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人鱼（男A女O）》锦书文竹

1、拯救

　　“这就是你选的人类？”
　　“嗯。”
　　“真不错，陆地沦陷之后，海洋倒是迎来春天！”
　　“……”

　　春天，什么春天？

　　昏沉的眼皮隔绝了一切光源，只留下了小小的缝隙，让沐橙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在稍显光亮处交谈。可是不过片刻，她头脑昏沉，身体疲惫，最终意识重归于黑暗之中。

　　*

　　那是一个晴朗的中午，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今日的午间新闻。

　　“插播一则星历快讯：星历5023年7月24日晚间，一颗小型陨石突入D星大气层并发生撞击事件。据星际防灾中心最新通报，此次撞击的落点……，该区域为永久性无人区。……，本次事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或财产损失。”

　　电视中的新闻主持还在继续播报，沐橙却被隔壁的装修吵得听不到任何有效内容，她眉头蹙紧，满脸的不耐：“大中午的装修，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然而话音才落，好似是电钻的声音被增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栋楼捅穿的趋势。沐橙终于受不住，将桌子移开，看向地面。

　　下一瞬巨型的软体虫子突兀地从地底钻出，一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圆形吸盘张开，露出密集的牙齿，直奔沐橙而来。

　　眼见就要落入那恐怖的吸盘之中，沐橙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中更是充满惊恐，她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汗渍濡湿，双手双脚都格外冰凉。

　　直到她摸着自己的手臂与腿尚在，所有的不安才缓慢退去，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冲击过后，留给她的只有一片茫然。

　　她记得陆地沦陷了，当时那场陨石撞击事件因落入地点在无人区，没有人员伤亡，除了冒险家们就不再有人关注。

　　直到第一个冒险家琳琅死里逃生，她发现陨石上携有两条外星虫体，虫体喜爱吞吃活体生命，尤其喜爱吃人。繁殖力强，生长速度极快，破坏力大，唯一缺点，畏惧海洋。她将其命名为X-蚰蚯。

　　X-蚰蚯便是她梦境中的那只巨虫，她还记得在彻底昏迷前，她为了活命，从海边破败的船只上弄来一块木板，漂浮在海洋上。

　　虽然看不到X-蚰蚯的表情，但从那狂舞的巨型身姿，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意。因为木板过小，她不敢游向深海，只能漂在距离岸边较近的地方。

　　于是就看到X-蚰蚯多次试探抻直自己的身体，尝试着不沾海水一口将她吞下。而她也在X-蚰蚯的每一次试探中，逐步漂向深海。

　　日升、日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漂了多久，直到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再次睡醒就来到了面前这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想到此，沐橙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好似临山开辟的洞穴，不是房屋那种方正，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弧状。

　　不过不同于山洞的破旧，壁面与顶端都是宝蓝色的石头填充，好似梦幻的海域一般。

　　而地面则铺满流光溢彩的青色锦绸，好似浮光锦，细看又别有不同。

　　珊瑚摆件随处可见，张开的蚌中含着夜明珠，就连床榻之上都是上好的绒毛毯。

　　眼前场景如同童话中美人鱼的住处，让沐橙有种还未从睡梦中苏醒的感觉。难不成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濒死前的想象？

　　不过意识回笼之时，她好似闻到了其他的气息，像是木质与柑橘混合的某种草类，而且这股气息好似被海洋晨雾的气息包裹。很新奇，但又让人忍不住想多闻一些。

　　“你醒了？”

　　陌生的男音陡然从帘幔后方传出，沐橙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帘幔重重，模糊的影子映在上方。

　　看身形像是个青年男子，好似面向沐橙，可是瞧着腰部下方弯曲弧度，又似乎背对着沐橙而坐，着实有几分奇怪。不过，此刻的沐橙无法追究这些细节。

　　“是你救了我吗？”沐橙试探地说着，她有些慌张。

　　如今陆地沦陷，人类世界秩序混乱，人们自顾不暇，更遑论是救助他人。末世之中的微末善意早在释放的那刻就标好了价格，何况是在X-蚰蚯口下将她救出，她想知道那人想要索取的砝码，真的是她能够支付的吗？

　　“你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食物都在你左手边的蚌壳里，记得吃。”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听着男人的话，沐橙下意识打开一侧的蚌壳，就见里面是一些深海物种，看着切成小段还在蠕动的章鱼，她下意识地有几分嫌恶，她讨厌吃生食，可是眼前的菜品都是生的。

　　不过接连几日不曾进食的沐橙，看见食物的那一刻，肚子还是不自觉地发出了声响。

　　伴随饥饿声音而来的是她更加不安的情绪，陆地沦陷之后，食物成为稀缺资源。这个人不仅舍命救她，还分享食物给她，背后到底隐藏多大的阴谋，是想要她的命吗？

　　“为什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过这一次稍微透露一点紧张与担忧。沐橙一时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有这种反应，难不成菜里加了什么化学试剂？

　　想到此，沐橙收敛视线，试探开口：“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不知道这是哪里，能抵御X-蚰蚯的进攻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好似只是单纯询问这处地点是否安全。

　　“你放心，这里是海洋深处，X-蚰蚯无法进来。”

　　男人的话让沐橙不解：海洋深处怎么会没有水？

　　这般想着，沐橙便也就脱口问出，然而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寂静。

　　良久，像是锁扣开启又落下、微弱的老人咳嗽的声音接连响起不知多少次时，沐橙一直观察的那条帘幔终于动了起来。

　　纱幔之间摩擦出的细微声响，在这一刻放大了。眼见对方的影子拉起帘幔，沐橙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现在神经紧绷，整个人忐忑不已。

　　说实话，沉默时候她所听到的一切声响，虽说放在末日之前再普通不过，但是放在现在反而显得有几分诡异。尤其是她居然真的听到了水流涌动的声音，这让她对眼前的男子身份起疑。

　　毕竟X-蚰蚯这类虫体都能出现，沐橙觉得没有什么是这个世界无法做到的，说不准外星人就是跟随承载X-蚰蚯的陨石降落，如今捉她只是为了采集地球样本。

　　然而，就在沐橙还在想对方将会以怎样奇形怪状的样貌面对自己之时，一头利落的短发陡然闯进她的视线，那是一个典型亚洲长相的美少年，白皙的面容，英俊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宛若最为纯粹的蓝宝石浸润在了水中，只需一眼就吸引了沐橙全部的注意力。

　　“因为你是人类，在水里不能呼吸。”

　　这句话成功让沐橙的思绪从那张脸上唤回，一时间男人的全貌呈现在她的面前，上半身的短款浅灰纱衣，底色上泛着点点蓝光，珍珠、与珊瑚做挂件点缀尚且能称之为正常。

　　可是下半身长至一米的鱼尾，泛着莹蓝色光泽的鳞片，让沐橙的大脑有些宕机，她这是遇见了传说中的美人鱼吗？

　　虽说童话故事她听过不少，但是黑、童话她知道的更多，美人鱼喜欢吞吃人类，贯会用美妙的歌声来诱捕人类。所以她这是才逃狼窝又入虎穴，可如果只是为了吃她，那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救她，难不成养肥了再吃？

　　似乎是没察觉到沐橙的慌乱，男子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你若是想体验被海洋包裹的感觉，那你需要戴上它。只是……”

　　说到此，男人最后还是将剩下的话吞回，不再泄露一分一毫。

　　这话一出，沐橙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项链，那是一条纯银项链，挂坠是一颗蓝色的宝石里面镶嵌着一个小海螺。小小的项链居然有这么大的功效，饶是沐橙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如果是为了吃她何必如此大费周折，难不成是喜欢？想到这里她不免觉得有几分荒谬，素不相识，只一眼就可以不顾危险去救她，这种小说才会有的情节，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你为什么救我？”想不通，沐橙就直白地问。

　　可是这一次男人拒绝回答，他的鱼尾快速摆动，不过一瞬间就坐在了沐橙的身侧：“项链不好戴，我帮你。”

　　几乎在人鱼坐在她身侧的那一刻，她之前感觉到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浓郁气息让她下意识沉醉，可是人鱼半搂她肩膀的举动太过亲密，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然而，对上人鱼的恐惧，让她腿软，她没有办法，只能找其他的话题去转移眼下的尴尬。

　　“不知道你有没有闻到这房间里的味道？好像是什么草与海雾的感觉。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吗？”

　　不知道是她说错了什么，她只觉得这话落下之后，搂着她肩膀的手臂变得更紧了，脖颈的后方传来了似有若无的摩擦感觉，不免得让沐橙汗毛耸立。

　　炙热的呼吸扑撒在了颈后，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他们周边：“你闻到了是吗？”

　　闻到了什么？沐橙欲哭无泪，自从那话一出，眼前的人鱼好像解锁了变态模式。

　　伴随着锁扣落下的声响，冰凉的项链挂在了她的脖颈。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澜砚，你刚刚闻到的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岩兰草海雾，幸会了，我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