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一个茶

2、第 2 章

　　早上五点半，闹钟响起。许归起床洗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麻利地换上运动服，穿好某宁牌运动鞋，出门晨跑。
　　从小区门口跑到临海运动公园，再折返回来，刚好五公里。因为加了量，所以今天他要跑得再远一些。
　　以前，来回跑个五公里许归大气都不会喘，但是最近十分反常，离临海公园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已经感到体力不支。
　　停下后，许归才发觉自己浑身关节酸痛，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的缘故，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线被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占据。
　　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下一刻就会吐出来。许归慢慢地挪到路边，扶着路灯杆蹲下。
　　清晨，旭日初升，阳光洒落在青年身上。他浑身冷汗，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树影重重叠叠，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许归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头晕的症状渐渐消失，世界也不再虚幻。
　　他缓缓站起身，确认自己不会一头栽下去后，他松开栏杆，慢慢往回走。
　　膝盖无比酸痛，是长期运动导致的软骨磨损吗？
　　—
　　回到家后，父母已经起床，厨房里传来了黑芝麻麻团的香味。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听到动静，许母从厨房出来，“你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归瘫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可能……感冒了吧。”
　　许父见状，立马冲到了沙发旁，手抚上许归的额头试温度，再试了试自己的温度。
　　“不烫啊？”许父诧异，从电视柜上拿来医疗箱，抽出一支水银温度计，递到许归面前，“先测一下试试。”
　　许归乖乖照做，将温度计夹在腋下，五分钟后，又取出来。
　　“36.4，”许父就着客厅灯光读出温度，“没发烧啊，要去医院看看吗？”老父亲脸上写满了担忧。
　　许归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没事，我再去躺会儿。”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何母将早餐摆在桌上。
　　“不了。”许归摆摆手，他反胃感十分强烈，别说吃东西，看见食物就犯恶心。
　　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症状才有所缓解，他翻了个身，扯开被子盖上。
　　见儿子这般情况，何母其实很想留在家里，但奈何公司事务繁杂，抽不开身，只好在临走前好好叮嘱许归一番。
　　“好点了吗？”许母走到许归床前，皱着眉说。
　　“好一点了，但还是有点反胃。”许归睁开眼，对上了许母的目光。
　　“那个，我和你爸爸实在走不开，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许归已经二十多岁，一个人在家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今天他这个状态，许母实在是不放心。
　　“嗯，你们去吧，我没事的。”许归语气平静地回答。
　　“好……如果还是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昂，毛病是不能拖的，小病拖久了就成大病了。”许母将他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知道了，你们走吧，我先睡了。”他确实感到十分困倦，眼皮发沉。
　　何母忧心忡忡地看了躺在床上睡着的许归一眼，随后默默关上房门。
　　—
　　睡回笼觉时容易做梦，今天的许归也不例外。
　　他梦见了他和韩沐阳的小时候。
　　“许哥，快来啊。”小沐阳牵着他的手往公园里跑，跑到一堆孩子面前停下。
　　许归看清了，这里全都是同小区的孩子，小沐阳经常和他们一起玩。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女孩说。
　　“好诶，好诶！”小沐阳兴奋的跳起来，“许哥第一次和我们玩捉迷藏，就让他来找吧！”
　　“好，”梦里的他说，“你们去藏吧，我数到十后就来找你们。”
　　说罢，他用双手捂住眼睛。
　　“啊啊啊，快跑！”他听见小沐阳喊了一声，随后，众人脚步声消失。
　　“1，2，3……10！”数完十个数，他放下双手，环顾四周，“我来抓你们了！”
　　他看见公园边上的长椅后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他悄悄走上前去。
　　长椅后的人没有发觉，依然用手捂住双眼，低声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归笑了笑，又悄悄地走开了。
　　等到把其他人都找到，许归才假装发出疑问：“咦？小阳呢？藏这么隐蔽。”
　　等许归一连发出好几个疑问，小沐阳才心满意足地跳出来，大声喊着冲到许归怀里：“我在这！许哥输了！”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众人跟着起哄。
　　于是后面几局都是许归来找人，看着小沐阳一次又一次地飞奔进自己怀中。
　　“许哥！”怀里的人渐渐长大，飞奔过来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许哥！”这一次，待韩沐阳冲过来后，他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沐阳……”他温柔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许哥……”
　　温度持续上升，韩沐阳脸颊通红。暧昧气氛中，许归缓缓闭上眼，想要吻上去。
　　快了，就快了，还差一点，就一点！
　　突然，失重感遍布全身，许归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往上拉。
　　“许哥，许哥！”看着逐渐上升的许归，韩沐阳伸出手，踮起脚，努力去抓对方伸过来的手。
　　“小阳，小阳！”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许哥，你去哪啊？快下来啊！”韩沐阳在地上急得跺脚。
　　“不是我要走，是……”许归正想解释，却被飘来的云层挡住视线。
　　云层又飘走后，已经看不见地面，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反胃感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饥饿感。许归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下一碗粥，是早上许母熬的，想到儿子没吃早餐，给他留了一碗在冰箱里。
　　许归用微波炉将粥打热了吃了，然后出发去学校。
　　今天，准大一的学生们到学校参加军训，应校方要求，大二到大四的男生，回学校帮新生搬东西，不强求，但参加即可加学分。
　　许归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韩沐阳说想去，他也就跟着去了。
　　“许哥，这儿呢！”蒋涛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手里拿着外套，朝许归挥了挥。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许归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我们也才刚到。”蒋涛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许归，“给，刚买的，没开过。”
　　“谢谢。”许归接过水，转头对着韩沐阳，“诶，你……”
　　“同学，搬得动吗？”没等他把话说完，韩沐阳就将他忽略，接过了一个提着两个行李箱又背着背包的女生手里的行李箱，“我帮你提上去吧。”
　　很反常，一切都很反常。
　　一整个下午，韩沐阳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又是帮人家搬东西又是指路的，许归感觉自己就像喝了口十年老陈醋一样。
　　终于熬到了晚上，三人找了个饭店吃晚饭。
　　晚饭时，蒋涛活力四射，一直说个不听，许归有时会跟着附和两句。一向活跃的韩沐阳确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吃着许归给他夹的菜。
　　“不舒服吗？”许归想去碰碰韩沐阳的额头，看看对方有没有发烧，毕竟现在可以感冒高发期。刚伸出手，却被对方一把拍开了。
　　“没……没有。”韩沐阳结巴地说。
　　许归：“？”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吃完饭，蒋涛还要和女朋友约会，付完款后就直接走了，留下许归韩沐阳两人一起回家。
　　进小区后，韩沐阳一直在前面快步走着，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小阳。”许归喊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小阳。”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忍不了了。许归一把冲上前去，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
　　“嘶——”许归太用力，韩沐阳有些吃痛。
　　“你今天怎么回事？”许归另一只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使其对上自己的视线。
　　“没……没什么。”韩沐阳颤颤巍巍地说。
　　“说实话！”许归语气稍稍严肃了些。韩沐阳说谎时，眼睛习惯往左下角瞟。
　　韩沐阳低下头，身体开始发抖。
　　“怎么了？没事儿吧？”见对方这样，许归心又软了下来。
　　“我，做梦，和你，我，我们……”韩沐阳终于开口。
　　听到这话，许归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
　　应该是高考那年，韩沐阳才明白自己对许归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备考的过程很痛苦。在韩沐阳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脑海中会自动浮现出许归的脸。
　　一天晚上，他梦见，他和许归在房间里，发生着不可描述的事情。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从那时候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做一次这样的梦。每次醒来后，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地大骂自己混蛋，竟然对从小照顾自己的哥哥起这样的心思。
　　这种无法说出口的爱意一直藏在韩沐阳心里，直到这一刻终于爆发。
　　—
　　“我知道我这样很下贱……我就是想暂时离你远一点，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只是……唔！”
　　内心的疯狂掩饰不住，许归吻了上去。
　　傍晚，夕阳余晖洒满林荫大道，互通心意的恋人纵情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