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锁》老张的思想大杂烩

5、第 5 章

　　骨头馆藏在窄胡同里，石板路被踩得发黑，有些石头松动了，走起来吱呀响。
　　推开门的瞬间，炖骨的浓香裹着热气扑过来，呛得我眼镜蒙了层白雾。我赶紧摘下来擦，指腹蹭到镜片上的雪水，冰凉凉的。刚把眼镜戴好，就听见角落里有人扯着嗓子喊：“哥！这儿呢！”
　　是张雪。她坐在靠墙的小桌旁，胳膊肘撑着桌面，手拼命挥，脸上挂着那种“有事求你”的讨好笑容，还夹杂着点藏不住的紧张。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没好事，磨磨蹭蹭走过去，刚要开口问“到底啥急事”，目光扫到张雪对面的人，脚突然像被钉在了地上——
　　洛雪。
　　她穿件浅灰色高领毛衣，领口贴得严实，衬得脖颈又细又白。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店里的热气熏得软乎乎的；耳垂上钉着枚小银钉，光线下闪着细弱的光。她正端着茶杯小口啜，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半张脸，指尖搭在杯沿，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透着股疏离的文雅。
　　跟学子湖边那个眼神空洞、推我下水还笑的疯丫头，简直是两个人。
　　“哥！发什么呆啊！”张雪过来拽我的胳膊，把我按在洛雪对面的椅子上，语气热络得过分，“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最好的闺蜜，洛雪！洛洛，这就是我那个哥哥——脑子有时候转得慢，但关键时刻还算靠谱！”
　　洛雪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嘴角弯了个极浅的弧度，声音平得像湖面：“又见面了，旱鸭子。”
　　我耳根“唰”地就烫了，血液直往头顶冲。张雪在旁边瞪圆了眼，嘴巴张成“O”型，手指头在我和洛雪之间来回指：“你们……认识？！”
　　洛雪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角，发出轻响。她笑意深了点，眼里藏着明晃晃的戏谑：“嗯，就是上次在学子湖边，以为我要跳湖，还……”
　　“原来我哥就是你给我说的那个傻帽！”张雪指着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停！”我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喊出声，脸颊热得能煎蛋，赶紧打断她，转向张雪，语速飞快，“你到底找我干嘛？刚才电话里说什么‘终身幸福’‘清白’，到底咋回事？”
　　张雪立马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双手合十对着我晃：“哥！江湖救急！真的急！有个男生老缠着洛洛，天天堵在她们宿舍楼下，还跟着她去自习室，烦都烦死了！洛洛没办法，就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结果那人不信，非要见一面才死心……”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抓着桌沿的手都紧了：“所以？”
　　“所以——”张雪拖长了调子，笑容亮得晃眼，“只能请你假扮下洛洛的男朋友啦！就吃顿饭，把人糊弄走就行！你演技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什么？！”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变调了，“你开什么玩笑！我跟她——”
　　“一顿骨头煲。”洛雪突然开口，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指尖还沾着点茶水的湿气，像在跟我做交易，“管够。外加……抵消你欠我的那条命。”
　　我瞬间哑了。那该死的“救命之恩”，跟紧箍咒似的，一提到就没法反驳。张雪趁机晃我的胳膊，声音软下来：“哥~帮帮忙嘛！那人一会儿就到了！你可是我们俩的希望！”
　　我看着张雪可怜兮兮的脸，又看了看洛雪——她单手托着腮，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仿佛在说“你不敢”。我深吸一口气，做最后挣扎：“……行吧，但对方是谁？我总得知道跟谁演吧？”
　　洛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轻得像说“今天天冷”：“刘春江。”
　　“哐当——”
　　我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在油腻的水泥地上弹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响。店里其他桌的人都看过来，我却顾不上尴尬，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这下不仅要跟室友演情侣，还得骗的是那个刚被拒、正伤心的老二。这坑，我算是彻底爬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