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hattan》蛀虫T

1、巧克力1

　　巧克力在嘴中缓缓化开，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沈钰低头看了一眼巧克力包装------memory，巧克力的味道渐渐消散，他又拆了一颗放入了嘴里，苦涩再次袭来。
　　“生日快乐，沈钰，你的信还你。”
　　大雨中，伞面半掩住了对方的面孔，看不清他的情绪，沈钰站在对面，雨水滑落在地面，又溅了在他的裤腿上，他想伸手看清那张脸 ，可向下倾的伞挡住动作，薄薄的伞面成了最厚的隔阂。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店里热闹的场景，大家举杯欢庆着，大笑着说笑着。彼时，他们相顾无言。
　　伞下的人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沈钰接住，他盯着手上的东西，有些发愣，再次抬头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没法说清现在的心情，隔着衣料的心脏在猛烈的顶撞的胸膛，他指尖拂过被打湿的信纸，雨水晕开字迹。看到他的背影，话语涌在舌尖又吞了回去。
　　回到餐厅里的沈钰有些心不在焉，沈父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皱眉道：“那个家伙又来了？”
　　“……没，没有。”
　　沈父摇了摇杯子，冷漠的说道：“最好别让我看到，懂吗？我扶养你不是为了……”
　　沈钰没听清他的话，抿了口酒，青梅的香味直冲鼻息，信纸上一行行字游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失约的海我替你去看了，它很普通，没有语言描写的那么好。”
　　冰块在酒杯里晃动，慢慢变小。
　　“你曾言的秘密花园是那么美好，但我只看到了几朵凋零的花儿。”
　　“抱歉，比起讨厌我更怕不爱，抱歉，我放弃了。”
　　冰块消失在酒杯里，但水面还在变化，颤动，那是眼泪。
　　他的思绪开始飘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退回的信纸还留在柜子里，连带着那份未拆开的礼物被遗弃在黑暗处。
　　很久没收到他的信息了。
　　也很久没有出去了，
　　好累，沈钰讲垂着的手松开，手机掉在地上，和糖纸混在一起。
　　他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这是忌日，纪念他来到这个糟糕的世界。
　　他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说不出心中的感受，是悲伤，是愤怒，是遗憾，是抱歉……

　　他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俯视这个城市，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每个人都独有自己的心事，他走到酒柜前随便开了一瓶酒，倒入杯子中，轻抿了一口，醇厚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体内。

　　摔在地上的手机开始涌入信息，

　　0点了。

　　“小沈，生日快乐！”

　　“沈崽，生日快乐，程哥会一直罩着你的，对了，你最近人呢？”

　　“沈哥，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哦！”

　　……

　　他捡起手机，随便挑了几条回复着，信息还没回完，门铃想了起来，他丢下手机，过去开门。

　　程煜呲个牙，站在门口，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走了进来。

　　“你这几天去哪了？咋不开灯？”

　　他将东西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沈钰打开了灯，走过来也坐下来。

　　“没，这几天太累了。”

　　“放屁，几年了，你都在这几天这样。”

　　沈钰沉默了一下，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唉，你知不知道咱学校之前那个学生会的那个，就是那个人称Y大高岭之花的那个…叫啥来着？……”

　　“楚然。”

　　“……对！”

　　沈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很快消散。
　　“就他，不是从韩国回来了吗，我去 ，圈子里一堆小姐想谈。我真服了，我女神也有点喜欢！”

　　沈钰顿了一下，突然站了起来，抓住程煜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他咬牙切齿：“你从哪听的？”

　　情绪的大跨度，有点吓到程煜，他拿开他的手，理了理衣服，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也有喜欢的妹子，喜欢他？”

　　沈钰有些无措，他将朋友推出家门，大门落锁的一瞬，世界安静了下来，他站在门口，将门铃的关闭。

　　房子里最后一间房间，拍去门把手上的灰尘，他小心翼翼走了进去，他看着不织布上铺满的拍立得，展柜里锁着的信，泛黄的信纸堆砌在那。

　　------时隔多年，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还爱你。------
　　失约的海，泛起波澜，那段过往是最遗憾的记忆，如果勇敢一点就好了，就会让他看出秘密花园里的百花齐放，失约的海的汹涌澎湃。

　　这太难了，他重来都没有坦诚相待过，憋在心里的话，永远在舌尖打转，就像垂死的病人躺在病床上，不断的张着嘴，却言不出一句话，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着身旁的人。

　　可是，他没有爱过自己，或者他看不出来，或者，或者很多因素。

　　或者只是朋友，但总归他都在关键时刻放开了手。

　　他只能用那双脆弱的眼眸表达不及义的感情。

　　或许需要冷静一下了，沈钰想。

　　他随便挑了一件大衣，走出了家门。程煜已经离开了。

　　沈钰走在大街上，0点的大街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人在赶回家。他站在那，冷空气灌入脖子里，他看着飘落的枫叶。
　　漂泊无依，

　　冷空气吸入鼻腔，让大脑获得一丝理智。

　　他看着自己冻的通红的双手，心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脖子上传来布料的质感，通红的手被另一双手罩住，围巾的布料垂在背上，身后的人环住了他。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传来，刺激他的神经。

　　“沈钰，我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楚然捂住那双冰凉的手，沈钰抬头对上那双温柔的双眼，和记忆里的人脸重叠。

　　楚然冲他轻笑了一声，松了手，一副很有距离感的样子，沈钰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他扯了扯嘴角。

　　“你回来了……韩国好玩吗？”

　　楚然似是被他的拘谨搞笑到了，含笑着说：“还行，但我更喜欢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归属。”

　　沈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楚然应该刚回来没多久，虽然不舍，他还是结束了这次的见面。

　　走到对面才想起来，他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回头，看到楚然还在那站着，看见自己转身，他挥了挥手，钻进了车子里。

　　他碰了碰围巾，只好下次还了。
　　围巾上还残留着楚然身上的香水味，是他很喜欢的无人区玫瑰的味道，他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茫然。

　　楚然坐在后排，看着路边的他，手指无意识的按着香水的喷口，直至玫瑰的味道蔓延在车上每一丝角落。车上散落着文件，楚然喃喃自语：“我给了你三年时间了，向我展示你的海吧。”

　　“少爷，这段时间您回国有什么安排呢？”

　　“来这里谈点事情，顺便见见爱人。”又似肯定般点点头，“嗯，爱人。”

　　楚然把玩着手机，手机壳里塞着不知什么时候的拍立得，少年将手比作蛇，张着嘴想着自己，他的嘴角上扬，不动声色的移了移照片。

　　沈钰带着围巾，觉得口中巧克力的余味苦涩无比，三年的冷静在这一瞬溃败。

　　明明没有什么但眼泪却还是流了下来，这算三年前的回应，还是朋友间的客套呢？

　　沈钰回到家中，将围巾放下。走到洗漱间，看着镜子了的自己，泪水不能冲刷干净心事，只能无力的流出。

　　他取下柜架上的药瓶，取出三粒吞了下去。

　　起伏不定情绪恢复稳定，又回到原始的状态，他随便洗漱了一下，便回到房间。

　　吞下安眠药，陷入沉睡之中。

　　梦里他冲向秘密花园里，看那山花烂漫，绿草如茵，草木在肆意的攀登，枯木长出枝丫，矮草染上新绿。沈钰走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步步走向远处直至彻底看不清来时的路。

　　故人坐在草丛中把玩着纤细的枝丫，阳光洒在他的黑发上，明媚又张扬。回头冲他轻笑，又化做蝴蝶消逝，他伸手想去抓住那片虚无。

　　蝴蝶停留在指尖，似是亲吻。

　　身体开始陷入泥土，不断吞噬，他伸着手，想让蝴蝶飞走。

　　“飞走吧，飞过山头，飞出这片禁忌之地……”

　　蝶翅上闪烁着的光，那是眼泪吗？

　　楚然坐在卡座里，手里晃着曼哈顿，轻抿一口，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紧接着橡木烟熏交织着龙胆花香充斥口腔。

　　冰块在酒杯里碰撞着，苦涩回甘的口感让人上瘾。

　　舞池里的人还在扭动，DJ顺着节拍热场。

　　【我不羡慕太阳】

　　【照不亮你过往】

　　【有些黑暗我们都一样】

　　【我太嫉妒时光】

　　【能离开得大方】

　　【不用开口也就无需躲藏】

　　【有一种悲伤】

　　【是你的名字停留在我的过往】

　　【陪伴我呼吸决定我微笑模样】

　　【无法遗忘】

　　【有一种悲伤】

　　【是笑着与你分开】

　　【思念却背对背张望有一种悲伤】

　　【是笑着与你分开】

　　【思念却背对背张望】

　　【剩下倔强剩下合照一张】

　　【成为彼此的路多向往 怎会失去方向”】
　　————《有一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