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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Boss强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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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朝和詹子陵施展轻功自奇门阵中离开,还没落地,远远就见万剑山庄正门前聚集着乌泱泱的一片人,为首的老者已有花甲之年,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正是万剑山庄庄主上官镇。
“怀真和阿霜都到了啊,”詹子陵勾搭住黎霜的肩膀,五指攥紧后在他胸前锤了两下,“你小子结实了啊,看来没光在玉京吃白饭。”
黎霜挺直身板,一张小白脸上都是笑意:“那是自然,肯定不能给咱万剑山庄丢人啊。”
春朝走到上官镇身前复命:“师父,都已办妥了,人就快到了。”
上官镇捋了捋胡子,又整了整衣衫,问着自家徒弟:“春朝啊,你瞧师父今日这身衣裳如何?精不精神?这可是师父头回见侄媳妇,可不能给你师弟丢人啊。”
上官镇身旁站着的是夫人崔舒悦,今日也是悉心打扮了一番,闻言也笑着开口道:“今儿总算能见到人了,也省得你师父总是半夜三更睡不着,拉着我念叨怀真身旁无人照顾了。”
一旁的卞清容没吭声,他已然很久没感受到心脏跳动得这么激烈了,可见陆祉澄在奇门阵中没少折腾,申淳阳并未在山下露面,照他的行事作风,多半人进了阵中。
方才忽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目眩,与霍冲第一次给陆祉澄上课那日一样,看来她又要撑不住了,心里数落他的话估计也都堆了一箩筐。
“巽淇,天冬,带人去安顿了。”
卞清容说完便要往山下走,被眼疾手快的詹子陵拦了一手:“师弟,上山这才几里路,半个时辰咱弟妹就上来了,你下去要是再撞上了人,咱们万剑山庄还要不要在外头混了?”
黎霜听见在后头切了声,拆詹子陵的台子:“子陵师兄,你扯谎也得扯个高明些的吧,师父和师娘都在这儿呢,这架势连我都看得分明,只要小娘子不入山庄,入山的奇门阵且不能再开呢,哪儿能有人见得着殿下?”
卞清容抬手拍了下詹子陵的肩膀,勾唇笑了下:“行了师兄,别拦着我了,我去去就回。”
“弟大不中留啊!”
看着卞清容离开的背影,詹子陵背负双手幽幽感慨道,下一刻后脑勺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子,吓得他原地跳起来,“诶!谁打我!”
上官镇收回了手,冷哼一声:“有气儿在这儿说你师弟,不如赶快给自己找个媳妇儿,没得让老夫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要担心你这混小子往后一辈子孤家寡人。”
詹子陵一个大跨步躲到了崔舒悦身后,捂着被打的后脑勺大声告状:“师娘,你看师父!”
众人笑闹在一处,气氛轻松。
而此时陆祉澄正如卞清容猜测的那样,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他。这山路看着不长,实则走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这片山种满了桃花树,眼下正值花期,遍山桃花烂漫,落在眼中更甚傍晚灿烂霞光。
虽然江小野说了多次能用轻功带陆祉澄上山,但看见她那一身的伤,陆祉澄实在不好意思答应,只能硬着头皮告诉她是自己愿意走,这样才显得心诚。
陆祉澄从马车上醒来到现在为止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经过了申淳阳那一遭,眼下是又累又饿,越走越觉得头晕目眩。视线中出现怀真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都以为是自己饿到开始闪回走马灯了。
正奇怪着为什么走马灯会出现害她沦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时,陆祉澄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张饼,她接住饼咬了一口,干巴巴的,噎人得很。
“好难吃,断头饭也给口好吃的行不行?”
少女早没了先头的干净整洁,一身灰扑扑的,机械式地嚼着饼气若游丝道。
卞清容也给江小野扔了一张饼去,闻言撇头回来看着陆祉澄,嘴角勾起抹笑意:“不是早同你说过了,你死不了,走,带你上去。”
“你轻功带我走还是跟我一起走路?”
陆祉澄觉得很有必要问清楚,如果是后者,她立马申请中场休息。
“啊啊啊啊——”
陆祉澄没听到怀真的回答,只是被拽住了衣领,双脚腾空而起的一瞬间吓得扔掉了手中饼,伸手死死抱紧男人的腰身保命,被他带着在桃林里飞跃。
江小野眼疾手快接住了饼,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陆祉澄才重新双脚着地,她脚下踉跄了两步,双手改为环住一旁的红漆木门柱,睁眼左右环顾了一圈。
怀真:“过两日便是比武招亲,今日你先休息,别在庄里乱跑。等会儿有侍女来给你送饭,要什么都同她说,她会给你,夜里无论外头有什么动静都别管,就在屋里待着。”
陆祉澄点头,又想起了之前怀真所说的话:“不是说要去见你舅舅吗?
卞清容伸手拿走绑在披帛上的玉佩道:“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陆祉澄站着没动任由他拿走这个烫手山芋,她还不知道怀真将来迎的一群人晾在了正门,问起另一桩眼下看来尤其紧要的事:“那我住哪儿?”
怀真指着长廊尽头的那一间屋子,没有要送她过去的意思:“就那间。”
陆祉澄拎起裙摆,朝着尽头走去:“那我先走了,明日再见。”
错身的那一刹,卞清容耳边响起少女的心音,他微怔一瞬。
【没缺胳膊少腿,看来是打赢了】
卞清容笑了下,出声叫住她:“陆祉澄。”
陆祉澄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满眼疑惑:“嗯?”
【又要作什么妖?能不能让人好好走了?】
【林子里折腾我大半天还不够?】
【比周扒皮还毒!我差点都死了!】
日落西山,橘黄色霞光洒入长廊里,落在男人的肩头,暖色的光亮映着那张清澈优美的脸,琥珀般的眼瞳此刻一瞬不眨地望向自己。
“怎么不问问我今日打赢了没?”
陆祉澄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我猜,怀真定是赢了。”
“待明日你赢了比武我再告诉你。”
话落,人便很快消失在了眼前,来去皆匆匆。
陆祉澄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她是真搞不懂怀真的心思,也懒得去搞懂,抬脚径直走到房门口推开门,踢开鞋子,倒头躺在了榻上,躺了一会儿侍女送饭来,大快朵颐一番后又躺回了榻上,很快就合上了眼睛,陷入梦中。
再醒来时是被刀兵相接的动静吵醒的,纸窗上火影晃动,窗外喊打喊杀声不断。
陆祉澄抱着被子往里缩了缩,却忽然碰到一物,温热覆上手背,刚想要尖叫,嘴唇就被人捂住,一个音节都没漏出去。
近在咫尺,是一双即便在夜里也格外亮的眼睛。
“别喊,跟我来。”
卞清容拿掉陆祉澄怀里的被子,带着她躲到了纱幔之后。二人刚站定,就见长剑挑开了纱幔,那人提剑对着被褥数次挥斩,不曾停歇。
“不好,中计了。”
陆祉澄紧张到快忘了呼吸,紧紧攥着卞清容的手,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檀香,还有些许香灰气息,他还去上了香?
余光里清光一闪,长剑从青年另只手中掷出,正中察觉中计要撤退的黑衣人胸口,来不及痛呼,便已经一命呜呼。
纸窗透进屋中的明亮火光跳跃在那一滩血上,空气中浮动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陆祉澄倒不是怕见血,而是怕了怀真这熟练的动作和狠劲,脸色是白了又白。
“怕了吗?”
陆祉澄愣愣地抬起头,望进青年长长睫毛遮盖下的眼眸,那里滚动的暗色让她瞬间回神。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答非所问。
“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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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之后,陆祉澄被卞清容拎着翻窗而出,避过了山庄中巡逻的守卫,径直抵达后山。
上官镇年纪上来之后酷爱种地养小动物,在后山里养了不少兔子。卞清容去捉了只来,领着陆祉澄去了条小溪边搭火堆,拿了她揣着的那把匕首,动作熟练地将兔子剥皮、挖出内脏。
两人都没开口跟对方搭话,山间寂静,一时耳边除了微弱风声,就只剩树枝被火舌舔舐发出咔嚓声。
【不光杀人利索,宰兔子也是一把好手】
【看的我脖子也有点凉】
卞清容闻言动作微顿,长睫微掀,看向正在折断树枝往火堆里扔的陆祉澄。
陆祉澄余光注意到了怀真正在盯着她,但不敢抬头,假装着没发现,继续添柴将火烧得更旺。
【怎么老是盯着我不说话?】
【真是好瘆人】
卞清容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了兔子,将它放上做好的简易烤架上,转身去了溪边洗手。
“三年。”
怀真走回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得陆祉澄手足无措,她懵了一下,扭头看过去问道:“什么三年?”
“只要你安安心心的留在我身边三年,三年后你便是自由之身,去何处我都不干涉。”
陆祉澄还想着讨价还价,小心翼翼地开口:“三年?为何非要三年?能否短一点?”
“等不了三年,那就留一辈子,”卞清容语气淡静,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我中毒了,只剩三年寿数可活,我死了,你就在王府里给我守一辈子寡。”
陆祉澄瞪大了眼睛:“中……中毒?”
【怪不得你仇人那么多】
【敢情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可劲儿得罪呢】
【不对……我嫁给他,他要是死了,仇人们都迁怒我这个寡妇怎么办?那到时候我得过得多惨,这家伙死了都不放过我】
陆祉澄不死心地继续试探问道:“就三年?不能少点?一年行不行?”
卞清容看向陆祉澄,他本可以威逼利诱,或者是吓唬她,让她老老实实的,也不必说这么多话。
但他不想这样,或许是因为她这双眼睛。
不像这里的人能拥有的眼睛。
“你大可以放心,这三年里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只要你在人前与我配合演一出恩爱夫妻。我死之前也会打点好你离开所需的一切,留人护你周全,全了这三年夫妻情义,如此,你可愿意了?”
【活生生的Boss强聘啊】
【我陆某人的日子也是坏起来了,悲提三年无险坐牢工】
陆祉澄看着卞清容,他的眼神诚恳的过分。她本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愿意主动跟她谈条件,说明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
眼下的境况,无论怀真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陆祉澄都只有相信这一个选项。
只能赌这一把。
“好,我答应你,合作愉快。”
陆祉澄在卞清容惊讶的目光中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好半天,他才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