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全员恶人的救赎之旅》》冥界斗士

2、失控的空间锚点

　　第二章：失控的空间锚点

　　破风号的引擎在跳出跃迁后，发出的不是平顺的嗡鸣，而是一种类似老哮喘病人竭力呼吸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嘶吼。整艘船都在不规则地颤抖，仿佛刚跑完一场亡命马拉松，每一个零件都在抗议
　　“左舷推进器，完蛋了”

　　雷娅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试图让某个刺眼的红色警报闭嘴。全息屏幕上的飞船结构图清晰显示，左侧推进器被空间乱流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幽蓝色的能量像血液一样从损毁的管道中嘶嘶冒出，在真空中瞬间凝固成冰晶。

　　她甚至能闻到一股电路烧焦的糊味，混合着冷却液泄漏的甜腥气——这是破风号独有的“重伤讯号”

　　“呃啊——！”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撕裂出来的痛呼从医疗床传来。雷娅猛地转头。

　　那个被她捡回来的小鬼，情况比破风号更糟。

　　她瘦小的身体在简易医疗床上剧烈地抽搐着，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反复击打。原本散乱的银紫色头发，此刻违反重力地飘拂起来，发梢缠绕、搅动着无数细碎的、黑色的空间裂隙，像一群饥饿的黑色蝌蚪。她左眼下方那道荧光紫的纹路，以前只是微光，现在却亮得吓人，如同一条具有生命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紫色藤蔓，正疯狂地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扭动、蔓延。

　　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再是人类的瞳孔。十字星状的紫色光瞳里，翻涌着纯粹由元力构成的、毫无理性的风暴。她无意识地抬起手，对着空气狠狠一抓——

　　“嘶啦——！”

　　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驾驶舱左侧的合金墙壁，像一张脆弱的纸一样，被凭空撕开一道半米长的、边缘参差不齐的黑色口子。冰冷的宇宙真空透过裂缝，发出尖锐的呼啸，瞬间抽走了舱内的一部分空气，温度骤降。被撕裂的金属边缘呈现出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怪异状态，还在冒着丝丝白烟。

　　“小鬼！醒醒！控制住它！”

　　雷娅低吼着扑过去，试图按住她那双正在制造灾难的手。可她的手刚触碰到对方滚烫的皮肤，一股无形却磅礴巨力猛地炸开，狠狠撞在她的胸口。

　　“砰！”

　　雷娅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高速冲锋的犀牛撞了个正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舱壁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

　　“咳……真他妈的带劲……” 她抹去嘴角的血沫，看着那少女眼中纯粹的迷茫与暴戾，非但没有恐惧，左臂上那道陈年的、来自某个实验室的疤痕反而开始隐隐发烫。多年前，她也曾这样，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毁灭一切靠近的东西，包括那些试图“帮助”她的人。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青铜罗盘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烙穿她的衣服！

　　“嗡……”

　　罗盘自动投射出一道颤巍巍的全息影像。影像中，那艘星际财团的狰狞战舰，正以一种不自然的精准，调整着航向，死死咬在她们后方。更令人心惊的是，战舰的舰首，一个结构复杂的、如同巨大枪管般的装置正在充能，幽蓝色的光芒在它的“炮口”凝聚——空间锚点发射器。

　　雷娅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了。财团根本不是靠普通的雷达或扫描仪在追踪。他们是在这小鬼身上埋了东西——一个元力追踪器。她每一次失控，每一次爆发，都像是在黑暗的宇宙中点起一堆巨大的篝火，清晰无比地告诉追兵：“我在这里！”

　　“听着！” 雷娅捡起掉在地上的巨斧「裂地」，几步跨到医疗床前，斧刃那冰冷的、附着猩红元力的尖端，精准地停在少女眉心前一寸之地——没有真正接触，但那毁灭性的气息足以让任何清醒的人胆寒。

　　“想活命，就他妈给老子控制住你这破能力！”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战斗后的沙哑，还有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笨拙的耐心，“我知道你疼得快炸了，也知道你怕得要死。但你现在发疯，唯一的结局就是咱们俩，连同这艘破船，一起变成飘在太空里的一堆垃圾！你听懂了吗？”

　　少女的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汗水浸透了她那身破烂的实验服。但或许是那近在咫尺的斧刃带来的死亡威胁，或许是雷娅话语里某种不同于以往那些冰冷研究员的东西起了作用，她指尖那些躁动不安的细小裂隙，扩张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先是落在雷娅左眉骨那道狰狞的刀疤上，然后又缓缓下移，看向自己手腕上那圈深可见骨、尚未愈合的溃烂勒痕。两种不同的伤疤，仿佛在无声地对话。

　　“呜……”

　　一声小动物般的、压抑到了极致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破风号那烦人的警报再次以最高的频率凄厉响起！全息屏幕上，血红色的文字触目惊心：

　　【警报：检测到空间锚点锁定！】
　　【距离：800公里】
　　【强制固定倒计时：8分37秒】

　　雷娅的眼神瞬间变得如万年寒冰。

　　空间锚点一旦激活，破风号就会被无形的力场强行钉死在当前的宇宙坐标，变成一个一动不能动的活靶子。到时候，财团战舰甚至不需要靠近，只需要在射程外悠闲地校准主炮，就能把她们轰得连原子都不剩。

　　她转头，看向医疗床上的少女。

　　对方也正看着她，那双十字星状的瞳孔里，狂暴的风暴暂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的、想要信任的微光。银紫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暴雨淋透、剪去了翅膀，却仍试图用喙去啄击敌人的小鸟。

　　“啧，麻烦。” 雷娅啐了一口，但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赌徒准备押上全部身家时的、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神情。“喂，小鬼，赌一把敢不敢？”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依旧发烫的青铜罗盘，不由分说地塞进少女冰冷的手里。

　　“这玩意儿是老古董，但关键时刻能干扰甚至短时屏蔽元力波动。” 她语速极快，“但它需要你主动引导，用你的元力去‘启动’它！你不是能切开空间吗？那你就用你这能力，仔仔细细地把你身体里里外外‘扫’一遍，找到那个不该存在的‘疙瘩’，然后——”

　　她盯着少女的眼睛，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眼神凶狠：

　　“——把它从你身体里，‘切’出去！”

　　少女（艾拉）低头看着手中那枚触手温润、刻满了未知符文的青铜罗盘。它很旧，边缘甚至有磕碰的痕迹，但此刻，它正散发着一种让她感到莫名安定的、沉稳的青铜色光晕。她犹豫着，尝试将自己指尖那躁动不安的紫色元力，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暴戾的紫色光芒与沉稳的青铜色光晕开始交织、缠绕，并没有预想中的排斥，反而像是两种不同频率的能量在彼此试探、寻找共鸣。驾驶舱内，那些原本在肆意撕裂空气的细小空间裂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开始缓缓回缩、弥合。

　　“我……我叫艾拉。”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正在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用带着电弧的焊接枪直接烧灼）封堵管线泄漏的雷娅，声音依旧嘶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正常说过话，但里面却多了一丝清晰的、属于“人”的意识。

　　她闭上眼睛，眉心的荧光紫纹路与手中的青铜罗盘开始了同步的、有节奏的闪烁，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周围空间的扭曲感，明显在减弱。

　　正被焊接火花溅了一脸、骂骂咧咧的雷娅，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哦。雷娅。”

　　嘴角，却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然而，这短暂的、脆弱的平衡，在下一秒被彻底打破。

　　“轰——！！！”

　　破风号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剧烈地翻滚、颠簸起来！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红灯疯狂闪烁，将舱内的一切都染上血色。

　　全息屏幕在明灭不定中，那行空间锚点的倒计时像死神的脚步，疯狂跳动着：

　　【……3分15秒……3分14秒……】

　　更让人心悸的是，透过剧烈晃动的舷窗，能清晰地看到，后方那艘财团战舰庞大的阴影正在急速逼近，其舰首那门毁灭性的主炮，已经凝聚起让星辰都黯然失色的、刺眼欲盲的白光！

　　“艾拉！没时间了！快！”

　　雷娅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巨斧「裂地」，斧刃上的猩红元力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起，几乎照亮了整个驾驶舱。那红光与艾拉指尖越来越凝实的紫色元力在闪烁的血色警报灯下交织在一起，竟有一种诡异而残酷的美感。

　　她看着少女眼中重新点燃的、混杂着恐惧与坚定的火焰，突然觉得，这场一时兴起捡来的、怎么看都是血亏的麻烦，或许……比她这辈子干过的任何一票，都更要“有趣”。

　　与此同时，星际财团战舰“裁决者号”指挥室。

　　“报告，实验体-017元力波动出现异常衰减，空间锚点锁定稳定性下降至65%……对方可能正在尝试屏蔽追踪信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空旷的指挥室。

　　屏幕前，一个穿着笔挺银灰色制服、眼神阴鸷的男人，缓缓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里面猩红的液体如同血液。他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屏蔽？呵。” 他轻笑一声，“启动备用方案。命令‘剔骨者’机甲小队，准备强行登船。”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点在控制台的一个蓝色按钮上，目光锐利如刀。

　　“记住，我要活的。尤其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海盗……我要亲自问问，是谁给她的胆子，敢动我‘收藏品’的心思。”

　　破风号驾驶舱。

　　在令人窒息的震动与警报声中，雷娅和艾拉背靠着背站稳。

　　一个，握紧了能劈开星辰的巨斧，目光如炬，扫视着屏幕上正在快速接近的几个高速机动信号——登舱机甲。

　　一个，指尖凝聚着能切割空间的紫色元力，眼神专注地内视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寻找着那个致命的“异物”，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们的前方，是强大的、志在必得的追兵，是冰冷的钢铁洪流。

　　她们的身后，是彼此温热却坚定的脊背，是刚刚建立、脆弱却又顽强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