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心（修改版）》茴香子

3、悸动

　　当上官发觉绶绶的在线时间减少许多，那已经是半月以后了。
　　“陌陌。”
　　“在。”
　　“嘿嘿嘿。”
　　“完稿了？”
　　“早完稿了。现在在构思《葵心》的人设。”
　　《葵心》小说版的销量不错，于是漫画版也应运而生。
　　“哦。”
　　“看看吗？”
　　根本没等上官的回答，图片文件已经通过□□发送过来。
　　上官点开图片，不禁傻眼。
　　男主的形象赫然是周禹的模样。
　　“看上去像一个人。”试探地问。
　　“是啊，SK组合的周禹。你也知道？”
　　昧着良心随口敷衍了句，“听说过。”
　　上官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周禹”。关于他的信息铺天盖地。上官感叹自己太闭塞。
　　“偶像团体SK队长周禹……”
　　“周禹，来自S市，独自于M市求学……”
　　“大学外语系毕业后，一个偶然的选秀比赛胜出……”
　　说到了周禹，绶绶似乎刹不住闸了，一倾而就。
　　“他们的歌友会要在我们这边举行呢。我得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上官费解。
　　“首先斋戒……”哪里是参加歌友会的准备。杨绶绶把古代皇帝祭天的步骤，改名换姓，陈述一番。
　　“其实本来是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延迟了。”
　　歌友会延迟三天后，在临市成功举办。
　　成员们商量着是不是要为之前的成功和难得假期庆功。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得出了基本同意的方案——
　　“去你那。”
　　周禹断然拒绝：“别介，你们知道的，我是个房客，房东好清静，你们……”
　　“算了吧。你就是……”
　　“哥，我们也想去看看你那‘房东姑娘’。好奇，好奇，呵呵。”
　　“材料我们自己备，你就出个地方。”
　　周禹根本没有反驳余地，不得不由着这帮家伙。食材带就带了，居然还带了一副麻将。布朗是外国人，不谙国粹。小罗又有约。
　　酒足饭饱。四个人张罗着开局。
　　“等等，打麻将可以，不过卧室和客厅不行，必须……”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效尤打了个冷颤。
　　“是啊。哥。”
　　“哎，哥，这地方也太挤了。”大欧阳舒了个懒身，双手一个碰到了灶台，另一个触到了冰箱。
　　“哥，我怎么觉得咱们做贼似的。”
　　“怎么也没看到那位‘房东小姐’？金屋藏娇？”小欧阳手上抓牌，嘴也不闲着。
　　四个男孩猫在两尺见方的小厨房里搓麻将，并且尽量收低音量。
　　没办法，厨房是距离主卧最远的一个房间。
　　“水果来了。”周禹端着水果盘挤进来。“堵住你的嘴吧。”
　　主卧的门轻轻地打开。上官踮着脚迈出了房门。
　　声音并不大，且这两日上官刚好昼伏夜出，越是晚上精神越好。
　　“清一色，自摸……”
　　“唉，等等，你……”
　　“你诈和！”
　　“喂，你们小声一点。”
　　“哥，他诈和！！”
　　“喂……上官小姐，不好意思。”
　　周禹抬头，却见上官立在餐厅门口。
　　上官给几个生面孔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我叫上官陌。”
　　只是微微露面，不觉窘迫，又逃回卧室。
　　“哎哥，你的房东不会是自闭吧。”
　　“嘿，她脸红了。”
　　“大哥，把她电话号码给我。”大欧阳鲜有叫周禹“大哥”的时候，此时正腆着脸，一手扯着周禹的衣角，一手晃着手里的手机。“□□号，MSN，也行……”
　　小欧阳取笑般的：“姚小沅同学，你看你，都没人家女孩子高……啧啧。”
　　“去你的！”
　　“小点声！”
　　厨房的声音渐渐减弱，上官关上了房门。
　　“陌陌，还没睡呢？”
　　“嗯。”
　　只要上官上线，总能看到绶绶。在这世上能碰到一个生物钟如此合拍之人，实属不易。
　　“赶稿？”
　　“不是。”
　　“你是轻松了。我可就惨了。”
　　杨绶绶诉起了衷肠。从工作上的主编刁难，到家里老妈刁难。
　　“没法儿活了……”
　　“你喜欢SK？”上官忽然转移话题。
　　“喜欢，超喜欢！”
　　上官回想方才见到的几个人。除却那个小罗和金发碧眼法国人布朗，SK的其他五人此时都在厨房里。
　　比对绶绶发来的那张写真照。感觉上相差很多。
　　不管明星的光环多耀眼，卸下光环，也和居家的男孩没什么两样。
　　“你很追星。”
　　“才不是呢。我跟他们不一样就是喜欢。特别是周禹，人长得帅，舞跳得好，人品又好。”杨绶绶向来彰显个性，不愿与别人一样。连这方面她都要独树一帜。上官听出她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其他粉丝。
　　“人品，你也看得出来？”
　　“当然。一个人的人品是可以通过第一印象来确定的。”
　　上官暗暗地佩服绶绶的慧眼。
　　“落后了吧。”
　　“是啊，我老了。”
　　“人没老，心老了。他们接广告，不似其他明星那样，见钱就上。除了服装广告之外，其他类型的产品，他们都是先自己试了才接。”
　　竟有这样的人。上官不禁失笑。
　　心里起了莫名的变化。

　　送走一众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周禹回到卧室，瘫在床上。碰到了东西，无意中打落了地上。
　　翻身过去捡，睁开眼，正是《葵心》扉页。
　　“嘉禾”二字，映入眼帘。
　　周禹灵光一闪，翻身跳起，翻出了租房合同。
　　细细端详，甲方签字栏里的字体和扉页上的签名，字体相似。已经可以看出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周禹细想上官。
　　她不十分可亲。年龄20岁光景，甚至更小，却是超过年龄的冷静寡言。
　　不见她出门，衣着从简，清水芙蓉。不似公司里常出入的女艺人，黑丝袜、高跟屐，脸上浓妆更是掩盖住了本貌。
　　他不排斥化妆以及一切时尚元素，但见多了浓妆艳星，再见自然，却似一股沁人的风。清新宜人。
　　“上官。”
　　“嗯”
　　当周禹在时，上官陌似避嫌般，一般都独自在房间里。听见有人唤她，不禁一滞。
　　“回来的时候买了两客三明治，吃点吧。”
　　上官的脑中飞速转动，思量着遇到这种情况应当如何处理。但已太久没与人交流接触，要开口，舌头却不由打结。只得下意识地摇头，飞快躲回房间。
　　良久。从主卧探出头，四下打量，餐厅里已然没人了，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架上。看来他又出门了。明知家中此时只有她一人，却不知为何，仍蹑手蹑脚。
　　忽而，被一声刺耳“嘀”声扯了回来。
　　什么东西在加热？
　　香气从微波炉里溢出。上官陌确实感到饿了，她靠近微波炉，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我用冰箱里的东西做了炒饭。这是我最拿手的。笑纳。”
　　从不按时吃饭的上官陌，发现自己竟把盘中餐全部消灭。当她想把盘子洗干净时，却发现厨房里空空如也。
　　炒饭的锅，由于没有洗洁剂，只是搁在案板旁边。
　　锅中油渍、案板上的葱花味，以及垃圾桶里带着些许蛋清的空蛋壳，这一切都给上官陌莫名的感动。一股力量驱使她穿上外套，出了门。
　　最近的一家超市。上官记得，她每一次来，都只是在快餐区稍稍逗留。
　　她推着购物车在蔬菜、蛋肉区转了两圈。最后绕回收银区，险些迷路。
　　拎着两大袋子，一样一样地摆放，冰箱很快充盈起来。
　　赭色格子围裙挂在厨房门后。用新买的洗洁剂将锅、碟洗净，收入柜中。从前一如地窖般冰冷的厨房，显得温暖了许多。
　　晚上，上官以牛奶代替水蒸了一碗水波蛋。
　　这是在网上无意看到的，佐餐甜品。成色尚佳。跟网上的照片无异。
　　上官从小就跟母亲学了一些烹饪，制作一些家常菜肴、点心并非难事。只是家人全部移民国外，自己一人，随便吃吃便罢。
　　烹饪最看心情。如果是重要的人在身边，再麻烦的餐点，也做得心满意足，哪怕自己只是看着他们吃。而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仅是一把面，也煮的毫无心劲。曾经家人在身边的时候，上官陌很乐于烹调美食，时常会在网上、书上寻找新鲜菜肴。独自一个人准备10人以内的家宴，对她来说也不算难事。
　　可是，如今这般又是为什么。
　　回报。对，只是回报之前的一盘炒饭。仅此。
　　上官的脑中一闪而过，并无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