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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   李智皓一溜烟钻进自己在梨泰院常去的会员制酒吧,喧嚣的音浪和迷离的灯光瞬间将他包裹。他喜欢这里,在这里他不是需要谨言慎行的三星家族成员,而是出手阔绰、人脉通达的“李公子”。

      刚在卡座坐下没多久,他就眼尖地瞥见了一行人从门口进来。为首那个瘦削的身影,独特的时尚感和慵懒的步态,不是权志龙还能是谁?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明显是YG的人,其中一个染着亮眼粉发的年轻男人,李智皓看着眼熟——正是上次和他一起在汉江边飙车,最后害得他差点被大哥“软禁”到发霉的那个家伙。

      权志龙显然也看到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虽不算深交,但在这个圈子的各种场合也碰过几次面,彼此都算脸熟。

      “G-Dragon!‘’李智皓主动起身打招呼,态度热情又不失分寸。
      “智皓xi,好久不见。”权志龙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磁性,目光在李智皓身上掠过,又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他周围,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人。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的密码。汉南洞那位的弟弟,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特殊的信息渠道。

      “是啊,前辈最近在忙新专辑吗?”李智皓寒暄着,目光却与那个粉头发的年轻男人对上,对方明显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李智皓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不显。
      “在准备中。”权志龙回答得简洁,他身边YG的一位高层则笑着接话:“智皓xi最近可是低调了很多啊。”
      “哎,家里管得严,没办法。”李智皓耸耸肩,半真半假地抱怨,随即又热情地邀请,“前辈,几位,一起喝一杯?我这边刚开了瓶不错的唐培里侬。”
      权志龙婉拒了,表示他们还有别的安排,但态度很客气。离开前,权志龙像是想起什么,随口提了一句:“代我向……李副会长问好。”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李智皓心里明镜似的。他笑着应下:“一定带到。”

      看着权志龙一行人走向里面的包间,李智皓重新坐下,晃着杯中的香槟,心里琢磨着。权志龙这种级别的艺人,消息灵通得很,他这句问候,恐怕不仅仅是客套。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给李智宇发了条加密信息:【哥,在梨泰院碰到权志龙前辈了,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还有,上次那个飙车的傻小子也在,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发完,他坏笑一下,想象着大哥看到信息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汉南洞,HIGH-IVY顶层公寓

      手机在茶几上轻微震动了一下,李智宇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冬天蜷缩在他身边,身上盖着那条柔软的羊绒毯,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手里拿着一本乐谱随意翻看着,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二人世界。

      李智宇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李智皓发来的信息。看到“权志龙”和“问好”几个字,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指尖动了动,回复了一个极其简洁的符号:月亮emoji(意为“知道了,早点休息”)

      对于这种来自娱乐圈顶层的、试探性的问候,他早已习惯。这背后可能代表着YG某种寻求合作或支持的意向,也可能仅仅是维持良好关系的客套。他暂时无意深入,一切取决于未来的利益考量。

      他将手机放回茶几,重新靠回沙发。冬天没有问他谁的信息,只是在他放下手机后,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室内很安静,只有加湿器细微的运作声,以及彼此平稳的呼吸。落地窗外,是首尔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却仿佛被这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智皓……好像玩得很开心。”冬天轻声说,带着一丝笑意。
      “他也就这点出息。”李智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在谈及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时才会有的无奈纵容。

      沉默再次降临,但比刚才更沉,仿佛有什么更重的东西在空气中缓缓沉淀。

      忽然,李智宇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很久远的事情。
      “我小时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穿透了时间,“很长一段时间,住在论岘洞那栋大宅里,只有祖母、家庭教师和保镖。”
      冬天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他很少主动提起过去,尤其是童年。

      “父亲很忙,母亲……后来搬出去了。”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但冬天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有瞬间的紧绷。“那房子很大,很空,晚上尤其安静。祖母要求严格,日程精确到分钟。练字,钢琴,礼仪,还有……永远也学不完的商业案例。”

      冬天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她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无尽的规矩和期望。她下意识地收紧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

      “书房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对着庭院。”他继续说着,语速很慢,“我那时候,经常在完成所有课业后,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树。下雨的时候,雨点打在玻璃上,一道一道的,像眼泪。”
      他用了“眼泪”这个词,让冬天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这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掌控一切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后来,祖母把湖岩美术馆交给我。”他话锋一转,回到了现实,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那里也有很多落地窗,但看到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风景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冬天明白了。那段缺乏温情、被责任和孤独填充的童年,塑造了如今这个强大却也封闭的他。他给予她的“安全区”,或许正是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却未曾真正拥有过的——一个可以卸下所有防备、感受到纯粹暖意的地方。

      她没有说“我理解你”或者“那都过去了”之类苍白的话。她只是默默地,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将头轻轻靠回他的肩膀,用自己真实的体温和陪伴,无声地回应着他这份罕见的、近乎剖白的信任。

      李智宇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力量和身边人依赖的姿势,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热的暖流。他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清晨的光线尚未完全驱散汉南洞的薄雾,李智宇已经醒了。他生物钟精准,无论前一夜多晚休息,到点即醒。身边,冬天依旧深陷在沉睡中,半边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绵长,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前,睡得毫无防备。

      他起身的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站在床边,他低头看了她几秒,睡梦中的她褪去了舞台上的清冷和日常的乖巧,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柔软的安宁。他伸手,极轻地将那几缕碎发拨开,指尖在她温热的皮肤上一触即分,然后才转身走向浴室。

      洗漱,更衣。张秀雅秘书已经将他今日要穿的西装衬衫熨烫整齐地挂在衣帽间。他换上那件袖口绣着“J.Y.L”的白色衬衫,系领带时,目光掠过衣柜里挂着的她的那几件浅色衣物,眼神微微缓和。

      离开卧室前,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隆起的小小身影,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FKI大厦,三星电子总部

      上午的会议是关于三星SDI一个核心电池材料研发项目的季度汇报。项目负责人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详细讲解着技术参数和进度,语气谨慎而恭敬。

      李智宇坐在主位,指尖夹着那支深空灰色的雪花钢笔,偶尔在面前的报告上划下几笔,或提出一两个极其精准的问题,直指技术难点和潜在风险。会议室气氛严肃,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

      “……所以,我们在能量密度提升上遇到了瓶颈,主要是正极材料……”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陈述着困难。
      李智宇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瓶颈不是借口。日本和中国的竞争对手,不会等我们。我需要看到明确的解决方案和时间表,而不是问题描述。”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负责人身上:“下周这个时间,我要看到突破性进展的可行性报告。否则,项目组负责人和核心团队,全部撤换。”

      话语落下,会议室落针可闻。这就是李智宇的风格,目标明确,赏罚分明,不容许任何懈怠和借口。他深知,在激烈的全球竞争中,一丝一毫的仁慈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

      中午,会长办公室附设的私人餐厅

      李在镕和李智宇父子相对而坐,面前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工作餐。没有外人,气氛比公开场合稍显轻松,但依旧保持着距离感。

      “上午SDI的会议,我听说了。”李在镕夹起一块烤鱼,语气平淡,“处理得不错。技术团队有时候需要一些压力。”
      “是,父亲。”李智宇应道,“材料学是基础,不能落后。”
      “嗯。郑义宣那边,昨天高尔夫之后,现代汽车研究院那边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动向,你留意一下。”李在镕看似随意地提起,实则是在传递信息和考验儿子的情报分析能力。
      “我已经让尹室长跟进。他们在寻求欧洲某实验室的合作,但对方开价很高,而且有技术保留。”李智宇回答得清晰明了。
      李在镕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父子俩沉默地用餐,话题偶尔涉及集团其他业务,如李叙显负责的服装业务面临的线上冲击,以及李富真在新罗酒店推动的某个高端会员计划与集团整体会员体系整合的争议。李在镕更多是听取儿子的看法,偶尔点拨一两句。这种相处模式,已然是权力平稳过渡的证明。

      下午,李智宇办公室外

      李智皓穿着一身潮牌,戴着墨镜,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副会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尹室长显然早已接到通知,并未阻拦,只是低声提醒:“副会长正在接一个重要电话,请智皓少爷稍等片刻。”

      李智皓无所谓地耸耸肩,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玩手机。没一会儿,李智宇办公室的门开了,他送走一位神情严肃的高管,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弟弟。
      “哥!”李智皓立刻收起手机,笑嘻嘻地凑上去。
      李智宇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办公室,李智皓赶紧跟上。

      “车钥匙。”李智宇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造型炫酷的跑车钥匙,丢在桌上。那是李智皓心心念念的最新款杜卡迪,之前因为飙车事故被李智宇“没收”了。
      “谢谢哥!”李智皓一把抓过钥匙,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这次再惹事,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李智宇声音不高,但警告意味十足。
      “知道知道,绝对规规矩矩!”李智皓保证道,随即又忍不住开始吐槽,“哥,你是不知道,昨天在梨泰院碰到YG那几个,特别是上次那个粉毛,看见我那个怂样……啧,车开得烂得要死,又菜又爱玩,上次要不是他瞎带路,我至于冲进那个施工坑里吗?真是把我坑惨了……”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李智宇坐在办公桌后,重新拿起一份文件审阅,似乎没在听,但也没打断他。

      李智皓吐槽够了,话锋一转,压低声音:“不过哥,权志龙前辈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那个问候,感觉不简单啊。”
      李智宇翻过一页文件,头也没抬:“做好你自己的事,这些不用你操心。”
      “哦。”李智皓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事。他转而说道:“那我先走了啊哥,晚上……呃,我保证不去梨泰院了,我去江南转转总行吧?”
      “随你。”李智宇淡淡道。
      李智皓如蒙大赦,赶紧溜了。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李智宇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权志龙……YG……他拿起内线电话,对尹室长吩咐:“查一下YG最近在接触哪些资本方,尤其是与我们有交集的部分。”
      “明白,副会长。”

      下午的阳光透过FKI大厦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李智宇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微型模型般的城市脉络。尹室长刚刚汇报完对YG近期资本动向的初步调查结果,情况比预想中更复杂一些,涉及几家与三星有间接关联的投资基金。

      “继续跟进,但不必主动接触。”李智宇下达指令,声音冷冽。他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与父亲李在镕不同。李在镕更倾向于在传统框架内寻求平衡与共识,而李智宇则更加直接、高效,甚至有些时候显得不近人情,一切以集团核心利益为唯一准绳,必要时会毫不犹豫地动用一切手段清除障碍。这种作风,在他近期处理与李富真在“未来资产规划委员会”内的分歧,以及推动一系列旨在强化中央集权的人事调整中,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抬手看了眼腕间那块铂金雪花腕表,时间指向下午五点。难得今天没有必须出席的晚宴或跨国会议。他拿起内线电话:“备车。”

      SM公司附近

      冬天的个人练习刚刚告一段落,正收拾着乐谱本和保温杯,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加密频道,来自 @j.y._zero 的信息:【→?】(在哪儿?)

      她愣了一下,迅速回复:【门口】

      【∩→】(车到门口)】

      言简意赅。冬天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如此直接地来接她。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普通的运动服,素颜,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还好,足够低调。

      走到公司后门相对僻静的街道旁,那辆熟悉的、毫不起眼的黑色宾利慕尚已经静静停在路边。尹室长站在车旁,为她拉开车门。冬天低声道谢,迅速钻了进去。

      车内,李智宇正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向她。他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在看到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澈眼睛的模样时,那疲惫似乎消散了些许。
      “练习结束了?”他问,声音比白天在电话里听起来要松弛一些。
      “内。”冬天点头,在他身边坐下,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点办公室里的纸张和电子设备的味道。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他没有问她练习得怎么样,她也没有问他今天工作是否顺利。有些关心,存在于无声的细节里——比如他难得在这个时间出现,比如他此刻允许自己在她面前显露的、细微的倦意。

      冬天悄悄打量他。他侧脸的线条在流动的城市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但放松状态下,紧抿的唇角又柔和了些。她想起李智皓偶尔的吐槽,说大哥手段比父亲还狠,行事作风更加老练冷硬。她无法想象他在商场上具体是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但此刻,他只是那个会在疲惫时,来接她回“家”的男人。

      同一时间,首尔某处录音室

      权志龙和太阳刚刚结束一段录音的试听。休息间隙,权志龙拿起一瓶水,靠在控制台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太阳说:“永裴啊,昨天在梨泰院,碰到李智皓了。”
      太阳抬起头,有些意外:“三星家的那个小儿子?”
      “嗯。”权志龙点点头,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带着圈内人特有的敏锐,“他跟他哥,李副会长,关系好像很不错。还特意代他哥向我问好。”
      这话听起来平常,但太阳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很清楚这种“问候”背后可能代表的含义。李智宇那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让弟弟带一句客套的问候。

      “是吗……”太阳沉吟了一下,“YG最近,不是正好在谈那几个海外基金吗?听说里面有三星系的资本。”
      权志龙耸耸肩,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不过那个李智皓,倒是个有趣的人,跟他哥完全两个风格。”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他身边那个aespa的Winter,看来是坐实了。”
      太阳了然地笑了笑,圈内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当另一方是李家这种焦点时。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是基本的生存法则。“孩子们都不容易。”他最终只是感慨了一句,将话题引回了音乐上。

      汉南洞,HIGH-IVY公寓

      冬天输入密码,打开门。公寓里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整洁,有序,带着他独有的冷冽气息,但也混杂了她留下的、淡淡的柚子和奶香。

      李智宇跟在她身后进来,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这个曾经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杂物的领域,如今已默许了她的围巾和他的大衣共享空间。

      冬天换好拖鞋,想去厨房给他倒杯水,却被他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安静而有力的拥抱,仿佛要将一整天在外搏杀的疲惫,都在她这里消融。

      冬天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向后靠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和沉稳的心跳。这一刻,什么财阀争斗,什么娱乐圈规则,似乎都远去了。这里只有他们,和这一方静谧的、只属于彼此的天地。

      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无声地告诉他,她在这里。

      夜色中的汉南洞公寓,只余床头一盏暖灯。冬天洗漱完毕,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窝在被子里,乐谱本摊在膝头,铅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明天她有拉夫劳伦的品牌活动,需要保持好状态,但此刻思绪还有些纷乱。

      李智宇从书房处理完最后几封邮件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他掀被躺下,很自然地将手臂伸过去,冬天便顺从地枕了上去,像找到了专属的位置。

      “明天有活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询问,而是确认。她的行程,尹室长那边有大致备份,以确保在某些时候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嗯,拉夫劳伦的。”冬天轻声应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乐谱本的边缘,“晚上……好像还有个耐克的聚会。”
      她没说太多,但他知道。那个聚会规模不小,韩国区高层和不少品牌代言人、好友都会出席,是个典型的名利场缩影。

      沉默了片刻,就在冬天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简单说句“早点休息”时,他却忽然开口,讲起了“故事”。这次不是关于会议或博弈,而是一段更久远的历史。
      “古罗马时期,有一个皇帝,叫戴克里先。”他的声音平稳,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传说,“他结束了三世纪危机,建立了四帝共治制,将庞大的帝国分割治理,试图让它更稳固。”
      冬天安静地听着,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他很强硬,改革税制,镇压叛乱,手段雷厉风行。但晚年,他却主动选择了退隐,回到家乡萨罗纳种卷心菜。”李智宇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嘲讽,“有人说他是看透了权力的虚无,也有人说,他是用另一种方式掌控全局。”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一缕柔软的发梢。
      “但他留下的共治体系,在他离开后很快就分崩离析。权力,从来不是能轻易放手,或者简单分割的东西。”

      冬天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是在借古喻今。三星帝国同样庞大,内部有父亲、两位姑姑、各种元老派系,外部有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他如今看似大权在握,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需要比戴克里先更精妙的平衡和更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不能退,也不能轻易将权力假手他人,哪怕是血脉至亲。

      这个故事,比他直接说“今天又压制了李富真姑姑的提案”或者“父亲在试探我的底线”更隐晦,却也更深邃。这是他向她敞开内心复杂世界的又一道缝隙。

      “睡吧。”他结束了这个故事,如同关上了一本厚重的史书。
      冬天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他的“睡前故事”总是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他世界的重量,也让她更加珍惜自己能给予他的这份短暂宁静。

      翌日傍晚,耐克韩国品牌聚会现场

      活动现场星光熠熠,汇聚了众多与品牌关系密切的艺人。冬天穿着拉夫劳伦活动结束后换上的、更具街头潮酷感的耐克定制款服装,与aespa成员们在一起。她妆容精致,在镜头前展现着偶像的专业笑容,但目光偶尔会不经意地扫过人群。

      她看到了权志龙前辈,他正和太阳前辈站在一起低声交谈,两人姿态放松,自成一道风景线。不远处,Somi正活力四射地和几个朋友说笑。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来自不同的团体和公司。

      这种场合是社交场,也是信息的交汇处。冬天能感觉到一些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但更多的是礼貌的回避。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与相熟的朋友打招呼,大部分时间和成员们待在一起。

      活动尾声,按照惯例,所有到场的重要嘉宾和艺人被邀请一起拍摄大合影。工作人员协调着位置,冬天被安排在了中间偏右的位置。巧合的是,权志龙和太阳就在她斜前方。

      在摄影师调整灯光和角度的间隙,权志龙不经意地回头,目光与冬天对上。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自然地转了回去。太阳似乎也注意到了,眼神温和地掠过,没有任何表示。

      冬天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迅速垂下眼帘,调整表情,看向镜头。这无声的、瞬间的交汇,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那是圈顶层级的前辈,对她这个“特殊存在”的、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认和……无形的关照?她不敢深想,只是将背挺得更直了些。

      合影结束,气氛重新变得喧闹。冬天悄悄松了口气。

      城北洞,李氏家宅

      与城中的喧嚣不同,这座承载了李家数代风云的大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肃穆。李智宇的车驶入庭院,他下车,整理了一下西装,才步履沉稳地走进灯火通明的主宅。

      祖母洪罗喜正在小餐厅等他。晚餐简单而精致,符合她一贯的养生习惯。餐桌上,祖孙俩的对话并不密集,但每句都有其分量。
      “听说,你最近在SDI的项目上,用了很强硬的手段。”洪罗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
      “必要的压力,才能激发效率。祖母。”李智宇回答,态度恭敬,但立场明确。
      洪罗喜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依旧:“分寸要掌握好。你父亲当年,在某些方面,就是过于怀柔,才让一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意有所指,似乎是在肯定孙子的铁腕,也像是在提醒他注意平衡,或许暗指了对李富真等人的压制。
      “是,我明白。”李智宇应道。

      “湖岩美术馆下个季度的特展方案,我看了。”洪罗喜转换了话题,将一份精致的册子推到他面前,“有些细节,还需要你把关。现在,它是你的责任了。”
      这是权力的彻底移交,也是信任的最终确认。李智宇双手接过:“我会仔细审阅。”

      晚餐在一种静谧而略带沉重的氛围中结束。离开时,洪罗喜忽然又说了一句,像是随口一提:“元珠那孩子,最近总念叨想回韩国,说想找……她冬天欧尼逛街。”
      李智宇脚步微顿,面色不变:“等她放假回来再说。”
      洪罗喜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回汉南洞的车里,李智宇揉了揉眉心。与祖母的晚餐,从来都不只是一顿饭,而是家族意志的传递和考验。他拿出手机,加密频道里,冬天在几个小时前发来一张照片,是耐克聚会大合影的预览图,配文:相机emoji

      他放大图片,目光精准地找到那个站在人群中、笑容清浅却眼神坚定的女孩,又注意到了她斜前方那两位举足轻重的前辈。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只是指尖动了动,回复了一个符号:爱心

      然后,他关掉屏幕,对前排的尹室长吩咐:“查一下,耐克今晚活动的合影,哪些媒体会发布,确保所有图片……尤其是集体合影,在发布前经过我们的人的审核。”
      “明白,副会长。”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将城北洞的厚重与算计暂时抛在身后,驶向汉南洞那片只属于他的、带着某人气息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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