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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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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睡得很不踏实,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孟舒与每顿药的时间点,准时醒了过来。
有些不对劲。
孟舒与身上的被子好像位置变了。
晏清半眯着眼睛,向上看去。
孟舒与正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看着他。
晏清先是一愣,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立刻直起了趴在床沿的身子。
晏清:“孟舒与,你可算醒了,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先吃点什么东西?
你这些日子一直昏迷着,除了药汤什么也灌不下去,现在定是很饿,灶上一直有温好的粥,我这就叫人去端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孟舒与扶了起来,又拿了两个枕头放在孟舒与后背让他靠着。
孟舒与:“想喝点水。”
晏清:“我给你拿。”
孟舒与抬手想要接过晏清递来的茶杯,却被晏清用一根手指摁了回去。
晏清:“你还没好利索,不要乱动。”
晏清的力度不大,孟舒与觉得自己可能是躺多了,身体还没有完全苏醒,竟也没有坚持,老老实实靠了回去。
杯沿被送到嘴边,孟舒与就着晏清的手低头喝了几口。
他实在是口干,原本只是想浅抿一口,可是干燥的口腔一遇到温热的水流便不受控制。
咕咚,咕咚。
他喝得太急,有水流顺着下巴流进了衣襟。
将一整杯喝光,口中的干燥感才稍稍减弱。
孟舒与用衣袖沾了沾下巴上的水迹。
擦完便发现晏清捏着茶杯,盯着他看。
孟舒与在他的眼神下又擦了擦,直到下巴处没有任何潮湿感才停下。
可晏清依旧盯着他。
孟舒与:“还有水吗?”
晏清:“有,我给你倒。”
说完便要转身去再倒一杯。
孟舒与:“……我说我下巴上面。”
晏清迈出去的脚僵硬地收了回来。
“……没了。”
没了便好,晏清方才那样子,孟舒与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擦干净。
身上的衣服干净柔软,带着淡香,晏清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带着血迹与泥土。
孟舒与以为晏清见到他醒来之后会回去休息,但是就现在来看,他想错了。
晏清没有一点想离开的样子,他尴尬的站了两秒之后便将害他尴尬的罪魁祸首放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又坐回了床边,拿眼睛盯着他看,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朵花来。
孟舒与冲他扯出一抹笑:“晏小少爷。”
他这是第一次这么叫晏清,晏清显然有些不习惯。
晏清:“嗯?”
孟舒与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去撵他,“我都睡了不知多少天,你怎么还穿着这衣服啊?”
没办法,他不说出来,晏清很有可能不会自己意识到这件事。
而且,孟舒与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晏清已经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应该好好休息去。
晏清听到这话愣住了,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砰。”
晏清慌忙站起来,大腿在床沿处磕出一声闷响,他却一副若无其事,好似根本没感觉到疼痛的样子。
“嗯,那个,我去看看粥好没好哈。”
他胡言乱语着,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
孟舒与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反倒安定了些。
这才是他熟悉的晏清,风风火火少年气。
孟舒与与刚好端着药站在门口的李管事遥遥对望,一人眼里带着茫然,一人眼里带着无奈。
李管事:“公子,晏少爷怎么如此匆忙?”
孟舒与:“……没事。”
孟舒与觉得自己还是要在对于晏清说算是外人的李管事面前给晏清留一些面子的。
李管事在和他汇报完工作之后便启程返回了南郡,路上不像和他们一样状况频发,早他们好些时日到了南郡。
李管事端着药汤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公子怎会伤的如此严重,晏少爷那晚背着您找来时,可把我们吓坏了。”
李管事只知道孟舒与要回南郡,具体为什么是不知道的。
那天漆黑如墨,他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李管事睡得正熟,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李管事脑子清醒了起来,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剪子走到了门口。
他以为是贼人进了院子,小心靠近,想听听是什么情况。
刚到门口,门外的人就好像能看见他一样,开了口。
“请把门打开,孟舒与受伤发烧了。”
听到公子的名字,李管事没了什么贼不贼的想法,立即打开了房门。
冷风顺着打开的缝隙钻进屋里,李管事借着手上的灯,看清了手臂处不停渗血的晏清,以及他背上闭着眼不省人事的孟舒与。
济世堂的灯亮了一整夜,才将孟舒与的状况稳定下来。
李管事想到这,心里依旧后怕。
孟舒与自然是无法将朝廷任务说给李管事听,好在李管事向来知道分寸,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孟舒与用行动婉拒了想要给自己喂药的李管事,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我这次睡了多久?”
“仔细算来有三天了,这三天里,那位晏少爷一直守着您。”李管事说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都和这位晏少爷一样犟吗,我们好几次劝他去休息他都不去。济世堂里人手众多,可这位少爷却执着地要自己亲眼看着您才放心。”
李管事虽摇着头,眼里话里却都是对晏清的认可。
这位晏少爷将公子带来,又如此上心,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心里是对自家公子交到的这个朋友无比满意的。
想法得到证实,孟舒与抿了抿发苦的唇瓣。
晏清真是。
他又不会消失。
*
晏清换好衣服回来时,孟舒与正靠在床边喝粥。
他大病初醒,吃不了什么重口味的东西,只能吃些好克化的流食。
粥里想来是添了不少药材,并不好喝,吃起来味道怪怪的。
孟舒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让他喝苦药孟舒与是愿意的。
让他吃药膳孟舒与也是愿意的。
让他喝粥孟舒与十分愿意。
可是让他吃这么一碗淡黄色的药粥,孟舒与是不太可以的。
恕他除了“药粥”这个称呼之外想不出别的更适合来形容这碗粥的词。
他此刻无比想念丞相府的府医先生。
“咳。”
孟舒与咽下一口怪味道的粥,看向发出笑声的晏清。
晏清嘴角还带着未尽的笑意,他已经换了一件黑衣,手上还拎着几张纸。
他没有要遮掩笑意的意思,坐在床边,瞅了瞅孟舒与手里的那碗东西,面色扭曲了一瞬。
晏清:“这真不怪你吃的这么艰难。”
他语气里带着笑意,孟舒与很坚定的认为晏清是在兴灾乐祸。
孟舒与见不得晏清这个样子,而且这才过去多久,晏清怎么又跑回来了。
于是他决定恩将仇报一次。
孟舒与:“李管事,这粥还有吗?”
李管事:“有的,公子您要多少我们都有。”
很好。
晏清听着这话忽然觉得事情好像不妙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面色苍白的孟舒与便对着他扬起了一抹令他毛骨悚然的笑。
孟舒与:“晏少爷也受伤了,麻烦也给他盛一碗。”
好朋友什么的,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晏清教给他的。
孟舒与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将理论完美运用到了实践。
晏清睁大了眼睛,眼底下的乌黑都被拉扯的细长了一些,他连连拒绝。
“李管事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体好着呢,用不上这药粥。”
孟舒与神色淡淡地吃了一口,“李管事,晏少爷也受了伤,这药粥还是给他吃一些比较好。”
李管事自然是听自家公子的,他道了一声好便去了厨房。
晏清脑袋上的无形的耳朵仿佛都耷拉了下来,他忿忿不平:“你们是一伙的!”
孟舒与坦荡承认:“嗯。”
“这是为你好。”
晏清:“……”
晏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最终认命了。
李管事回来的很快,晏清放下了手里一直攥着的纸,双手接过,他捏着勺子犹豫了半天才送进嘴里一口。
粥进入口腔的一瞬间,晏清的脸便剧烈地皱成一团。
他硬着头皮将东西咽下去,抬眼时眼里好似都有了泪花。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
李管事在一边哈哈笑道:“晏少爷,药哪里有好吃的,良药苦口嘛,这药粥虽然味道不怎么样,里面加的东西可都是有助于身体恢复的。”
孟舒与也道:“李管事说的有理。”
晏清看着被孟舒与放到床头桌子上的空碗,不可置信道:“等等等等,你什么时候都吃完了?你不觉得难吃吗?孟舒与你不地道!”
孟舒与:“难吃。”
但是晏清苦哈哈喝粥的样子确实蛮下饭的。
晏清仰天长叹,埋头与手上的粥做起了斗争。
孟舒与的视线则放在了晏清拿来的那几张纸上面。
孟舒与:“这是什么?”
晏清皱着脸抽空看了一眼:“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孟舒与眉梢轻挑,打开了卷起来的纸,看着上面的东西,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孟舒与:“这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