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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网友” ...

  •   当再次穿过漫长的白色光廊,脚踏实地的触感终于传来时,林年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灯火通明、却莫名压抑的开放式办公区内。

      打印纸的油墨味混着冷掉的咖啡渣气息,在鼻尖绕来绕去,还有一种无形的疲惫,像潮水般裹着每一个人。密集的工位挤得像蜂巢,每个人都埋着头,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连抬眼喝水的动作都透着仓促,仿佛稍慢一点就会被这片机械的节奏吞没。
      林年月的目光立刻锁住了靠窗的那个身影——林念月。她坐在工位上,面前摊着电销话术稿,手边屏幕的电话界面亮着,背脊挺得有些僵硬,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这是在做电销?’林年月心下愕然。在她的世界里,自己辞职前做的是新媒体运营,虽说也累,至少能对着屏幕写点喜欢的文字;可这种要反复跟陌生人说话、被拒绝是家常便饭的工作,对她们这种骨子里内向、甚至有点社恐的人来说,简直是日复一日的精神酷刑…

      正想着,她看到林念月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攒了很久的力气,才伸手拿起手机,指尖在拨号键上顿了顿,按下一串数字。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念月立刻按照面前的稿子,用尽可能清晰平稳的声音开口:“您好,这里是智星科技,请问您最近有了解过我们最新的……”

      她的话没能说完。

      听筒里传来模糊却异常尖锐的男声怒吼,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林年月也能隐约捕捉到“傻X”、“骚扰”、“不需要”、“再打就投诉”之类的字眼。声音大到旁边工位的人都抬了下头,目光扫过林念月时,要么带着麻木的了然,要么飞快移开,没人多说一个字。

      林念月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攥得发白。她没反驳,也没有立刻挂断,只是僵硬地听着,直到那边的骂声停止,传来忙音。

      她缓缓放下手机,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被羞辱后的红晕。她飞快地低下头,长发垂落下来,像一道帘子遮住侧脸,可林年月能看到她桌下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攥着衣角,把布料捏得皱成一团。

      这种感觉,林年月太熟悉了——被陌生人无端斥责后的那种委屈、难堪,还有深深的自我怀疑。每一天,每一次通话,可能都在经历这种细小的切割…

      就在这时,一个穿灰色职业套装、面无表情的女人从人事部办公室走了出来,她停在林念月工位旁,指尖敲了敲桌面:“林念月,麻烦你来一下会议室。”

      林念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茫然。她默默站起身,跟着人事离开了办公区。

      林年月立刻跟了上去,会议室的隔音并不算太好,她站在门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人事的声音像在念提前写好的稿子,没半分温度:“林念月小姐,根据公司发展战略和架构调整,你所在的岗位不再设置。公司决定与你解除劳动合同。这是解除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请在这里签字。”

      短暂的沉默,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响。然后是林念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像快要碎掉的玻璃:“架…架构调整?为什么是我?我近两个月的业绩是有提升的,上周还完成了指标…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人事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在背诵条款:“这是公司的整体决定,与个人近期绩效无关。这个月的工资在财务结算后三天内会发给你,请你配合...”

      后面的话,林年月已经听不清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猛地窜上来,顺着脊椎爬到后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周前...架构调整...解除合同...

      一个可怕的猜想像毒蛇似的,突然缠紧了她的心脏。
      ‘我也是一周前辞的职!难道… 不是因为我想追随周屿才冲动辞职,而是因为某种诡异的关联,我在我的世界辞了工作,就导致这个世界的“我” 被裁员了?是因为这个吗?是因为突然失业,失去经济来源带来的压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念月的绝望,她最后选择去死…根源会不会是我那个一时冲动的决定?’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会议室的门就开了。林念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脸色白得像纸,手里没拿到任何补偿协议,只有一张薄薄的结算单——上面清晰地写着仅结算本月截至今日的工资。所谓的“架构调整”,在这家小公司里,显得如此廉价而冷酷。

      林念月回到工位,默默地、机械地开始收拾个人物品。一个卡通水杯,一盆有点蔫了的绿萝,几本笔记。周围同事的目光或同情或麻木,没有一个人上前予她只言片语的安慰。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负罪感将林年月淹没。那个“因为自己辞职导致她被裁”的可怕猜想,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

      林念月抱着那个小小的纸箱,走向电梯间。林年月跟在她身后,大脑飞速运转:‘现在还不能现在暴露身份,太突兀了,又和她提平行时空?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幽魂?说她一周后会自杀?这些只会吓到她。必须先观察,必须知道更多信息。’

      她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默默地、像一个真正的幽灵,跟随着林念月离开了办公楼。

      回家的路上,林念月一直低着头,步伐沉重。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添了几分孤寂。林年月没有试图与她交流,只是静静地跟着,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仿佛被世界抛弃后的茫然与无助。

      终于到了家。林念月用钥匙打开门,刚才在外面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她把纸箱随手放在玄关,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开始轻微地抖动。

      没有哭声,连抽气声都很轻,可这种无声的啜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像一片叶子在风里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碎掉。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窸窸窣窣的爪步声传来。一个黄色的、毛茸茸的身影从里屋兴奋地冲了出来——是平安!

      看到这只黄色小狗时,林年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在她的世界,自从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老家短暂地见到它,它总是比她记忆中更大一些,更老一些。

      而眼前的平安,皮毛蓬松得像刚晒过太阳,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定格在了她记忆中最鲜活、最年轻的模样,是那个会在她每次回家时,疯狂摇着尾巴扑上来舔她手的小狗。一股混杂着巨大惊喜、深切怀念与莫名酸楚的情绪瞬间将林年月淹没。

      平安跑到林念月脚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闹,而是用它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着她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带着关切意味的低鸣,像是在问 “妈妈怎么了”。

      感受到平安的触碰,林念月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一把将平安紧紧抱进怀里,把脸埋进它温暖柔软的毛发中。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碎碎地说:“安安...妈妈没有工作了...他们不要妈妈了...怎么办啊...”

      平安乖巧地任由她抱着,还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掉她脸上的眼泪。

      这一幕,让林年月眼眶发热。‘这个世界,她一直和平安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能这样抱着它。’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小的羡慕,悄然混入了悲伤之中。

      林念月的情绪在平安的安抚下渐渐平复。她抱着平安坐到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没关系…”她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平安说:“妈妈会很快找到新工作的…我们安安乖宝还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对不对?”她拿起桌上一包宠物零食,倒出几粒在掌心,递到平安嘴边。

      平安凑过去闻了闻,兴趣缺缺地舔了一粒,便不再吃了。

      林念月微微蹙眉:“咦?安安最近怎么胃口不太好?是零食吃腻了吗?好像…还瘦了一点呢。”她担忧地用手掂量了一下平安的身体。

      林年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安安之前最爱的零食吗…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下一秒,另一种尖锐的情绪涌了上来——是基于“未来”已知结局的愤怒和心痛,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安安还好好的,这么依赖她,只是有点挑食,她怎么能狠心抛弃?一周后就要用那种方式离开,有没有想过安安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安安只有她了。她走了,平安会一直趴在门口等吧?等不到人,会难过吧?会不会以为自己被丢下了?’
      ‘林念月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不负责任...’

      沙发上的一人一狗还依偎着,画面明明很暖,林年月的心脏却像被一只冷手攥着,又疼又闷。一边是见到健康可爱的平安的巨大喜悦与怀念;另一边,却是对林念月“未来”行为的无法理解和强烈谴责。这两种极端情绪在她心中剧烈冲撞。

      林念月似乎暂时将失业的烦恼抛在了脑后,她起身去给平安准备狗粮和水,嘴里还念叨着:“不吃零食就算了,我们吃饭饭,吃饭饭总香吧?”

      林年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努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平静日常。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平安,这一次,指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热和毛茸茸的触感!平安的尾巴顿时摇得像螺旋桨,甚至转过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疑惑地歪了歪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像是在问 “你是谁呀?”

      ‘这次能碰到了?’林年月心中一动,‘是因为这次意识彻底清醒了吗?’

      但林念月似乎并没有察觉这细微的互动。她放下狗粮碗,又抱着平安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放下它,起身开始机械地收拾带回来的纸箱。她把那个卡通水杯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把那盆绿萝拿到阳台,心不在焉地浇了点水。做完这些,她似乎耗尽了力气,拖着脚步走向了卧室,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澡。

      趁着这个空隙,林年月决定仔细探查一下这个家,整个房子的布局和她世界里的老家别无二致。她首先飘向了离客厅最近的厨房。操作台上积着一层薄灰,燃气灶的旋钮亮得像很久没碰过,连一点油污都没有。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瓶矿泉水、几个孤零零的鸡蛋,以及一小盒似乎已经过了保质期的酸奶。没有新鲜的蔬菜,没有剩饭剩菜。

      ‘明显是很久没开火了…’林年月心里一沉。这里冷清得不像一个家,一点生活的烟火气都没有。‘妈妈和妹妹呢?根据014号说的,最后是她们搬出去了吗?是搬到那个要再婚的男人家里了?’

      她不敢再想,离开厨房转身走进次卧,在她的世界里,自从自己上了大学后,这间房就被妹妹占领了,被妹妹用各式各样的玩偶和粉色元素给堆砌,充满了生活气息。

      而眼前这个房间,布置简单,甚至有些空旷,床品为简约的黑白色,极度缺乏活人感。她想起了014号的话——“她重度抑郁”。

      ‘抑郁症...如果真的是重度,她需要服药。药在哪里?’

      林年月的目光扫过书桌、床头柜,最后停留在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床头柜上。她伸出手,作为意识体,她轻易地穿透了抽屉的物理阻隔,感知着里面的物品。

      她“摸”到了。是两个小小的药瓶。她将它们“取”了出来,药瓶在她半透明的手中呈现出虚幻的形态,但上面的标签字迹却清晰可辨。

      一瓶是喹硫平,另一瓶是西酞普兰,是抗抑郁和抗焦虑的药。

      ‘她果然在吃药…’林年月的心揪紧了。可当她看清生产日期和有效期时,呼吸几乎停滞。生产日期都是三年前,有效期就在下个月。更让她心惊的是,两瓶药都沉甸甸的,拧开“看”去,里面的药片都还剩下一大半,远远超过了正常服用药量该有的消耗速度。

      ‘三年前就又在治疗了...可她根本没好好吃...014号说她服药不规律,哪里是不规律,分明是早就放弃了。’林年月仿佛看到三年前的林念月,或许是在又一次崩溃后去看了医生,拿到了这些能暂时稳住她情绪的化学物质。但她或许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或许是因为对治疗的抗拒,或许仅仅是连按时吃药这份力气都失去了...她选择了将它们尘封在抽屉深处,试图依靠自己脆弱的精神内核,去对抗那个不断吞噬她的黑洞。

      而结果,显而易见。

      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林年月站在原地,手中虚幻的药瓶仿佛有千钧重。她不仅看到了林念月失业的窘迫,看到了她与平安相依为命的温情,更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那场持续了数年、并且她早已单方面宣布放弃的战争。

      ‘她应当不是突然的崩溃......是长达数年的沉沦。失业不是根本原因,可能只是压垮那匹早已不堪重负的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而我...我的辞职,会不会是巧合之下,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林年月知道,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星期后的自杀危机,更是一个灵魂在漫长岁月里逐渐熄灭的过程。她需要对抗的,是长达数年的绝望积累。

      水声停了。林年月迅速将药瓶归位,退到角落。林念月擦着头发走出,身上是上次江边初见那条蓝色睡裙,脸上只有麻木的疲惫。她眼神空洞地坐在床沿,拿起手机开始浏览求职网站,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半干的头发就那样垂着,水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年月注意到林念月没有拿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打算,无声叹息,似乎于她而言连好好打理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林年月转而飘向主卧。衣柜大半已空,床被整齐,床头没有充电器,印证了家人已搬走的猜测。这个发现让她感到一丝不安,林念月的世界,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孤立无援。

      林年月她正准备在房间寻找更多线索,平安却突然跟了进来,围着她的意识体转圈圈,鼻子不停嗅着,还时不时 “汪” 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引人注意。

      “安安,我知道你能感觉到我在,但你轻点儿,别让你妈妈发现啦...” 林年月无奈地停下搜寻蹲了下来,集中意念用指尖轻轻顺着它的毛。平安立刻乖了,把脑袋蹭过来,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越来越深。

      林年月坐在林念月床边的角落,心里反复盘算:‘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冒进,得慢慢靠近,要找一个合适的身份进入她的生活...可是什么身份好呢?时间过的这样快,我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被动下去了...’

      而林念月此时正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无法入睡,最终还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疲惫的脸。察觉到林念月这边的响动,林年月无声的凑了过来,看到她点开了微博,指尖在屏幕上滑得很快,她主页的个人界面里充斥着各种伤感的短句和对生活琐碎的抱怨——“焦虑就像是无底洞”“这个世界烂透了”“什么关系到最后都会被我搞砸”...
      里面偶尔夹杂着一些平安的照片,像是这个灰暗主页里唯一的亮色。

      最后,她的指尖在发布框悬了很久,才敲下五个字,后面跟了个空洞的句号:「活的好累啊。」
      发布者:(白色满月emoji)

      看到这条微博,林年月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这不仅是林念月的心声,也仿佛映照着她此刻的无力和焦灼。

      随后,林念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锁上屏幕,将手机扔在枕边,翻了个身,不再动弹。

      ‘不行,不能再等了...得做点什么。’

      看着她沉睡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林年月。她立刻掏出自己的半透明手机,解锁时惊讶地发现,Wi-Fi图标是满格,它竟然自动连上了林念月家的网。

      ‘居然能自动连接上wifi?看来两个世界家里的密码都是一样的...只是电话卡依旧显示无信号,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林年月窃喜着点开微博,登陆了自己的账号——(黄色弯月emoji)。她按下搜索键,找到了用户(白色满月),开始仔细浏览着。

      粉丝:217 | 关注:1
      微博:364条,大多透着阴郁。

      她注意到,一个名为“尘”的用户是林念月的唯一互关,会偶尔在林念月的评论区留下简短的关心,但林念月几乎从不回复。

      当翻到一条林念月两年前发布的一条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视频时,林年月的手指停了下来。视频里的她,眼神专注,带着一丝罕见的、沉浸于音乐中的柔和光芒。她点开视频,听清林念月弹唱着的是张悬的《留下来陪你生活》,声音和琴声都轻轻的,林念月在唱到“我们同在一个梦里走”这一句时还因弹错了一个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虽然指法略显生涩,但是那样真实又美好。

      评论区依然有那个名为“尘”网友的留言——“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陪你生活。” 这条评论林念月依旧没有回复。

      ‘“尘” 是谁?’林年月在心里纳闷。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网友。这条弹唱视频,与林年月世界里自己一直在微博自信分享生活的状态不同,仿佛是林念月灰暗世界里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缝。

      她默默给林念月的微博点了关注,然后,手指在评论框界面徘徊,她知道,这可能是打破僵局最好,也可能是最危险的方式。她必须选择一个切入点。最终,她选择了在那条吉他弹唱视频下评论:“真好听,求更新。”

      这条来自新关注者 “弯月” 的、与众不同的评论,静静地留在了那里。

      林年月退出微博,看着枕边安睡的林念月和平安。窗外的夜色很浓,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她知道,种子已经播下,只待明天清晨,它是否会发芽。

      林年月关了手机,意识体轻轻靠躺在了林念月身边思索着:‘我没学过吉他,‘尘’对我来说也是陌生人,我们微博画风都差这么多...原来这个‘我’,在分岔的路上,已经走了这么远啊...明天,当她看到这条评论,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一夜,在等待与未知中,悄然流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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