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通知是穿书啊》许愿池里的阿鳖

46、第 46 章

　　贺代桃愣了一下，然后试探问道。
　　“那飞霞关……也是如此？”
　　杨楚笑笑，将手里汗巾放到一旁。
　　“便是辎重也无须担心，明日只管开拔就是。”

　　第二日杨楚率天策军不往飞霞关，却是直奔青越城外五十里处的龙门川。
　　那里早就有几十艘大船在那里等着，放眼望去，帆影遮天。
　　贺代桃见此倒吸一口凉气。
　　“府主，这是……”
　　“我与十二连环坞说好，他们会送咱们一程。”
　　“十二连环坞竟愿意帮忙？”
　　“自然是有好处的。”
　　杨楚对着过来的一个老人点点头，翻身下马，“程把头。”
　　程把头须发皆白，衣着普通，仅是粗布麻衣，皮肤黝黑，手脚关节粗大，是常在水路上跑的熟手，也是此次对接的管事。
　　“到齐了，便上船吧。”
　　程把头说话口音浓厚，贺代桃听得清楚，他小声询问杨楚，“他是魏国人？”
　　杨楚略一点头。
　　“是。”
　　“那……”
　　杨楚笑笑，“你何必多问，只管知道他会送咱们入魏便是。”
　　贺代桃便叹了口气，“府主所言甚是，只是不曾想到还有今日罢了。”
　　杨楚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下令让人上船。
　　能安排这事，自然还是借了自己是十二连环坞龙首的便利，龙门川的船自然也是他早早就叫人备下的。
　　他与秦王赢羲来青越城，一是在这里有秦王景宫，可算掩护军队调动；二便是这龙门川。
　　龙门川直通魏国境内，再加上十二连环坞的便利所在，便能让两千骑兵绕过飞霞关，直接进入魏国。
　　另一边贺代桃还在感慨此次竟还有十二连环坞参与其中，杨楚咬了一下自己嘴里的肉，好让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露出什么一言难尽的表情。
　　自己在十二连环坞的身份在秦国是，且仅有一人，也就是秦王嬴羲才知道的事情。
　　因此每每与不知道自己这重身份的人谈论十二连环坞，总是多少带一点喜剧效果。

　　待众人上船安置，几十艘大船便浩浩荡荡，顺流之下往魏国而去。

　　魏国

　　“四哥。”
　　安景明来见莫华清时的脸色很难看，阴郁得仿若外面的天气，几若滴水，“我们又得在城外扎营了。”

　　“这些人，当真该死！”

　　莫华清抬头看了眼安景明，这种公然拒绝魏王车驾进城已不是第一次。

　　自打莫阳羽从津西返京，路上便偶有城池拒不开门的事情发生。
　　细细数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见莫华清看向自己，安景明按捺不住心思，又抱怨了两句。
　　“那嘉实城太守好大的胆子，竟敢关闭城门，拒不出迎！若不是主公急需回京，定要叫这些逆贼好看！”
　　安景明的话夹着怨恨与愤懑。
　　他们从津西一路行来，每到一地，便要一地的官员前来迎接，行程很是缓慢。
　　如今离开津西已半月有余，仍未抵达京都。
　　也没看出莫阳羽到底哪里着急了
　　而沿途所经城镇，遇到与眼下嘉实城一般行径的车队往往加速前行赶往下一个城镇，若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就在野外扎营。
　　莫华清在袖中捏了捏手指，面上露出几分不快：“眼见城镇就在眼前不开，野外驻扎又十分不便，安将军是否知道下一个城池是否也会如此？”
　　这番话有几分抱怨，落在安景明耳中便显出几分亲昵。
　　安景明微微屏住气息，生怕惊扰眼下的气氛。
　　“四哥且再忍忍，待明日到了离宫便能好生歇息一番了。”
　　离宫是魏王的一处别宫，已有多年未曾驾临。
　　莫华清乍一听离宫，竟一时还想不起到底是哪里，回想片刻才想起是何处。
　　等到了离宫，与京都也就只有五日的路程了。
　　安景明与莫华清说了这两句话便又匆匆离开，晚间的军队部署扎营都需要他来负责。
　　莫华清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只见暮色中那敢拒魏王车架于城外的嘉实城高大的城墙，与此前拒迎的城镇一样高大。
　　比之那些会迎王驾进城的那些地方有些本质的不同，城墙更高，防御性质更重。
　　“江秀，”莫华清看着窗外没有回头，“能找到地图吗？”
　　“现在外面正乱，怕不好找来，若殿下信得过我，我也会一些简单的绘制。”
　　莫华清回头看向江秀，露出一个笑，“那便有劳你了，只要津西到京的部分就好。”
　　此时外面正因为城门不开，外面人声有些杂乱，江秀不便来回寻找物品，便掏出一支眉笔，又摊开绢帕，在摇晃的马车上细细描绘起来。
　　不多时便将一幅简略的地图绘制完成。
　　莫华清接过仔细看去，因为是匆忙所制，上面只大概标注了沅水和魏国城池所在位置。
　　除去刚刚拒绝开门的嘉实，莫华清将其他同样拒迎王驾的城镇与上面一一对应，手指在上面虚虚划过，本能的便觉得这些城镇的异动恐怕与十二连环坞，也就是杨楚脱不开干系。
　　在看了几次之后，莫华清将绢帕收起，看向江秀，“多谢，不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会尽力为你寻得。”
　　江秀微微红了脸，只抬手指了指莫华清腰间，“蒙殿下厚爱，只愿求殿下腰间那只玉瓶。”
　　莫华清愕然低头，他腰间悬挂的正是杨楚给他的沐心火。
　　只是事已至此，他便不能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瞬息，莫华清便小心接下沐心火，在手中摩挲了两下，递给江秀。
　　“这玉瓶是他人赠予，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身为女子，倒也正是合用。”
　　江秀小心接过，双手捧于胸前，喜不自禁，“多谢殿下。”
　　看她这般样子，莫华清只觉心中如同被反复煎煮过的茶水，苦涩难咽，但又无法倒掉。
　　腰间空落落的，也如此时不知在何处的杨楚。
　　莫华清心中叹息着靠在车厢上。

　　杨楚，五郎……

　　与此同时，杨楚率领的天策军在距离魏国京都仅有二百里的一个城镇前停了下来。
　　此处城镇的城墙亦是十分高大，宽厚的城墙显示了它良好的防御能力，城门上“安定”两个字沉默地注视着城外的不速之客。
　　暮色中，安定城门大开，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穿着宽大的官服走了出来，走得近些便能看清他斑白的两鬓，脸上每一处褶皱都写满了他曾经历的苦难。他安静地走到杨楚马前，恭恭敬敬地拱手：

　　“奉龙首令，安定城太守方如镜，恭迎诸位将士。”

　　杨楚端坐于马背之上，略略颔首：“有劳了。”

　　贺代桃已经对此不感到意外了，他们从龙门川上船，一路顺流而下进入魏国境内，杨楚带领天策军前往的城镇无一例外，都会打开城门，奉上辎重。
　　自家府主这些年在外面，当真是做下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不由地感慨。
　　“与府主此行，叫人大开眼界。”
　　杨楚看了他一眼，贺代桃便觉出其中有几分不对，“不知某说错了哪里？”
　　“这里与我无关，是十二连环坞的关系。”
　　贺代桃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只知这十二连环坞在水路上颇有权势，没想到竟势大至此？”
　　十二连环坞本就是各国心中大患，如今看来他们竟还能将手伸进官僚之中，细细想来，贺代桃后背就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杨楚哼笑了一声，指了指眼前的城池。
　　“但眼下来看，不是与我等有利吗？”
　　贺代桃闻言一把握住杨楚小臂，悄声询问：“那府主究竟是如何让这等庞然大物为我等大开方便之门。”
　　杨楚也悄声道：“自是为那‘福稻’了。”

　　这福稻说来有些传奇，乃是秦王嬴羲登基五年时，祭祀先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一只白鹿口衔稻穗而来，
　　白鹿衔来的稻子较之普通稻子要高上许多，上面的稻穗饱满而数多。
　　秦王嬴羲叫人试种，收获之时，亩产竟比普通稻子还要高上一倍有余。
　　因此这白鹿衔来的稻子就被叫为“白鹿稻”，不过因太过奇异，便又叫做“福稻”。
　　实际上这依然是杨楚与秦王赢羲合谋所做下的。
　　只是这事也仅有他们二人所知。
　　他人只当天佑秦王，为后来秦王收权主政打下更为坚实的基础。

　　但这些就不必让贺代桃知晓了。
　　看着贺代桃面上表情，杨楚声音更小，“王上同意了。”
　　“用福稻换来魏国半壁疆域，你觉得划算吗？”
　　贺代桃心中复杂，终是长长一叹。
　　“事已至此，便只愿事情顺利了。”
　　杨楚微笑。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