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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山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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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二字,不过八笔,却重如千钧。有人不改其乐,有人不堪其忧。而他这半生,万事皆是唾手可得,旁人毕生之所求,他却弃若敝屣:这天下至尊的宝座,就像这身袍子,穿得久了也就腻了。
但若真让他从此脱了,那却是不行的。七百年前,青燃那小子胆大包天,竟敢趁他散功之际偷袭!他潜龙勿用,竟让六界生出觊觎之心!
这笔债,他们也该还了。
*
魔界永夜,几万颗星宿泛着幽幽魔光。幽魔山内,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幽魔山并非仅仅是一座山,群山巍巍绕地而成,状若巨龙,直顶万仞云霄,将整个魔界团团围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故而魔界这七百年纵使没了魔尊也相安无事。
万魔窟千盏灯火,满目繁华。街道上摆满了各色店铺,有卖妖丹的,卖法器的...梅蝉看着人声鼎沸的魔界夜市,只觉得神清气爽,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
她不仅从那魔头手中捡回一条小命,更得大佬相助褪去凡胎,化形为绝世美人!
啧!照这吉星高照的运势,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接下来便可将“攻略男主”提上议程了。
看着呆呆的傻鸟,梅蝉心绪微澜,“看在咱们结识一场,姐姐就送你个礼吧!”
“呱呱?”
(什么礼物?)
梅蝉看了看摩肩擦踵的夜市,大手一挥,“你看上什么,姐姐就送你什么!”
乌鸦欢快拍翅,指了指对面那个金光闪闪的摊位。
“呱!”
(快看!夜明珠!)
小树精扫过那一排排夜明珠,目光最终定格在下方惊心动魄的标价,再摸摸干瘪瘪的口袋,笑道,“此物虽精巧,但华而不实,且需法力催动,又不能修炼,留着它有何用?再去挑个趁手的。”
一树一鸟继续向前走去。
“呱!”
(哇!法宝!)
梅蝉目光掠过那些璀璨的宝物,转头摸了摸鸟黑乎乎的翅膀,语重心长,“这些法宝灵气稀薄,样式也粗苯,怎配得上你魔尊麾下第一勇士的称号?再说你还未化形呢,这些实体法宝你要如何拿得住?打斗时祭出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鸟点头,甚觉有理。一树一鸟又来到第三个店铺。
“呱!”
(隐身符!敛息符!)
梅蝉瞥了眼标价,毫不犹豫地拒绝,“no,no!这些低阶符篆也就能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魔,你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可不能被这些奇技淫巧骗了心智。”
乌鸦被她一番高帽夸得晕乎乎的,当即将黑黢黢的小胸脯挺得老高。
梅蝉拿起一个敛息符端详良久,那掌柜见她只看不买,恶狠狠驱赶道,“去去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一树一鸟又继续行去。
“呱!”
(风筝!好看好看!)
梅蝉扫向标价,忽然拊掌称好,“这东西好!既可娱乐,又可作礼物。姐姐我岂是吝啬之辈?既赠了你,也给那大魔...尊上配上一只,免得说我厚此薄彼。”
“呱呱!”
二人一拍即合。
挑了半天,乌鸦最后选了只凤凰,梅蝉选了男主青燃的画像,再给那魔头挑了个黑龙,这才结了帐,一共只花了三块魔晶。
一树一鸟笑着拿着三只风筝,显然对这次购物体验极为满意。
前方似有骚动,她远远瞥去,似是一只耳鼠和一只朱厌正当街斗法。梅蝉对旁人打架没兴趣,拉着乌鸦扭头就走。
那耳鼠明显不是朱厌的对手,可奇的是,朱厌招招留情,耳鼠却紧追不放。朱厌一个虚招,脚下一扫,将耳鼠击退几步,耳鼠满脸不服,再冲上去,又被朱厌击倒在地。
却不料耳鼠一屁股撞上正转身离去的梅蝉。耳鼠这一推又狠又急,猝不及防下,她踉跄着撞向一旁的摊铺,又重重跌在地上,手肘与地面相撞,传来钻心的疼!
耳鼠被揍地鼻青脸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心头正窝火,看都不看身后之人,抡直了胳膊将人一把搡开。
“哪个不长眼的?”
梅蝉裙边被勾住了,扯破了一大块,顿时衣不蔽体,血迹顺着裙布缓缓溢出.....
耳鼠回头一看,不由呆住了。只见那女子面色苍白,臻首娥眉,蒲扇的睫毛直颤。
耳鼠顿时魂儿都飞了!
视线再下移,女子急喘的胸、不盈一握的纤腰...猥琐的眼神将她一丝不漏地打量了个遍,明明是最纯的脸,却隐隐带着股含苞待放的芬芳。
好一朵弱不胜衣、楚楚可怜的娇花儿!若是能让他玩上一晚...真是死也值了!
原来这耳鼠名叫山枭,是幽魔山出了名的混不吝,平日吃喝嫖赌样样皆沾,专爱在妓院赌场厮混。
山枭沉溺美色,只是他身形矮瘦,细眼塌鼻,浑身一身猥琐之气。偌大的幽魔山,竟无一女魔看得上他。万年来,山枭日子过得虽爽利,终是心有不甘。他这辈子也就床上那点爱好了。
此刻一见梅蝉,他不由色心大动!
并非山枭饿昏了头,只是梅蝉与幽魔山的女子风格迥然相异。魔界女子活泼大胆,妩媚妖娆。梅蝉是魔尊亲手化形,本就是六界数一数二的绝色,加上山枭吃惯了野味,猛地见到一道饕餮盛宴,自是魂不守舍,恨不得此刻就将她金屋藏娇!
山枭忙不迭上前将梅蝉扶起,“可是把小仙子摔痛了?都是哥哥不好,让哥哥看看伤得重不重?”
说罢就要抚摸梅蝉的腰间,梅蝉一惊,下意识地后退,耳鼠一双大手却如铁箍般猛地收紧,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分毫也动弹不得!
一股寒意骤然窜上脊背。
她慌忙侧首,竟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那傻鸟竟溜之大吉了!
见这贼人绿豆般的鼠目盯着她浑身打量,细缝的眼中透着无法言喻的猥琐,梅蝉神色一冷,原书根本没出现这么号人物。
这耳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只消一眼便能看透,可她就是个战五渣,别说眼前这位,这六界便是随意拎出一个最菜的,兴许吹口气都能将她轻松摆平。
既打不过,便只能拖时间了。傻鸟并非怂货,绝不会丢下她,应是去搬救兵了。
山枭摸娑着女子玉臂上温腻的肌肤,好不柔软!一时爽得天灵盖直哆嗦,脸上的粗鄙猥琐愈发遮掩不住。
“小仙子,你叫我枭哥就行,这里人多,人心险恶,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说罢便拉起她往一旁拖。
梅蝉挑了挑眉。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如此肆无忌惮,可见背后有大佬撑腰呢。
山枭背后的确有人,魔王凤灥是他舅兄,凭着这沾亲带故的身份,他在魔界为非作歹多年。否则以他这点微末道行,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耳鼠的手紧攥着她,掌心传来冰冷粘腻的触感,梅蝉浑身僵硬,仿佛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上手臂,胃里一阵翻滚,一时寒毛直竖!
原以为仙家地界更为高雅,没想到依然有这等腌臜之事,与凡尘俗世并无不同。
先前那朱厌早就不见踪影,长街之上,众人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竟无一人愿上前相助。若是这耳鼠用强,她只怕等不到救兵。
山枭眼瞅着美人儿这受惊之态竟别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与他平日里厮混的那些妓子简直有云泥之别,霎时骨头都酥了!
“仙子叫什么名字?我看你面生,定不是魔界本土人,你初来乍到,若不寻个依仗,只怕日后寸步难行...不过你放心,哥哥我罩着你!不信你去问问,这幽魔山,谁不得给我几分薄面?”
山枭一步步将她逼退,直到路边墙角,见她那红润的双唇似两片被雨水打湿的殷红花瓣,盈盈颤动,唇内则是牛乳般的莹白皓齿…
他喉结不断滚动,一时淫心大盛,此刻只想将那桃心小嘴儿含在嘴里狠狠地嗦一嗦,究竟是个什么销魂味?
当下再也忍不得,竟撅起嘴朝她亲了上去,一股浓烈的汗臭扑面而来,梅蝉几欲作呕,不断躲闪,口中厉声喝斥,“滚远点!”
美人粉靥含威,却别有一股冷艳的芬芳,山枭心痒难忍,哪顾得上她的呵斥?一径往那红唇嘬去——
那张淫相毕露的嘴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已近在咫尺,惊得她魂飞魄散,后背又被硬邦邦的墙壁抵住,哪躲得掉?!
她极力朝后仰去,一手忍着恶心按住山枭那张滂臭的嘴,一手焦急地在乾坤袋里摸索着,慌忙中竟真让她摸到个硬物,想也未想,抡圆了胳膊照着那耳鼠的脑袋便猛地砸下!
“砰!”
一击之下,山枭头上鲜血直流,趁他吃痛怔神的空隙,梅蝉猛地挣脱钳制,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山枭只听“嗡”的一声,霎时间天旋地转,漫天金星乱窜。好半晌后,眼前残影消散,视线才重归清明。他凝神一看,哪还有小美人儿的身影?
*
梅蝉一路狂奔,直至巷子尽头才猛地刹住脚步,抬眼望去,一面高墙巍然耸立,心猛地一沉,方才慌不择路,竟择了条死路!
这窄巷幽深,空无一人,两侧高墙森然林立,可她既不会飞,更还没学会遁地…
耳鼠被她打得头破血流,等他缓过神来,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鼠类最擅追踪...
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飞速扫过整个巷道,视线猛地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笼子上,它由仙石制成,很是坚固的样子…笼中有一堆摞起两米高的幽草,乍一看去,里面倒是可以勉强藏下个人。
杏眸一眯,她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