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椰的女仆路易斯》kame的亚麻p

22、血之献祭

　　玻椰推开沉重的教堂大门，黑衣修女们背对着玻椰做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们。
　　……

　　教堂本该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但是这些修女们声如泣血，仔细听来又有几分缠绵悱恻之意。
　　玻椰不敢大意，召唤出卡里乌斯枪，紧紧抓在手心，如同抓住了主心骨。
　　“主教大人约我来这里，请问我需要在哪里等候。”
　　玻椰彬彬有礼说出这句话，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修女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下，如果玛伊雅弥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她打算立刻离开，不做纠缠。
　　不知是不是被玻椰的话逗笑。

　　人群中有人笑出声，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几分夸张的讽刺：“来了这里，还想离开？客人真是好想法。”
　　玻椰故作镇定：“我无信仰，自然来去自由。”
　　修女们沉默不语，就在玻椰以为对方毫无反应的时候，人群向两面自动分开。
　　站在尽头的，是一个双手合十，低垂着头的黑衣少女，她没有睁眼，虽然穿着寻常修女服，到玻椰敏锐意识到，她才是这些人里面掌握话语权的人。

　　“玛伊雅弥大人？是您吗。”玻椰困惑不解。
　　“止步。”尽头的少女没有回头，玻椰却吓了一跳。
　　就在对方开口的同时，玻椰的身体不知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惊讶地召唤着卡里乌斯枪，却只换来更残忍的圈禁。
　　玻椰忍下怒火：“我们谈谈。”

　　玛伊雅弥终于再次开口：“玻椰，你身上有不洁的气息，经过讨论，我们决定…为你驱邪。”
　　玻椰简直匪夷所思，自己刚踏进大门就被捆绑起来，任谁也心情不会好。
　　她都想开口，这里最大的邪祟不就是古里古怪的玛伊雅弥和别扭的教堂氛围吗。
　　然而刚才的一众修女们已经不动声色地把玻椰包围起来，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冷冷盯住玻椰？

　　“好…你先说说，我身上有什么邪祟？”玻椰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你身上的恶灵，无法确定。唯一能知道的是，绝不是我们的神明——阿斯蒙蒂斯。”玛伊雅弥背对着玻椰，看不清她的神色。更可怕的是，她的语调从头到尾都没有起伏，玻椰简直怀疑这个人是否为人类。
　　“别想了…大人…我就好心跟你说吧，玛伊雅弥大人是‘天使’啊。”一旁的修女露出沉醉的表情。
　　玻椰却分外惊悚：“你们能听到我的心声？？”
　　修女不以为然：“不仅是我，是我们所有人。”她顿了顿：“在神明的启示下，我们不需要留存自己的想法，我们所有人，都和玛伊雅弥大人共脑。我们共享彼此的能力，绝无任何秘密。”修女十分骄傲。

　　玻椰吃惊，她还从未听过世界上有这样的事情。
　　“如果每个人都和我们这样团结一心，那么任何邪祟都将无法污染圣洁的教堂！”
　　修女的话掷地有声，玻椰却已经脑门出汗，修女们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和已经被驯化的人是无法用正常思维沟通的。
　　玻椰目光坚定，重新把注意力投回玛伊雅弥身上。
　　“你说的‘驱邪’是什么意思。”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现场明明很多人，但玛伊雅弥决定开口的一刹那，修女们面容严肃，表情一致，竟然向商量好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抢话。

　　“玻椰，你初来乍到，我决定大发慈悲，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主动放弃人类身份，来到我们的阵营，我就既往不咎，免去你在‘无间狱’所犯下的重罪。”玛伊雅弥心平气和，她看起来还是少女的模样，但开口老成，竟然比玻椰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更具领袖气质。
　　玻椰低下头沉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自主向涂着巨大圣母彩绘的窗户看过去，如果自己没记错，这个教堂从自己进来以后，就没有任何光线照射进来…
　　修女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齐刷刷看向玻椰，好像玻椰的想法在她们眼前完全透明，这场面实在诡异，修女们围成一个圈，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从始至终，玛伊雅弥没做出任何指令。
　　玻椰恍然大悟：“你不是要‘净化’，你是要‘转化’…我曾经在地下影国见过你们的同类，你们是…”
　　玻椰还没开口就被打断，她看见玛伊雅弥懒洋洋转过身来，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血族。”
　　玻椰骇然。
　　“没错，你猜对了。”玛伊雅弥继续：“我们的确是老熟人了，玻椰。人的记忆不会消失，只会暂时封存，虽然你以为自己是第一次碰见我，其实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任何人，我们都已经无数次相遇，可惜既定的命运不会发生偏移，就像你，无论如何也会来到这里自投罗网，完成祭祀仪式。”
　　玻椰更加困惑了：“你说我们见过，但我没有印象，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玛伊雅弥虽然身份高贵，穿着却和其他修女没有任何不同。
　　她淡淡道：“记忆会骗人，但时间不会。玻椰，你身上的因果线已经混乱沉重到即将崩坏了，真是可悲，你竟然一无所有。”
　　“一无所知什么。”玻椰急切道。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因为玛伊雅弥强大的压迫感，而是她本来想找到路易斯苏醒的办法，就差临门一脚，玛伊雅弥却在这个时候反水，她总觉得不是意外。

　　“没关系，你会知道的。”玛伊雅弥声音如同幽灵空洞，“等到时机到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玻椰开始反抗，卡里乌斯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教堂内的石像开始共鸣，七倒八歪摔落下来。
　　但是现场众人对比见怪不怪，她们齐刷刷向玻椰走来，无视周遭发生的一切。
　　“放开我！”玻椰双目赤红。
　　她被修女们捉住，捆绑在巨大的十字架上，教堂里的十字架不同寻常，由木头换成了铁制，玻椰双手被绑在十字架两段，脚上也被绳子捆死。
　　卡里乌斯枪横冲直撞，把教堂内的摆设撞得七零八落，有个修女露出犹豫的表情，被玻椰精准捕捉。来到这里以后，她还没见过拥有独立意识的修女。
　　等到她抬起头去寻找这个修女时候，那人却很快垂下头，在穿着打扮完全一致的人群中，玻椰很快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异端。”
　　“压抑。”
　　“罪恶满满的人啊。”
　　“请虔诚地进行忏悔。”
　　“我将宣告你的无罪。”
　　玛伊雅弥脱去外袍，开始唱歌。
　　她的声音空灵柔美，配合古怪却充满韵味的赞诗，整个教堂的修女都陶醉在她的歌声中。
　　玻椰震撼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玛伊雅弥远离人群，她的脸背对着彩色玻璃和圣洁的光，显得极为神圣。但更让人吃惊的是，玛伊雅弥背后居然张开两扇巨型白色羽翼。
　　“是天使啊…”有人在迷乱之中发声。
　　玻椰敏锐地注意到，玛伊雅弥对众人思维的控制出现了漏洞，此刻也许就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随后玛伊雅弥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不定，教堂正中央，巨大的圣母像开始垂泪，红色的血泪诡异地流动，缓缓经过恭敬的修女们，最后来到玻椰面前。
　　教堂里所有小型十字架全部颠倒，玛伊雅弥撕开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外表，身体如同老妪般佝偻起来。
　　那是…
　　“吸血鬼。”玻椰心中吃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是谁规定，吸血鬼必须是丑陋蝙蝠形态，明明血族历经千年演化，早就成为人类社会一份子。她们熟练利用人类规则，收服本就心智不坚定的人群，又怎么会愚蠢地让自己保持丑陋的形态？

　　“为什么是我。”玻椰抬起头，直视玛伊雅弥：“我没有得罪过你，而且你也答应过，告诉我可以让路易斯苏醒的办法。”
　　玛伊雅弥轻轻叹口气：“因为，你是最好的祭品。”随后，她补充：“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只要你彻底转化，我就告诉你让路易斯苏醒的秘密。”
　　“好，一言为定。”玻椰答得干脆。
　　玛伊雅弥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个的。”
　　玻椰闭上双眼，手指紧张攥了起来。
　　像是临刑前的犯人，再无情的刽子手，也会犹豫一下。
　　只有玛伊雅弥十分镇定：“不用害怕，转化很快的。相信我，你会感谢我的，毕竟，失去了黑欧泊石作为力量来源，世人早晚堕入深渊，我不过是，让这个进程加快而已。”
　　玻椰咬紧牙关，似乎害怕的发抖。
　　玛伊雅弥靠近她，秀丽的面庞慢慢靠近玻椰的脖子处，上面血管清晰可见，只差一点点，玻椰就会彻底变成玛伊雅弥的盘中餐。
　　不知想到什么，玛伊雅弥看着面色惨白的玻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玻椰，你果然如同传说中所说，闻起来香极了…怪不得那位对你念念不忘…”
　　玻椰引颈受戮的样子如同小鹿，她似乎根本没听到玛伊雅弥在说什么，不过就算听到，此刻也害怕地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吧。

　　玛伊雅弥贪婪地靠近玻椰，就要下嘴。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与此同时，所有修女像是被扼住脖颈一般，齐刷刷跪倒在地，失去知觉。
　　面对七零八落的修女们，玛伊雅弥没做出任何反应，她缓缓抬头，脸色比冰霜还要吓人。
　　“好，好。好…”玛伊雅弥一口气说了三个好。
　　玻椰神色平静。
　　玛伊雅弥顺着玻椰的目光向下移去，玻椰脖子上的骨头项链，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深深嵌入玛伊雅弥的胸口。
　　不知何时，玻椰的左手已经离开偷偷拽断项链，紧紧握在手中，就等玛伊雅弥过来。
　　“你以为这点偷袭就可以伤害我吗？”玛伊雅弥嘴边长出尖尖的牙齿，她神色癫狂，声音尖利。
　　“玻椰，我不会放过你的！”
　　玛伊雅弥恶狠狠凑上前去，一口咬在玻椰纤细的脖颈上。
　　血花四溅，玻椰凄厉惨叫一声，随后就失去力气，大动脉破裂，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玻椰几乎瞬间因为失血失去神志。
　　玛伊雅弥却已经离开玻椰，她冷笑道：“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被毒液侵蚀的味道，这可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疼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任由你就这么转化，我会在你彻底转化之前，一口口吃掉你，让你承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痛苦！”
　　玛伊雅弥边说话边喘气，带着旺盛的怒火，拔出嵌在胸口的骨头项链。

　　“呵呵，以为用这种东西就可以打败我了吗？太可笑了，就算是银质神兵，我也早就无所畏惧。”玛伊雅弥一边嘲笑，一边收起尖锐的獠牙，她似乎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想在玻椰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玛伊雅弥目光涣散，不知为何，明明是轻盈的骨头项链，她却拿都拿不稳。
　　不过，玛伊雅弥仍然在强装镇定：“让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玛伊雅弥低头凑近项链，为了看得清楚，她闭上了一只眼睛。
　　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等等，这是信物！”玛伊雅弥惊慌失措抬起头：“你怎么会有神明…不！堕神的信物？”
　　还没说完这句话，玛伊雅弥的脸就消失一半。
　　如果玻椰清醒，就会发现，这绝非虚言。
　　玛伊雅弥的脸，直接物理消失一半。
　　骨头上泛起淡蓝色的幽光，玛伊雅弥的头直接被从骨头缝里喷涌而出的蓝白色蝴蝶吞噬掉。
　　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玛伊雅弥只留下一句：“神血…是带着神罚的神血，它怎么会…”
　　玛伊雅弥没来得及说完最后的话，就彻彻底底被蝴蝶吞噬干净，连带着地上昏睡的修女们，也随之消失不见。
　　教堂干干净净，好像这些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有玻椰忍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毒液已经在体内起作用了。
　　她的脸上泛起黑色的纹路，这是即将转化的征兆。
　　“不，我不要。我还没来得及拯救路易斯…”玻椰断断续续开口，脸上全是痛苦的挣扎。

　　角落里。
　　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影轻轻叹息：“就这么不情愿吗？”
　　“吸血鬼，其实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呢。”
　　玻椰听见这句话更加拼命地挣扎。
　　“不，我不要。如果不能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那么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好吧，如你所愿。”那人轻哼道：“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不后悔！”像是证明什么一样，玻椰用力说出这句话后，彻底晕厥过去。

　　黑暗中。
　　有什么托起她的脑袋，轻柔地吻上了玛伊雅弥咬开呢伤口。
　　只不过，对比身为正统吸血鬼的玛伊雅弥，这人显得更加恶劣和不知足。
　　她几乎是嗜血般啃咬着伤口，直到把玻椰的脖子上弄的伤痕累累。
　　带着毒液的鲜血被吸吮出来，玻椰迷迷糊糊以为对方要吐在地上，谁知即使是黑暗中，那人吞咽的声音也十分清晰。
　　玻椰感到呼吸困难：“够了，够了…”
　　她含混着开口，就在她以为自己绝对要被吸成人干的时候，对方终于停手了。
　　玻椰松了一口气，彻底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脸关心的波西米亚。
　　“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我本来就是教堂的人。”波西米亚问道：“玻椰，你觉得怎么样？”
　　玻椰缓缓摇摇头：“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不过，刚才我好像在哪儿看见你了。”玻椰迟钝开口：“波西米亚，你没有被控制！”
　　“嗯，我反应快，被转化之前就假装自己已经失智了。”
　　玻椰不知想到哪儿去了：“她们同步率很高，波西米亚你可真厉害。”
　　波西米亚摇摇头：“运气好而已。先别说这个了，玻椰，脖子上伤口怎么弄的，这么深的伤口，肯定要留疤了。”
　　“说起这个来。”玻椰忽然想起什么，她赶紧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触碰到明显的骨头，玻椰一愣：“我怎么记得…”
　　“算了，还好你没有被转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波西米亚打断玻椰的回忆。
　　“为什么这样说？”玻椰皱眉。
　　“我怎么跟你说呢？”波西米亚犹豫了一下：“玛伊雅弥没办法直接赋予这么多人魔力，只能通过控制众人的思想，想办法夺取她们的能力。所谓避开黑欧泊石获得能力的办法，其实归根结底，和‘无间狱’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兼并弱小异能者而已。”
　　玻椰想到门口残疾的民众：“那普通平民呢？玛伊雅弥要她们来做什么？”
　　“只不过是餐前甜品而已。”波西米亚说起这个来，声音有些冷酷，“就算是吸血鬼，偶尔也会想尝尝普通人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人类品尝鱼翅一样，只吃有用的部分，其他部分不喜欢，直接丢掉就好了。毕竟，没价值的东西，连思考他们的去留，都显得过于浪费时间。”
　　玻椰浑身的血都冷了。
　　就算她再迟钝，也能发现，帝国的末日，早已无声无息到来。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波西米亚看气氛不好，转移话题：“你来这里，不是想知道路易斯沉睡的事情吗？”
　　听到这个，玻椰果然精神一振：“什么意思？你有办法了，波西米亚。是玛伊雅弥和你说了吗。”
　　波西米亚摇摇头，在玻椰失望的眼神中继续道：“玛伊雅弥之前关了很多少女在这里作为储备粮，我听她说，从‘姬蛛科女子学院’回家的很多女孩子，都陷入不明沉睡，共同点是，她们之前都和夏洛特公主说过话。玛伊雅弥怀疑，是公主诱骗了她们的灵魂，关在某个地方。本来，玛伊雅弥是想吃掉那些女孩子的，毕竟有魔力的人类血肉更鲜美，只是没有灵魂的血肉品尝起来实在难吃，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捉些贫民少女来。”
　　玻椰听后有些沉默，是否，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思想高度趋同的修女们，就是被玛伊雅弥转化的贫民少女，只不过，她不敢问。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波西米亚看着玻椰沉默的样子，想了想，开口询问。
　　“我不知道。”玻椰有些迷茫：“夏洛特叛逃，但是禁卫军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我又能怎么办？”她有些颓废。
　　波西米亚看着玻椰不说话。
　　玻椰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是‘道格拉斯’！”
　　“对，他还在帝国没有被牵连。”波西米亚引导玻椰：“如果我们实在要去找夏洛特，道格拉斯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好。”玻椰重新振作起来。

　　“先等会儿，你伤还没好。”波西米亚摇摇头：“其实，今天来找你，我还打算送你件东西。”
　　玻椰困惑地看着波西米亚掏出来的物品。
　　波西米亚俏皮地眨眨眼睛：“是玛伊雅弥掉落下来的羽毛，如果我没记错，‘天使’呢羽毛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只是时间有限，比较短暂。”
　　玻椰十分感动：“谢谢你！波西米亚，我都不知道如何回报你。”
　　“你已经回报给我很大的惊喜了。”波西米亚意有所指，在玻椰彻底被转移注意力之前，拍拍裙子上的灰尘：“我该回去了，国王陛下还等着我复命。”
　　玻椰感激地点点头：“好，你去吧，波西米亚。我替路易斯谢谢你。”
　　波西米亚忍俊不禁，摸了摸玻椰脑袋，看她没有大碍后。才放心离去。

　　玻椰珍视地把羽毛收在怀里，迫不及待就想去找路易斯。
　　她费力站起来，才发现脖子上的伤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嘶…好痛，谁干的啊，属狗的吗…算了…”

　　王廷。
　　约书亚轻轻哼着歌，正在玩儿一个小型弹珠游戏。
　　波西米亚毕恭毕敬跪在地上。
　　“值得吗？”约书亚玩味开口，他虽然年龄小，说话却有种漫不经心的上位者态度，周围人都屏息凝视，生怕惊扰了“幼童恶王”的好兴致。
　　“我觉得，玻椰也许可以终结这一切。”波西米亚咳嗽了两声，还是犹豫着开口。
　　她的背后鲜血淋漓，路过的女仆都不忍直视，横七竖八的荆条印记遍布躯体。
　　“呵，真是闻所未闻。我还不知道，人间仅存的一位‘天使’，竟然会这么大发善心。”约书亚挑挑眉：“我还以为，屠尽你的种族，把你圈禁多年，你会很仇恨人类。”
　　“不，您说错了。”波西米亚轻轻开口：“不是人类，是所有‘人族’。”
　　“有什么区别吗？”约书亚不以为然。
　　他没有期待波西米亚的反应，“所有人族，包括有异能和没有异能的任何人类，波西米亚，你的野心可真大。仇恨这么多人，你不怕我加大对你的惩罚吗。”
　　波西米亚声音冷酷：“陛下，我早说过，人类是没办法变成‘天使’的，哪怕我拔掉全身羽毛，也没法改变这一切。”她微微抬头直视约书亚：“玛伊雅弥和她的‘信徒’们的结局，您已经看到，二次转化后，新生‘天使’无法保留自我意识。”
　　“那就加大剂量。”约书亚冷冷开口：“波西米亚，除了你的‘羽毛’，你还有满身鲜血。”
　　波西米亚脸色惨白：“陛下，您不能…您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不再寻找你剩下的族人。”约书亚抬起波西米亚的下巴：“可是，我没叫你自作主张拔下羽毛送给玻椰。”
　　“那个孩子，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波西米亚听完不再说话，只是身躯不断颤抖。
　　约书亚似乎觉得无趣，他摆摆手：“带她下去吧。”
　　女仆沉默着架起波西米亚，连衣服都没给她穿，带她离开王廷。

　　约书亚对着手中的竹蜻蜓吹了口气，看着竹蜻蜓不出意外掉落在桌上。
　　他有些懊恼：“果然不行啊，没有黑欧泊石，人类真的不能拥有魔法吗？”
　　桌子旁边站起一个人，他似乎刚开始就在这里，又似乎突然出现。
　　休抓住约书亚的手：“陛下，您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别装好人。”约书亚厌恶抽回手，“我只是恨波西米亚的愚蠢，不像你，满身的邪神味儿，离我远一点儿，最近我不想看到你。”
　　女仆们心照不宣低下头去，听到约书亚最后一句话：“阿斯蒙蒂斯。”

　　休目光柔和，他接过桌子上的竹蜻蜓，随手折了张纸做了个小型机关。
　　“这不就行了吗。”
　　竹蜻蜓稳稳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良久。
　　约书亚看到这一切，目光沉沉，不知想到什么，只是对着休说道：“不要自作主张，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有人多管闲事。”
　　休温柔的眸子能够包容万事万物，他像是看穿一切一样，平静回答：“好的，国王陛下。”

　　玻椰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精神头很好，她来到“猫屋”前，伸手敲门。
　　随着脚步声靠近，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后。
　　“阿碧格…”玻椰目光复杂，她和阿碧格上次相见，俩人还是幼稚心性，这次见面，却都有着意兴阑珊。
　　还是阿碧格沉默片刻后先开口：“夏洛特说，她在‘沼泽之国’等你。”
　　玻椰半晌后才接话：“夏洛特提防你到这个程度吗，让你来王廷见我，只为传递这一句话，却不想你可能身处险境。”
　　“玻椰，不必挑拨离间。”阿碧格成长了许多，已经不是玻椰三言两语就可以哄住的小姑娘：“我跟在夏洛特身边，是因为她承诺我可以带我找到我们的‘女君’，血族在人间已经失去最后的根基，但只要‘女君’归来，我就可以找到重新回到‘影国’的办法，我离开家很久了，就算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也想回去了。”
　　玻椰听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碧格似乎也不想等玻椰的话，她匆匆说完，留下一句：“玻椰，我走了。”似乎纠结了很久，她开口道：“好好照顾自己，多喝水，之后还有硬仗要打。”
　　玻椰听完对方的关心，目光复杂：“阿碧格，对不起，你母亲的事…”
　　“不要说了。”阿碧格厉声打断，随后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激，她深吸一口气，缓了很久才平复下来：“玻椰，记住我的话。”
　　随后头也不回离开了猫屋。

　　玻椰愣在原地片刻，直到猫屋敷妃鞠出来看见她，一脸古怪问道：“玻椰，你没事儿吧？刚才那个奇装异服的女孩子跟我说是你的朋友，还信誓旦旦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我才放她进来的，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儿吧。”
　　玻椰缓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阿碧格，她的确是我的朋友。”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不是去教堂了吗，怎么样，找到帮助路易斯苏醒的办法了吗。”
　　说起这个，玻椰终于不再沉浸在失意中，她攥紧拳头：“找是找到了，只是…”
　　“别只是了。”猫屋敷妃鞠一把拉过玻椰：“先来看看路易斯吧，她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什么？”玻椰面色一变，种种情绪抛在脑后。

　　“怎么样？”猫屋敷妃鞠一脸担忧，看着玻椰把羽毛放置在路易斯胸膛上。羽毛化作光点，缓缓消失在路易斯胸口。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使用，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玻椰眉头紧皱，半晌后，她像是接受不了结果一样，忽然站起身：“我想出去喘口气。”
　　猫屋敷妃鞠呆呆道：“哎？哎…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别离开太远，猫屋的禁制范围只延伸到杂货铺那里。”
　　玻椰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听见没。
　　猫屋敷妃鞠看着玻椰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的…还不如我这只小猫咪。”

　　玻椰站在冷风中，天色不知何时彻底黑掉了。
　　只留下月亮照下银色的光辉，玻椰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忽然觉得身心俱疲，她只是想治好贝鲁达，解救路易斯，却不断卷入更大的麻烦中，直觉告诉她，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可是，想起路易斯干净恬淡的脸庞，她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怎么也落不下来。
　　“算了，无所谓了。”玻椰给自己打完气，下定决心，正打算返回。
　　一件衣服披到自己肩膀上。
　　玻椰回头，路易斯站在她身边，因为生病沉睡的原因，她的脸色苍白，人却更美了。
　　不是那种带着哀伤的憔悴，反而有种病弱唯美、但说不出来的味道。
　　玻椰直接呆住了。
　　路易斯没理会玻椰直勾勾的目光，自顾自说道：“猫屋敷妃鞠都和我说了，‘沼泽之国’，我陪你去。”
　　她声音沙哑，但是舌头顶在上颚上，每次转音都带着点儿缱绻的尾音。
　　玻椰立刻反驳：“不行，你身体刚好…”
　　“玻椰。”路易斯眼睛弯了起来，是玻椰少见的笑：“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玻椰可耻地心动了，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理智远离，路易斯的话太有诱惑力，玻椰的心嘭嘭直跳。
　　“可是路易斯你的身体…”
　　“你想不想？”路易斯挑起眉头。
　　玻椰见过很多美丽的生物，不限于人类，可是像路易斯这样惊心动魄的脸，她觉得，也许人类只能在梦中才能窥探吉光片羽。
　　路易斯，就是玻椰的神明。
　　“我…去！”
　　毫不意外的答案。
　　路易斯心满意足弯起嘴角，在玻椰看不见的地方，她微不可察盯着玻椰脖颈后的伤疤，“还疼吗？”
　　玻椰还以为路易斯在关心自己：“不疼了，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
　　“是吗…”路易斯听起来很失望。
　　“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受伤了。”玻椰安抚着路易斯，看着对方黯淡下去的目光：“路易斯，我们回家去吧。”
　　“好。”路易斯久久才开口：“回家吧。”

　　夜色把两人的影子照得很长。
　　玻椰沉浸在幸福中，没有注意。
　　路易斯的影子，似乎太长了些，长得好像要，缠绕住玻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