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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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战事因为王母被牵连其中的缘故，开场轰轰烈烈，到最后却是杨戬的两箭直接结束了混战，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众人难免有些兴味索然，搜山完毕便退回了华山只等班师回天庭，独杨戬为圆之前的借口，带了王母和哮天犬，扮作凡人模样去长安送她回家。
王家女娃被杨戬抱在怀中，哭闹不止。
她被妖精劫走后五感一直被封，被救出后在雪洞却受了不小的惊吓，此时跟着“陌生人”，不断挣扎着想要逃开。
杨戬强忍下要丢掉这烦人女娃的冲动，抬手抚了抚她发心，暗中用了些柔和的法力让她稍稍镇静了一些。
“娘娘莫怕，杨戬在此。”
娃娃眨眨眼，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父——斧……”
杨戬神色柔和下来：“你要找你父亲么？马上就到你家了。”
娃娃咯咯笑了，扭身伸了小手朝远处乱指一下，道：“回家！”
等他回到华山军营，还未入帐中，先听到了大金乌带了些怒意的声音：
“唐小山，这是八公主的意思，你要抗旨么？！”
之后便是——
“我不管，当年还没有八公主呢！总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杨戬掀帘入内，险些撞上一脸怒色正往外走的唐小山。
“你这是和谁这么大的仇？”
小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却只丢下一句“没什么”，掀开帘子气冲冲的走了。
没什么？——才怪。杨戬看向大金乌。
大金乌有些无语的答道：“你忘了，今早发兵前八妹托青鸟带来的信，去长安保护娘娘的人里，四位女仙是你妹妹，东海四公主，她，还有……”
嫦娥啊……怪不得……不过他倒不担心她二人会因为个人恩怨耽误大事，亦懒得管女人之间因为一言不合而闹了几千年的别扭，只点点头表示懂了，道：“我已经把娘娘送回家中了，还遇见了守在那里的四大天王，若无其他事，休整几日便可回天庭了。”
大金乌面上表情却未见轻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前几日陛下与我谈话，言下之意，似乎要让我执掌刑律，陛下的打算你可知道？”
“知道，是我向陛下推荐殿下的。”
这回答虽在意料之中，大金乌仍免不了有些不解——“那你之后有何打算？”
“杨戬原就在灌江口作一方地仙，如今天庭事了，自然是回去享下界香火。”
这话一出，大金乌先嗤笑一声：“怎么，司法天神忍辱负重推行出新天条，仿人间三省六部来限制玉帝权力，如今倒怕陛下与你秋后算账了？”
杨戬面色一沉：“陛下乃三界之主，若是不满杨戬昔日执法阳奉阴违，按律惩罚下来，杨戬绝无怨言，只是新天条现世，乃女娲娘娘早有安排，杨戬不过是于妹甥一事上误打误撞推了一把，陛下断不会因新法推行权力被限制而迁怒，还请殿下慎言。”
这话说的……鬼才会信，女娲娘娘在的时候，中书省是什么？好在大金乌原意并不是为难杨戬，低咳一声掩过此节，板着脸道：“今日昆仑，那二人的话，你可听到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历来如此，新天条并未亏待妖精修行，只是人妖结合，麻烦远比仙凡多，不可冒险罢了，他们会借此寻事，一时还不能避免——殿下担心此事，杨戬在凡间自会留意。”
原本这就是杨戬回凡间镇守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凡间的祭祀出了些岔子——他原本只在蜀中被奉为无上神明，近百年来人间几番折腾，加上他司法天神任上的不少案件办理在人间留下了痕迹，倒让二郎神在中原的影响力也大了起来，结果就是，凡人帝王对他多有忌惮，连蜀地的祭祀也开始打压了，这事情灌江口的草头神和他抱怨了不止一次，也要有个了结了。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和收兵事宜，各自散去，杨戬一人往山上圣母庙寻一家人去了。
圣母庙中满庭院的桃树今年难得结了果子——以前，它们大多会盛开至凉秋，自然是没有机会等到果实长成的。
三圣母并刘彦昌正陪着唐敖在院中低声聊着什么，沉香和小玉的打闹声隔着丛丛花木传过来。夏末傍晚的阳光不再炽热，透过层层枝叶洒在杨戬身上，细碎的光影落在脸上恰好掩去了他唇角的一丝笑意。
杨戬立在树下，身上都隐隐透着静谧恬淡的气息，谁又能看出，他今日午时还在两军阵前一箭取人性命？
“二郎，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直到唐敖扬声唤他，杨戬才回过神来，拂开桃枝走过去。远处的两个小的听见声音，也都凑过来。
“过几天就要回天庭去了，等把上面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回灌江口常住了。”
“你苦心孤诣这么久，如今新天条还未推行多久，当真舍得那个位子？”
杨戬一笑：“父亲不是早猜到缘由了么？如今玉帝既无意与我计较，我也正好借此机会脱身。”
这话沉香似懂非懂，不过他倒不在意那么多——舅舅能到凡间来，他还是很开心的。反是三圣母蹙眉道：“二哥的司法天神作的太苦了，这样也好。”
“就是就是，我听娘说了舅舅办案的事，这个差事不要也罢。”
杨戬心中感动，又有些好笑——如果自己告诉他们到灌江口以后还是做这些“苦差事”，不知他们会是何反应？至于他对自己这三百年来的想法，他若是说出来，妹妹和沉香会不会惊讶？
“不说这些，三妹，天庭的旨意你可接到了？有何打算？”
“他们正在为此发愁呢。”唐敖瞥了一眼刘彦昌，“长安虽离此处不远，但要日日去保护王母，来回奔波终究不便。”
“那就搬去长安，隐于闹市。”
这个提议先得到了沉香和小玉的赞同——年轻人总是耐不住山中寂寞的。
杨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与刘彦昌对视一眼，点头道：“二哥的主意好，我听说听心和嫦娥姐姐，还有小山妹妹……”看到唐敖与杨戬默契地同时露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杨婵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也会去，到时候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吧？”
“天庭派了不少人，便是不下旨，也会有好事之人去凑热闹的，你们管好自己的本职就是了。”
王母投胎的人家原本是保密的，这次的事情一出，让各处都知道了她在哪里。长安……以后即使不出事，也不会太安宁吧……大多数神仙，实在是闲得很。
“说起来，刚才小山怒气冲冲的出了营，没有到这里来么？”
杨婵不解：“没有，她怎么了？”
“既没有，那便算了。”杨戬沉默了一会儿，难得不耻下问，“三妹，你在华山享人间香火，若有凡人对你不敬，你会怎么做？”
有些疑惑的看了杨戬一眼，三圣母道：“二哥你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你在蜀中的香火，哪个神仙能比——凡人不敬，若不是什么大事，就只当没看见吧。”有谁会像当年玉帝那样，被一个凡人骂了就要处罚一郡百姓？
就是大事……杨戬有些头痛的想。
凡间宋朝建国伊始，蜀中民生凋敝，百姓又遭盘剥，有人借了二郎神的名头造反，竟然得了不少人响应。他在蜀地的影响实在太大，又隐隐有播散到中原的趋势，凡人虽讲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威胁到了自己的统治安定，没有哪个帝王会不在意的。
这种事情，在场的凡人神仙都没有经历过，一时面面相觑。
“舅舅你好厉害！”这自然是沉香。
“……”余下众人望天。
一时没想到解决办法，杨戬在几日后回了天庭，等他交接完诸事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内隐隐笼着一层仙气。
这些人，就没有想过王母归位之后作何想法么？
哮天犬跟在他身边，对着街边的包子垂涎，转过身讨好地看他。得了允许，狗儿一脸兴奋的去了，等他捧着包子追上杨戬的时候，笑不出来了——
沐曜一身凡人装扮，对着杨戬行完礼，抬头看见哮天犬，扬了扬眉，隐隐带了几分挑衅之意。
杨戬懒得管他们，只问：“你怎么也来了？”
“真人来长安凑热闹，我在昆仑也没事情做，就来人间体会几天咯。”他整了整自己衣服，“还挺像的吧？”
“像什么？”杨戬挑眉。
沐曜顿时蔫了——“像凡人啊……”
身后传来一阵没忍住的笑声，杨戬转身——敖听心并敖寸心相携而来。
“杨戬，你回天庭前说要请客赔罪，如今还作数吧？”
杨戬当时出奇兵偷袭积石山，直接丢下了东海的援兵，事后点兵出征的敖听心自然是要找他“兴师问罪”的。
“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