视线转向波光粼粼的江面。“休息一下，该回去了。”

　　“嗯。”旼炡低低应了一声，重新戴好口罩，心底却因为他刚才那个不经意的动作，翻涌起细密而持久的暖意。

　　回程的路上，依旧安静。但某种无声的、温暖的气流在他们之间缓缓流淌。对于李智宇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简单的放松，是高压权谋间隙的短暂喘息。但对金旼炡来说，这江风、这夜色、他指尖那片刻的温暖，都是嵌入她心底的、关于“被爱着”的坚实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