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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来你是留级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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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张樟回到宿舍,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宿舍里没有吹风机,即使她的舍友有,她也不敢借,刚开学这几天电器查的严,张樟的头发并不长,刚到肩膀,她只好拿着毛巾一遍遍的擦干
张樟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攥着半干的毛巾,把发梢的水珠拧进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另外两个舍友翻书的窸窣声——有吹风机的那个姑娘刚把插头藏进了衣柜深处,眼尾扫过她湿漉漉的发梢,又很快落回了手机屏幕,谁也没开口。
张樟刚到肩膀的头发不算长,可擦了三四遍,发根还是潮乎乎的,贴在颈后凉丝丝的。
张樟叹了口气,正想把毛巾搭到阳台栏杆上,就对上了戚望凑过来的脸。
戚望憋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从下午在操场看见张樟抬头的那一刻起,她这副“我抓着你的八卦了”的模样就没卸下来过。
张樟被她看得不自在,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戳了戳她的胳膊:“阿望,你笑啥呢?累了一天还能乐成这样,上午的五圈跑步没跑够啊?”
“不是,”
戚望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笑容却更明显了,连嘴角的梨涡都露了出来。
“你今天……跟隔壁班那个男生,是不是认识啊?”
张樟的心轻轻跳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滑了半截,又被她赶紧抓住。她低头假装整理发尾,声音放得平平稳稳:“我今天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戚望要说什么。
隔壁班最边上那个男生步子迈得大,转头喊身边同学的瞬间,视线正好和她对上。就那一秒,她甚至看清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还有耳尖淡淡的红,心跳漏了一拍,嘴角没忍住往上扬了扬,没想到偏偏被戚望看见了。
“还装!”
戚望戳了戳她的脸颊,“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对视了!你后来还偷偷笑了,快说,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没有。”
张樟把脸转开,看向阳台外暗下来的天色,声音轻了点,“我跟他不认识,就是……恰好对视上而已。”
心里那点算不上强烈、却像雨后青草似的悄悄冒头的好感,她不想说。
刚开学没几天,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万一只是自己一时的悸动,说出来倒显得刻意了。
戚望没再追问,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潮软的发顶时,还轻轻“呀”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张樟知道,戚望八成是看出来了,她刚才否认时,耳朵肯定红了,连擦头发的手都慢了半拍,这些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一直盯着她的戚望。
日子过得快,军训的迷彩服洗了又晒,渐渐褪了点颜色,转眼间就到了倒数第三天。操场上的口号声没那么紧绷了,教官偶尔还会跟他们开玩笑,连之前总躲着不说话的舍友,也会主动把自己的防晒霜递过来,问张樟要不要涂。
大家最盼的还是军训结束后的表演——这是每年的惯例,不管有没有才艺,都得被拉上去凑个热闹。
前几天晚上,宿舍里的姑娘们就凑在一起商量:会唱歌的姑娘在背歌词,连五音不全的那个,都被怂恿着要和人一起跳个简单的手势舞。
张樟坐在边上叠迷彩服,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偶尔抬头,会想起那天跑步时撞见的那个男生——听说他是隔壁班的班长,好像要和同学一起表演合唱。
她指尖捏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领,又想起那天对视时他眼里的笑意,嘴角没忍住,又轻轻扬了起来。
军训最后一天的下午,操场边的白杨树被晒得蔫蔫的,蝉鸣裹着热气飘在半空。张樟抱着怀里的文件夹,指尖攥得发紧。
里面是刚从文艺委员那儿领来的合唱谱,《团结就是力量》的简谱旁,被人用铅笔歪歪扭扭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第三排左数第四个,张樟”。
她本来是躲在队伍最后头的。上午文艺委员统计节目时,她还特意往舍友身后缩了缩,想着“没才艺就不用上了”,结果架不住戚望在旁边推她:
“合唱又不用你单独唱,凑个数呗,说不定还能看见你那‘恰好对视’的男生呢。”
这话戳中了她。自从那天跑步时和隔壁班那个男生对视过后,她总忍不住在训练间隙往隔壁班的队伍瞟,后面打听到了他叫郑橙,是隔壁班的临时班长,站队列时总在第一排最后一列,喊口号的声音清亮,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像棵透着劲儿的小树苗。
可真站到合唱队伍里,张樟又慌了。三十多个人挤在操场角落的树荫下,她被挤在第三排,踮着脚往隔壁班的方向看,只看见一片迷彩服的后背。
正有点泄气,文艺委员举着谱子拍了拍手:“隔壁班的合唱队过来合练啦!咱们俩班一起上,气势足!”
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张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她赶紧回头道歉,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是郑橙。
他也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迷彩服,怀里抱着一摞谱子,额头上还沾着汗,看见她回头,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个浅淡的笑:“没事。”
张樟的脸一下子热了,赶紧转回头,耳朵尖烧得发烫。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开了点位置,接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谱子递到了她面前,是郑橙的,上面用黑色水笔标了高低音,连难唱的转音处都画了小小的箭头。
“我看你刚才没拿到谱子,先看我的吧。”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却很清晰,“文艺委员说合练要一起唱,你要是跟不上,我喊拍子的时候你跟着我就行。”
张樟捏着谱子的边角,指尖都在发烫,她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睛盯着谱子上“团结就是力量”那几个字,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操场上的青草香,比正午的太阳还让她心跳加速。
合练开始得不算顺利。两个班的人刚凑到一起,彼此都有点生分,唱到“比铁还硬,比钢还强”时,音调参差不齐,文艺委员皱着眉喊停
“不行不行,声部没合上!第三排和第四排的同学靠紧点,互相听听调子!”
张樟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挨着郑橙。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盯着谱子皱着眉,小声问:“是不是不太会唱?”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五音不太准,怕跑调。”
郑橙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没事,我也有点。你跟着我唱,我唱高了你就往低了压一压,我喊‘一、二’的时候,咱们一起起调。”
说着,他用指尖在谱子上敲了敲,轻轻哼了一句“团结就是力量”,调子稳得很。
张樟跟着他哼了一遍,果然没跑调。她松了口气,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眼尾有点下垂,笑起来的时候像含着光,比那天跑步时对视的瞬间,更让她心慌。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这么凑在一起练。郑橙会时不时提醒她“这里要轻一点”“转音慢半拍”,偶尔她唱错了,他也不笑,就是用胳膊轻轻碰她一下,示意她跟上。
阳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浅金色的光,张樟看着看着,就忘了唱歌,直到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该你唱了,别走神。”
她赶紧收回目光,脸又红了,跟着他的调子唱了起来。这一次,她唱得很稳,连文艺委员都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练到快结束时,教官吹了集合哨,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人群散开来,戚望立马跑过来,拉着张樟的胳膊,挤眉弄眼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跟你的‘恰好对视’同学搭上话了吧?我刚才都看见你们凑一起看谱子了!”
张樟没说话,只是捏着手里的谱子——那上面还留着郑橙指尖的温度。正想跟戚望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张樟!”
是郑橙。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快步走过来,把水递给她:“刚才看你一直没喝水,脸都红了,是不是中暑了?”
“没有没有,”
张樟赶紧接过水,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又赶紧移开,“谢谢你,还有……谢谢你的谱子。”
“没事,”郑橙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晚上表演的时候,你还站在我旁边吧,这样你就不会跑调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呢?”
“我是十一班的,就你们隔壁班。”张樟小声说。
“哦,十一班啊,我知道,”郑橙点点头,眼睛弯了起来,“那天跑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你跑在最后面,头发都汗湿了,还在使劲往前跑,挺厉害的。”
“你还有一次跑是不是摔了啊,那次我好像还看见你了,那是你吧。”
张樟愣住了。她以为那天只是她一个人记住了那个对视的瞬间,没想到他也看见了她,甚至记住了她跑步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攥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看着郑橙的眼睛,傻愣愣地笑。
戚望在旁边看得清楚,偷偷推了张樟一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傻乐什么呢?赶紧问人家要个联系方式啊!”
张樟被她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正想开口,集合哨又响了。
郑橙赶紧说:“晚上表演完再说!我先回队伍了,记得晚上站在我旁边啊!”
说完,他就转身跑回了自己班的队伍,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张樟也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晚上的表演很顺利。两个班的人站在一起,张樟果然站在郑橙旁边。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郑橙喊“一、二”的时候,声音清亮,张樟跟着他的调子,唱得又稳又响亮。
唱到高潮部分,她偷偷转头看郑橙,他正好也转头看她,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歌声里都带着点藏不住的甜。
表演结束后,大家围在一起鼓掌,教官还夸他们“唱得最齐,最有劲儿”。人群闹哄哄的,郑橙挤到张樟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她的合唱谱上,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音符:“这是我手机号,以后要是想练歌,或者……想一起跑步,都能找我。”
张樟把谱子叠好,放进兜里,紧紧攥着,像是攥着一份刚到手的、热乎乎的小秘密。戚望在旁边凑过来,笑着说:“现在不用‘恰好对视’了吧?”
张樟没反驳,只是看着郑橙的背影——他正在跟同学说话,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笑一下。晚风吹过来,带着点凉爽的气息,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得她心里软软的。
她想,军训结束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过了。因为她不仅记住了迷彩服的颜色,记住了操场上的蝉鸣,还记住了一个叫郑橙的男生,记住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记住了他谱子上的箭头,还有他眼里的光,这正是她所幻想过的高中生活——这些东西,比军训的太阳还温暖,比合唱的歌声还让人留念。
……
表演结束后的第二天,军训正式收尾,班里要选临时班委,大家搬着板凳坐在教室后排聊得热闹。
张樟刚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合唱谱夹进课本,就听见前排两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说话,尾音飘到她耳朵里——“留级”“郑橙”。
她捏着课本页脚的手指停止了,下意识往戚望那边看了眼。戚望正低头转着笔,也听见了动静,抬眼跟她对视了一下,轻轻挑了挑眉,没说话。
“真的假啊?我听隔壁班班委说的,郑橙是留级到咱们届的,好像去年生了场大病,缺了大半个学期的课,跟不上才留的。”
女生的声音压得更低,却还是清晰地传过来,“怪不得他看着比咱们沉稳点,我还以为是班长架子呢……”
另一个女生接话:“生病啊?那也没办法。不过留级会不会很尴尬啊?跟比自己小一届的一起上课,要是被问起来多不好意思。”
张樟的心跳慢了半拍。她想起合练时郑橙递过来的谱子,上面用黑笔标得密密麻麻的高低音。想起他给她递矿泉水时,指尖带着点凉,说“看你脸都红了”。想起表演结束后,他在谱子上写手机号时,笔尖动了动,特意把“郑橙”两个字写得工工整整,还画了个小音符。
这些画面里的郑橙,总是笑着的,说话温温和和,一点也看不出“留级生”该有的局促或尴尬。
可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话像根小刺,扎得她有点不舒服——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训练间隙,隔壁班有人喊郑橙“学长”,他当时笑着摆了摆手,说“别叫学长,都是同学”,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客气,现在想来,好像藏着点别的意思。
“想什么呢?”
戚望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听见她们说的了?”
张樟点点头,声音放得轻:“你说……是真的吗?他去年生病了?”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吧。”戚望转着笔,看了眼前排还在小声议论的女生,“留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生病了缺课跟不上,总不能硬撑着吧?她们倒是说得跟多大事儿似的。”
正说着,教室门被推开,郑橙走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摞刚领来的课程表,来送课程表的,看见教室里安静了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往隔壁班的方向走。
经过张樟座位旁边时,他脚步停下了,低头探着窗看见张樟摊开的课本上露着半截合唱谱,眼里弯了弯:“谱子没丢啊?我还以为你练完就扔了。”
张樟猛地抬头,撞进他清亮的眼睛里,脸一下子热了。刚才那点议论的心思还挂在心上,她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又怕唐突,最后只憋出一句:“没、没丢,挺有用的。”
郑橙笑了,手靠着窗轻轻指了指谱子上那个小音符:“有用就好。对了,下午有班会,你们班要不要一起凑着买班委要用的笔记本?隔壁班已经统计完了,要是你们班没定,我可以一起报上去,能便宜点。”
“好啊好啊!”
戚望抢在张樟前面开口,还朝她挤了挤眼,“我们正愁没人去买呢,麻烦你啦郑橙!”
郑橙点点头,又看了张樟一眼,见她还盯着谱子发呆,忍不住笑了:“怎么了?脸这么红,又中暑了?”
“没有!”张樟赶紧摇头,手忙脚乱地把谱子往课本里塞,“就是……有点热。”
郑橙没戳破,只是指了指她桌角的水杯:“多喝点水。我先回班了,等下你们统计完人数,告诉我就行。”
他走后,戚望拍了拍张樟的肩膀:“你看,人家根本没把留级当回事,你瞎担心什么?刚才怎么不直接问啊?”
“我哪好意思问……”张樟抠着水杯的贴纸,“万一不是真的,问了多尴尬;要是真的,戳人家痛处怎么办?”
“痛处哪有那么容易戳啊。”戚望翻了个白眼,“你看他刚才说话的样子,多大方啊。再说了,就算是留级,也是因为生病,又不是不努力,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那些背后议论的,才是没事找事。”
正说着,前排那两个女生又转了过来,其中一个犹豫着开口:“张樟,你刚才跟郑橙说话了……你知道他留级的事吗?是真的因为生病吗?”
张樟抬眼看了看她们,刚才心里的不舒服淡了点——她们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更多的是好奇。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听他提过一句,去年身体不太好,缺了课,所以留级了。”
“哦……”女生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看着不像是不认真的人。刚才我还怕说漏嘴让他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是啊,生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之前我还觉得留级挺尴尬的,现在想想,要是我生病缺那么多课,肯定也跟不上,还不如留级好好学呢。”
张樟看着她们坦诚的样子,心里的小刺也消失了。她想起郑橙刚才笑着跟她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议论其实也没什么——大家一开始好奇,是因为不了解,等了解了原因,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午统计完买笔记本的人数,张樟抱着名单去找郑橙。他正在隔壁班的走廊里帮同学贴课程表,看见她过来,接过名单,低头认真地核对人数,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
“对了,”张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上午……我听见班里同学说你留级的事了。”
郑橙划名单的手移开了,抬头看她,眼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点笑意:“听见啦?是不是觉得挺意外的?”
张樟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刚好听见了。他们说你是因为生病,才缺了课?”
“嗯,”郑橙把名单叠好,放进兜里,语气很自然,“去年秋天生了场病,住了快三四个月院,回来后落下太多课,数学和英语根本跟不上,跟老师商量了一下,就留级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张樟看着他,忍不住问:“那……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啊?跟我们这些比你小一届的一起上课。”
“有什么不方便的?”郑橙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跟上次揉她湿头发时一样轻,“都是同学,上课听老师讲,下课一起讨论题,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再说了,还认识了你和戚望,还有合唱时一起练歌的同学,挺好的。”
他的语气很坦诚,没有一点回避。张樟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她想起上午那些议论的声音,现在再听郑橙这么说,只觉得那些好奇和讨论,其实都是因为大家还不了解他。
等相处久了,大家知道他是因为生病才留级,知道他认真又温和,自然就不会再议论了。
“对了,”
郑橙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拉过她手里的名单,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音符,跟谱子上那个一模一样。
“下次要是班里再议论,你就跟他们说,留级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多认识一年朋友,多听一遍老师讲课,挺好的。”
张樟接过名单,看着那个小小的音符,忍不住笑了:“好。”
夕阳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郑橙的发梢上,泛着浅金色的光。他正低头跟她核对笔记本的数量,说话的声音温温和和,跟合练时教她唱歌的语气一样。张樟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留级这件事,不仅不是什么秘密,反而让她更了解郑橙了。
了解他的坦诚,了解他的乐观,也了解到,原来真正值得在意的,不是别人怎么议论,而是你愿意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议论。
后来班里再有人提起郑橙留级的事,张樟都会笑着说:“是啊,他去年生病了,不过现在学得可认真了,上次数学小测还考了班里前十呢。”
大家听了,也就点点头,有的还会说
“那挺厉害的”
“身体好了就好”
再也没有之前的好奇和议论。而郑橙,还是像以前一样,下课会帮同学讲题,偶尔遇见张樟,会笑着问她“今天的数学题听懂了吗”,或者“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借合唱谱”。
张樟把那张画着小音符的名单夹进了课本里,跟之前的合唱谱放在一起。她看着谱子上郑橙标过的高低音,还有名单上那个小小的音符,忽然觉得,这些因为“留级”而起的讨论,最后都变成了很温暖的事。
让她知道,遇见一个坦诚又乐观的人,是多么幸运;也让她明白,很多时候,那些看似值得议论的事,其实只要坦诚面对,就会变得简单又平常。
但她还是想知道他之前的更多事她想要了解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