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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欧暮辰❤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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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的婚礼上。
那天,她一袭素白礼服,脂粉未施,及腰黑发肆意披散。
似乎,对于我母亲的婚礼,她是轻慢的。
而这个女孩,是我的妹妹,不仅在名义上。
她意味不明的笑着,接连不断的喝着酒,看向舞池中的焦点。
舞池中的母亲,虽然已年过不惑。但是,被时光眷恋的她,并未被光阴刻上多少痕迹。
在时间的磨砺和漫长等候中,她的爱人和她迟到的婚姻终于来到她面前。
母亲爱的那个男子,不仅对我的母亲呵护有加,对我也是关怀备至。
似乎,母亲嫁给他,不仅意味着终于获得了法定的婚姻,更是意味着苦楚的终结。
这意义非凡的一晚,只有绝对的美满,才对得起妈妈长久的等待。
所以,不管如何,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为那个女孩改变。
不管她是何心态,不管她是何种期望,都阻止不了我的母亲嫁给她的父亲,更阻止不了我的母亲获得幸福。
那个女孩站起身来,换了杯葡萄酒,却令我心中一紧。
终于,她手中的红酒沾染上妈妈的礼服。
我心中冷笑,看着她故作无辜的神情。
妈妈到了中年才得到的幸福,她就想以如此拙劣的伎俩破坏吗?
心绪翻转,我开始演奏。
决不能,让那个女孩的极为扫兴的恶作剧延续妈妈的尴尬和低落。
然而,在我结束第一小段,一声轻扬的小提琴音加入到我的演奏。
我诧异的看着从帷幕中缓缓步出的白衣少女,她就这样,突然却不突兀的加入到我的演奏。
尚可的配合,让我放松神经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她的演奏水准很高,与我也配合和谐。
但是,她为什么突然如此?
难道,她是要以此来获得她父亲的更多的宠爱吗?
掌声中,我致意谢礼。然而,一声昂扬,打破了我原有的预见。
我探寻的看着她,她闭着眼眸,拉出似是叙述的音调。
起初的音色柔和,平和的喜悦味道。接着,音色变高,像是遇到了什么幸事。高音中夹杂低音,像是喜忧参半,盛到极处的音色,像是极致的喜悦。
音色骤然降低,像是受到了打击;低沉的音调中掺杂着高音,像是失望中蕴含的期望。最后,彻底的呜咽的低音,像是绝望,随着激烈的起伏,似是发生了什么悲事。
最后,音色变的平缓,像是平静和释然。
渐弱的音调中,她睁开眼眸。
我看到一闪而逝的冲动,接着,被一抹亮丽的笑容取代。
她愉悦的笑,向妈妈的方向走去。
“谨以这首曲子,送给我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格外清晰的传来,碰触到妈妈的肩膀,拿下了什么东西。
直觉的快步向她走近,在焦躁中,听到她赞叹道“真美。”
脚步一顿,接着向她走去。
“妈妈穿过的结婚礼服还是这般美丽。”
什么?
“妈妈戴过的钻戒仍是这般美丽。”
她轻笑着从母亲礼服上取下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是一枚硕大的黄钻戒指。
这么说,那件礼服是她一手安排的。
而她刚刚不过是铺陈,令妈妈换上她准备的礼服。
还真是,可怕的女人呢!
然而,她带给众人的震撼没有结束。
原来,刚刚那首曲子是她所做。还是为她所承认的唯一母亲所做。
更甚的是,她称呼她改造的礼服为“幻情。”
幻情,梦幻而幻灭?
她,是想讽刺诅咒我妈妈的爱情和婚姻吗?
心神愤怒间,她痛快笑着离去,父亲的声音却是传来。
“辰儿,你追上她,务必将她带回家。“
不悦却又并非排斥的,我跟上她。
在寂静的夜,她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玩偶,机械的做着前进的单调动作。
跟着穿过人潮汹涌的夜市,穿过寂静孤寂的小巷,穿过老旧破败的弄堂,再踏上通往郊区的路上。
在接近两个小时的前进后,她终于结束了这近乎自残的运动,停在了一处废墟面前。
似乎,这里繁华过。
我躲在树林中,冷冷的看着那个手拿红玫瑰的单薄身影。
月夜,废墟,白裙黑发的少女,红的妖冶的玫瑰,配合她那近乎神经质的低低压抑的笑声,令我联想到恐怖片中的场面。
听到她唤妈妈,不悦的听到她对我母亲的称呼,更是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像鬼。“
心神一动,她,就是这样毫不留情的嘲讽自己吗?
而这种地方,这种时间,她难道不害怕吗?
“或许,十年前,该留下的是妈妈你。”
心中微动,怎么,她真的想当鬼吗?
不由自主的,我讥讽出声。
她听到声响,并不急着转过来,似乎早就知晓我的存在。
她讥讽我跟踪,我嘲讽她扮鬼。
她嘲讽一笑,道“原本,你不需要扮鬼,就已经很像了。”
心中一讶,鬼?我?
讶异中,一声闷响唤回了我飘飞的神志。
看到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想要扶她起来,却不想,被她狠狠的甩开。
我又是一愣,还没有在女生面前遇此待遇。
她倔强的站起身来,又有些迟缓的向前走去。
心中复杂,不禁讥讽出声。
“你在自作孽。”
“不关你事。”
冷冽而决然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恼。
不管不顾的将她拦腰抱起。
不关我事?但且不说父亲让我将她带回家,而我是她的哥哥,她的事情,怎会不关我事?
抱着她前进,心里嘲讽。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抱人,而她,却是不领情。
她讥讽出声。
心中惊讶,怎么,对我不错的父亲这样对待她吗?
安静的氛围中,丝丝心疼泛起。
似乎,她是个并不幸福的女孩。
还好招到了出租车,并在一处24小时营业的药店停下,带她去包扎。
明亮的灯光下,我才看清楚,她的膝盖受伤到何种程度。而她,却在当时咬牙走了不短一段。
现在,惊心动魄的血迹顺着膝盖蔓延在小腿上,丑陋的疤痕在她的膝盖处招摇。
我看到年轻的护士蹙着眉给她清理。而她,却是看向别处,从一而终的面无表情。
她,是对自己都狠得下心的女子呢!
包扎完毕,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坐进车,在沉默中来到欧家。
她站在建筑外,冷冷的扫视着,像是看一件全然陌生的建筑。犹豫徘徊片刻,便以一种昂首挺胸的姿态走了进去。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爸妈也已经回到家了。
她对他们视若无睹,就要上楼。
爸爸质问出声,妈妈认为有些不妥的轻轻拉他。
对于此,我是颇有同感的。
她到底,是破坏了妈妈的婚礼。
她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戏谑到骨子里的笑容。
她质问父亲,在父亲的沉默中,她径直上楼。
空气中是长久的寂静。
似乎,父亲的确,对她有着不能否认的亏欠。
而她的生活,与我想象的,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