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采收西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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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晨雾还没散，陈曦就醒了。窗纸泛着淡淡的青白，院角的丹桂已经谢了满地，沾着层薄薄的霜，像是奶霜布丁。阿瑾起身时，他已经在灶房忙活不少时间了，姜枣浆的甜香飘过来，混着深秋的凉意，格外暖人。“先生，昨晚您看的书还在桌上呢。” 阿瑾端着温水出来，指了指案头磊得整整齐齐的《瓜疏》和《农桑辑要》旁边还压着一叠布满小字的草纸，从育苗到收割以及留种，把西瓜养护的整个流程研究的十分透彻。
“今天我先去王府还书，” 陈曦接过水，笑着说，“中午等没人了，用完午膳我要出门一趟，前天跟堂叔约好下午去山脚下收西瓜，回来给你们做新的甜饮吃。” 阿瑜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攥着个布缝的小西瓜玩偶：“先生，收了西瓜，能给萧允翊的王叔送一个吗？他们上次帮我们找书呢。” 陈曦揉了揉他的头：“当然能，咱们挑个最大嘴甜的。”
收拾好书，陈曦又把写好的养胃奶茶教程叠整齐放进怀里，他这几天对着《千金食治》反复琢磨，从水牛奶的温煮时间，到茯苓粉的用量，都标得细致，连 “深秋宜少放茶叶，加两片干姜温胃” 都特意注在旁边。他想着萧子良日日忙漕运，之前帮了自己不少忙，连两个孩子都知道要回馈，自己总的拿出大人的样子来，他又有胃疾，总喝浓茶伤胃，这方子或许能帮上忙。
到王府时，晨练还没结束。陈曦刚跟着王公公的步子走到回廊，就听见练武场传来 “呼” 的一声 ，萧子良正握着长枪，枪尖挑过空气时带起风，落地时脚步稳如磐石，汗湿的玄色劲装贴在脊背，能看到肌肉绷紧的线条。他练的是实战枪法，每一招都利落干脆，没有半分花架子，显然是常年在战场上练出来的。
待萧子良收了枪，侍卫递上帕子，他擦汗时余光瞥见陈曦，原本冷硬的眉眼悄悄温和了些，迈步走过来：“来了。” 这平淡的语气像是知道他今日会来似的。
“王爷，” 陈曦递过包好的书，又掏出教程，指尖轻轻拂过纸面，语气温和，“借的书看完了，多谢王爷。”他见着萧子良炯炯有神的双眸，愣了一下，随后又说道：“您日日忙漕运需提神，小人不才，按医书改的养胃奶茶方子，可以让御医看看，要是合适，也能少喝些浓茶。病从口入，深秋里更呀注意喝的吃的，这茶我们都制作出来喝过了喝完了，全身都暖洋洋的。”
萧子良接过教程，指尖不小心触到陈曦的指腹，他顿了顿，心里想道：是温温的。随后就递给身后的王公公：“让御医仔细看。” 王公公笑着接过来，凑趣道：“陈公子一来，咱们王府都暖和了不少。外面天冷得快，您要不进屋坐会儿？”
陈曦想着店铺里就两个小家伙，新品一经推出碰上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更是好卖，他摇摇头，以“铺子里离不了人”的实情拒绝了，目光落在萧子良汗湿的领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隐约觉得这位冷面王爷即使什么也没说也透露着淡淡的失落感，随后又道：“下午吃过午食我要去收西瓜，等收了，给王爷送个尝尝鲜。” 说罢便要走，萧子良却使了个眼色，王公公连忙接过小公公手上几本薄薄的书一直送陈曦到门口才递给他，“这些是王爷早就准备好的和岭南、北狄有关的饮子书籍”，王公公在宫里混了那么久，哪里不知道自家王爷那点“温水煮青蛙”的小心思，还萧子良特意挑了一些不是那么厚的，他算着根据陈曦的勤奋程度，估计下下周就能吃透了。陈曦这只小绵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萧子良哪里还有半分冷酷，简直是助人为乐的大善人！陈曦连连道谢，说下一次一定给王爷带好吃的。
看着陈曦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萧子良才收回目光。王公公把陈曦带来的方子递给御医，御医仔细看了几遍，放下就赞：“这方子稳！没瞎改，茯苓、甘草加得妙，既保了奶茶的香，又不伤胃。我再添几味更合深秋的节气的药材，再改良一下煮法。” 萧子良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枪杆上的纹路，等御医写完，才淡淡道：“改好的方子尽快送去陈公子的铺子，他铺子里用得上。” 语气平稳，在抬头时却没错过御医写方子时，王公公递过来的促狭眼神。
陈曦回到铺子里时，阿瑾已经把红糖和砂锅备好。人群散开后，陈曦刚歇了会儿，堂叔就来了，还带着表哥陈砚。“小曦，你表哥说夫子最近总夸他，还留他开小灶呢！” 堂叔笑得眼角都皱了，陈砚红着脸，手里攥着本新的《论语》：“夫子说我《论语》背得熟，让我帮同窗划重点。” 陈曦看着他手里的书，纸是上好的宣纸，装订也精致，显然是夫子特意给的，心里对表哥更加佩服了，表哥再自家那的小山村就是珠玉蒙尘，今日也遇到了他的伯乐了，他略带激动地拍了拍陈砚的肩：“表哥肯学，以后准有出息。”
一行人往山脚下的瓜地走。深秋的田野里，大多作物都收完了，只剩田埂边的萝卜缨子泛着浅青，芥菜裹着层薄霜，几株干枯的向日葵秆子立在地里，风一吹就沙沙响，像在说悄悄话。到了瓜地，陈曦弯腰拨开枯黄的藤蔓，第一个青绿色的皮上带着浅纹西瓜就滚了出来，沉甸甸的，他抱起来掂了掂：“有三斤多呢！”
原以为只有之前数的五六个，没想到阿瑜拨开最里面的叶子，又滚出三个来！“先生！这里还有！” 阿瑜高兴得跳起来，八个西瓜摆在一起，像堆小小的绿皮球。“真争气！” 堂叔抱着个西瓜，凑到耳边拍了拍，“咚咚响，保准甜！我还从来没在秋天种过西瓜呢，这么冷也能活得下来，到时候可要好好的‘留种’！”
分西瓜时，陈曦给堂叔装了两个：“您带回去一个，另一个则让表哥跟同窗分着吃，热热闹闹的多好。” 堂叔本只肯要一个，摆手说 “一个就够了”，陈曦笑着把另一个塞进他怀里：“表哥同窗多，如今又得了青眼，这时定时要和同窗们维系好感情，咱们就是一家人，给您您就拿着，下次我再给您送。” 堂叔这才收下，嘴里还念叨：“你这孩子，心眼子总这么实诚。”
回到铺子里，陈曦挑了个最大的西瓜，又拿出红糖。前几天熬姜枣浆时，他不小心把红糖熬久了，焦黑的糖块沾了点西瓜肉，本想扔了，却尝出焦香裹着清甜，格外爽口。“咱们做焦糖西瓜饮，” 他把红糖倒进砂锅，小火慢慢熬，红糖渐渐融化，泛起琥珀色的泡，焦香飘满了铺子，“红糖性温，深秋喝着暖，比白糖更养人。”
阿瑾帮着切西瓜，阿瑜则把小块的西瓜肉放进瓷碗里。焦糖熬好后，陈曦舀了一勺浇在西瓜上，琥珀色的焦糖裹着鲜红的瓜肉，看着就诱人。“先给常来的张嬷嬷、李公公送些，” 陈曦装了几碗，又挑了个纹路最匀的西瓜，“这个给王爷送去，他帮了咱们不少。”
竟陵王府离他这最近，所以他最后才来。直到陆陆续续送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陈曦提着食盒往王府去。刚到门口，就见王公公笑眯眯地迎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暖手炉：“陈公子可算来了！” 陈曦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这王公公见他像是在见“恩人”的眼光。他把食盒递过去，轻声道：“麻烦公公，这是做的焦糖西瓜饮，还有个西瓜。”
书房里，萧子良正对着漕运的公文出神，指尖却没碰笔。满脑子都是陈曦抱着西瓜的模样，一会儿想 “西瓜会不会太沉，他抱得动吗”，一会儿又想 “焦糖是什么味道，他会不会做坏了”。听见王公公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又迅速稳住神色，清了清嗓子才起身：“带他进来。”
陈曦走进书房时，夕阳正从窗棂洒落进来，落在萧子良身上，给他镀了层暖光。“王爷，” 陈曦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点家常的饮子，您尝尝。但是西瓜寒凉，尤其是这深秋得瓜，您千万不可多食。”
萧子良看着碗里的焦糖西瓜，琥珀色的焦糖裹着瓜肉，焦香混着果香，心里竟有些发暖。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小口，焦甜里带着西瓜的清爽，刚好解了深秋的燥。“很好吃，” 他抬眼看向陈曦，眼神落下时尽显温和，“方子是你自己想的？”
“前几天熬红糖不小心熬焦了，尝着还行，就试着做了。” 陈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食盒的边缘，“您要是喜欢，下次再给您做。”
萧子良刚想开口说 “好”，还想问问西瓜种植的细节，却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章豫王萧景曜掀帘冲进来，脸色发白：“子良！不好了！漕运那边…… 出大事了！”
陈曦见状，连忙起身：“王爷有事忙，我先回去了。饮子您慢用，要是不够，让公公去铺子里说一声。” 说罢便匆匆退下。
章豫王连调侃的心都没有了，脸涨得通红说：“子良，这次麻烦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采收西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