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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三人成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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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雪诧异地在自己脖子上摸索:“我把缚灵锁撑断了?”
应寒递给她:“戴上。”
令雪萎靡地戴上了。
应寒横眉立目:“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
令雪:“谁啊?”
应寒沉默半天,一句话也没说,令雪莫名其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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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寒最近很奇怪。”
一小团白绒绒的兔子卧在祁芳云身上,立着两只内粉外白的长耳朵,任由祁芳云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哪里奇怪?”
“师尊刚带我回来的时候,他特别讨厌我,我们还打了一架。”
“嗯。”
“他没事就骂我,讲话特别难听。”
“嗯嗯。”
“他还骗我桃子是甜的,我吃完才发现又涩又酸。”
“嗯嗯嗯。”
令雪不满:“师姐你真的有在听吗?”
“有的,有的。”祁芳云揉了揉令雪的肚子,“所以哪里奇怪了呢?”
“他让我在他房间睡觉,还在我身上睡觉,我压坏了他的床,他也不让我赔,太奇怪了。”
“嗯嗯嗯嗯……嗯?”祁芳云震惊到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你怎么去他房间?”
令雪的语气很茫然:“我昨天喝了酒,被送回去,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他房间里,他还睡在我身上,床也坏了。”
“他竟然是这种人,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我单知道他脾气差不理人,他竟然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祁芳云悲愤异常,咬牙切齿,抱着令雪站起来。
“我要禀明梵净长老,把应寒关进承生崖处以极刑!”
令雪急忙翻身:“师姐,你在说什么?”
祁芳云心疼地抱紧令雪:“你只是一只小兔子,你怎么会理解这种肮脏的行为呢?别害怕,师姐会保护你的。”
祁芳云飞快给高澹发信痛斥应寒的所作所为,令雪看得目瞪口呆,终于知道她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赶紧解释:“师姐!我和他是那种睡觉不是那种睡觉!”
祁芳云狐疑道:“哪种睡觉?”
令雪觉得好累:“那种,素的,素的觉。”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祁芳云淡定地收起传音笺。
“那他为什么会和你睡觉呢?”
令雪现在听到睡觉这个词心里别扭极了,爪子扒拉着耳朵挠了挠。她一想象到自己跟应寒光着躺一块的场景简直要发毛。
祁芳云认真分析:“男人是很善变的,像高澹,他上一刻还在痛哭流涕,下一刻就能喜笑颜开。你不要用以前发生的那些坏事衡量他现在的表现,多想想最近发生了些什么。”
令雪百思不得其解:“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祁芳云似乎把握十足:“不要想了,他们总有一天会自己告诉你原因的。”
令雪翻了个身,祁芳云开始捏她的爪子。兔爪没有肉垫,不过毛脚也很可爱。
匆忙推门的弟子打破了宁静而安详的氛围。
“救命啊祁师姐!高澹师兄要被打死了——”
祁芳云大惊失色:“他又被师尊抽了吗?”
“不是啊。”报信的弟子茫然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跑去和应寒师兄决斗,被揍得惨绝人寰啊。”
令雪大惊失色。
二人急急忙忙跑到论武台,高澹破破烂烂躺在地上,被人群簇拥着。
应寒抱着剑黑着脸笔直笔直孤零零站在旁边,看见令雪,咬牙道:“你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高澹已经惨到如此地步,快要不能出气了,还不忘骂禽兽,祁芳云挤进人堆,妙手回春。
高澹在她搀扶下虚弱地站起来,仍然满脸愤恨地瞪着应寒。
“禽兽。”
实在是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令雪底气不足,努力开脱:“我不是故意的……”
应寒去拎她的衣领子,令雪躲到祁芳云身后,祁芳云镇定自若:“应寒师兄,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
“禽兽。”
应寒忍耐道:“那是谁的错?”
“我觉得没有谁犯错。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毕竟都不是存心,那不能称之为错。如果我没有给他发信,他就不会误会,如果小雪没有和我讲这件事,我也不会误会。但责任最大的应该是你,如果你不和小雪睡觉,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什么误会?”高澹隐隐察觉不对,但只是隐隐,“他和师妹睡觉还能是什么误会?”
应寒:“过来。”
祁芳云护着她:“她胆子小……”
应寒再次:“过来。”
令雪一步一挪不情不愿到了他跟前,被再次扛起来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
祁芳云让高澹闭嘴,微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快走吧。”
令雪的小腹被他肩膀顶着,不太舒服,毕竟理亏,她忍住。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信。”应寒冷漠道,“你讨厌我可以找我打架,却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污蔑我,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令雪诚恳发问:“那你为什么在我身上睡觉?”
应寒不作声了,令雪继续解释:“我觉得奇怪所以和师姐说,她才误会了。”
回到临官殿后,应寒干巴巴地说:“我的床被你弄坏了,我在你身上睡觉怎么了?我没让你赔,把你当床不行吗?”
令雪听了,犹豫一会儿做出决定:“我还是赔你一张床吧。”
应寒拒绝:“不需要。”
令雪没有坚持,开始戳他的背:“把我放下来。到地方了。”
她把司云徵的三株木椅搬到桃树下面,坐在椅子上掏出传音笺,果不其然,高澹在和她长篇大论哭诉应寒下手有多重。
令雪对高澹勇往直前不畏艰难不惧强敌的品质大加赞赏,着重夸奖了他的义气,并慰问了高澹的身体状况、精神面貌。
医修打法修,勇气可嘉,但令雪确实被感动到了。
这个荒诞的插曲很快过去,令雪等到睡着也没看到司云徵半个影子,直到第二天早上路过的应寒诧异叫醒她:“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令雪疑惑:“云徵怎么没回来?”
“你在等他?”应寒道,“不用等了。他去乘黄洞了。”
乘黄洞不比真仙残地凶险,因是乘黄一族移居北海群山前的地盘而得名,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司云徵多半又是为了别人的请求走的。
“他没告诉我。”令雪站起来活动僵掉的四肢,“他为什么只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应寒嘲讽,“你以为自己在他眼里很重要?”
令雪把升腾的怒火平复下去,体面地让他滚,又忽然叫住他:“帮我解开缚灵锁,我要出宗。”
他砸下做梦两个字,一步不停地走了。
讨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讨厌,不管干了什么奇怪的事。
令雪想,无所谓,她戴着这东西也能找到司云徵。
其实令雪不去找司云徵也可以,但她有些怄气。
明明她每天都和他睡在一起——即便是以兔子的样子求来的——他还是只信任应寒。
明明和她说一声要出门是很简单的事,却连一个字都没留给她。
令雪到乘黄洞并不用多长时间,她曾经为了追杀逃窜的妖兽来过,只是在偌大的地方搜寻司云徵的踪迹有点难。
修士越来越多后,妖兽们为了避免被猎杀,大都汇聚到北海群山。虽然彼此间也会有杀戮,但被咬死吃掉,至少比被剥皮、拆骨、取丹或是圈养起来好。
乘黄洞荒废很久,草木杂乱无章地生长着,令雪嗅了嗅,觉得变成白狷鼻子会更灵,不过现在也不是不能闻出来。
的确有司云徵的气息,但是淡得很。
令雪漫无目的地向前走,顺手打烂了一根不知死活缠过来的藤蔓,丢开掉到怀里的不明身份骷髅头。
太多树了。
碍事。
令雪往地面捶了一拳,周围的土地塌陷一大块,密集的树木东倒西歪堆成一片,她站在上方,终于觉得视野开阔了些。
似乎那个方向的气息更浓一点。
令雪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走了半个时辰后便见到一片湖,她确信司云徵在湖里。
令雪迟疑一会儿,依然捏着避水诀跳了下去。
湖底矗立着一座宫殿,没有挂牌匾,一只鲛人坐在殿门前的石头上哭,身旁的男人披头散发,手足无措站着看她。
鲛人率先发现令雪,止住哭泣,脸色大变,抬手之间,伏在她附近的一众藤蔓飞速攻向令雪。
令雪在水下反应慢些,只来得及攥住几根捏断,被从后偷袭的藤蔓洞穿肩膀,束缚着拖到了鲛人跟前。
她有一对柳叶眉、一双含情目,瞧着温柔,讲话却恶狠狠的:“你也是来劝我放了他?”
男人连连摇头:“我没见过她。”
令雪左看右看:“这里只有你们俩吗?”
鲛人反问:“还能有谁?”
“她看着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珠,你放了她吧。”
令雪叹了口气,做好直接硬撑开缚灵锁的打算:“真的没有别人吗?我觉得我鼻子应该没出错,虽然鱼腥味很重,但人味也挺重的。”
被唤作明珠的鲛人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妖如此无礼!”
男人忽然反应过来,大喊:“等等!确实还有个人——”
此时此刻,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听到动静,从殿内走出。
正是司云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