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妗杏

3、艳福不浅

　　　一阵铜锣声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摆驾！”
　　“咚咚咚咚……”
　　鼓点如马蹄踏碎玉阶。老生侧身亮靴底，左手玉带右手遥指，蟒袍前襟的江牙海水纹在颤动中泛起波涛。胡琴蓦然响起，满台人物凝如泥塑，唯听得檀板声声催征雁。
　　“有点意思……”段文祁在楼上听着京剧开场，内心掀起来一股热浪，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台上幕后传来一声娇唤：“来了哇——”
　　小锣上场点：里步摇叮当，着湖色绣梅边帔的闺门旦侧身碎步至上场门，水袖半掩面似芙蓉含露。指尖捻着松香帕子忽地一扬，眼波随着曲牌流转，满台霎时漾开春水。
　　念着：“深闺谁解蹙眉弯？菱花镜里损朱颜——”
　　胡琴如丝牵引，旦角纤指轻抚云鬓，边唱边循着台毯圆场，裙边十二折缠枝莲纹旋成涟漪。
　　那旦嘴里唱着：“
　　绣阁内怎禁得春寒恹恹，
　　整日价对着那燕语莺喧。
　　昨夜里芙蓉花风吹片片，
　　扑绣帘恰便似雪舞阶前。”
　　走出台前，倏然住步，左手翻腕托帕作接花状，右手水袖颤巍巍点向虚空。眼角洇开胭脂红，声腔里转出轻轻的娇慵。
　　接着唱出：“
　　这落红偏惹我柔肠百转，
　　倒不如效文君私奔庭园。
　　又怕那陌上郎心性易变，
　　空留得绿绮琴冷落婵娟——”
　　那花旦将“娟”字拖腔忽断，又猛将帕子掷地。随即又慌慌俯身拾起，指尖轻抚帕上绣蝶，忽然破涕一笑。侧身踢裙亮相时，耳边明月珰晃碎满台光晕……
　　“我的老天奶！这戏唱得真好呀！就说没骗你吧。”徐少锦在段文祁面前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很不错。”段文祁这次没有找茬，肯定了徐少锦的话。
　　“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这企京市第一徐大少是谁，段文祁你还别说，跟着我包有好玩的。”徐少锦嘻嘻嘻笑着，在段文祁面前吐起了舌头，别提多欠打了。
　　“幼稚……”段文祁拿徐少锦没招了，任由着他在自己面前胡闹。
　　段文祁又拿起了手中的红酒喝了几口，今天的酒格外应景，他想。
　　……
　　戏快要进入了尾声。
　　一楼的座位上忽传来少年清亮叫好声：“芙蓉先生——好！”
　　正屈膝谢幕的芙蓉闻声微颤，水袖如受惊的白鸽扑棱棱扬起，他对那位青衫少年点头以表感谢。
　　他用指尖悄悄将鬓边芙蓉花扶正，谢幕的万福礼不着痕迹地转向二楼。眼波掠过乌压压的人头，在段文祁脸上停了整三记檀板那么长。
　　他仰头望去，二楼栏杆边斜倚着身戴显贵的少爷，半阙月光正落在他捧着的酒杯里。
　　他转身时裙裾旋出粉桃色弧光，背对看客悄悄将绢帕揉成团。忽听得身后酒杯碰撞清脆的响声，忍不住回眸——正撞上段文祁失措扶栏杆的模样。
　　他没有再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在满堂喝彩里碎步退场时，临入幕猛地将水袖抛向二楼。半幅云绡掠过灯火，恰挂在段文祁的前襟。
　　段文祁用指腹摩擦着这云绡薄薄的面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看来你的艳福不浅啊！段文祁，八成那个花旦看上您咧！”徐少锦右臂微曲环住段文祁的脖颈“你怎么刚回来就有这么好的事，不像我呀，只能当你的陪衬咯。”
　　段文祁挣脱掉徐少锦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用手指威胁的指了指他的右臂，意思是：再乱动就给你砍掉。徐少锦只好无奈的摊摊手。
　　接着段文祁放下手里的杯子说：“带我去后台。”
　　“！”徐少锦很震惊的看着段文祁，不怀好意的说：“你想干嘛？说说你还当真啦！经常出入这种酒楼的戏子一般都是有点故事的好吧，今朝找了明儿就不知道找上谁了咯！”
　　生活在这个背景下的人，生活都非常不易，像他们这些出身世官家庭的，自然是不懂得市芥蝼蚁的苦难的。像这些普通的戏子通常都是豪华贵族的玩物，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徐少锦开荤的早，出来应酬的多了，自然对这码事比段文祁了解的多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事先写到这，我最近在研究写car等我宝宝们下章补回来[眼镜][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