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有缘 ...
-
“姓名。”
“罗昭无。”
“年龄。”
“十六。”
“籍贯。”
“幽州无…伍峰山大泽乡溪水村。”
“噗。”
无字在阿无嘴里拐了个弯，她记得绾绾姐说过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来自哪里的。
姜萧二人刚走，阿无打算先定个厢房，老板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是一个看上去和姜绾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她斜倚着柜台，一袭暗红衣衫，金钗坠着红珊瑚珠子在鬓边轻晃，在听到阿无谎报自己的籍贯后忍不住笑出声，狐狸似地眼睛眯了起来，而后便笑吟吟地盯着罗昭无的脸看。
看得阿无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阿无是吧，你可别听姜绾那女人乱说话，我可不会白白给你钱，要不……你来我们这打打杂。”
她低头在店薄上随意写上几笔，就扔给阿无一个木牌和钥匙。
“我叫涂意，你的厢房在三楼，以后你可以叫我……涂掌柜。还有，下次帮我和萧玊说一声，他那裙子丑死了。”
涂意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在目送阿无上楼后嘱咐了店小二几句，便转身离开。
原来是绾绾姐他们的熟人，这不还是被认出来了吗……
刚刚的小插曲，在阿无进到房间的那一刻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一进门，先是一股淡淡的香味，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床大到可以在上面随便打滚，被褥用的都是上好料子，甚至连铜镜都嵌了圈螺钿。
她突然有些拘谨。
要是萧玊在一定会笑她没见过世面的。
放好东西，阿无抓起钱袋就出了门。
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吃好饭了，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随着人流，她走进一家人多的酒楼，店小二说今晚生意火爆没有空位，只能拼桌，但店小二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们家上菜快，饥肠辘辘的阿无只好点点头。
跟着店小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空位，是在二楼很里面靠窗的小桌，里边那侧正坐着位白衣女子独自喝酒。
店小二搓着手上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这位姑娘，今儿中元节，往来人多座头紧，您看...那位小姑娘也是一个人，这大晚上的，可否行个方便和她拼个桌？我们掌柜的特意嘱咐，给拼桌的客官都送盏荷花灯，也好结个善缘…"
阿无的肚子适时发出声音，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那人只是瞥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喝酒。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店小二麻利地擦净桌角招呼着阿无坐下，阿无这才看清楚好心人的样子，她呆了呆，随即感谢道：“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对面没什么反应，依旧安静喝酒，看上去没有交谈的意愿，于是阿无快速点完菜后就趴在窗边，静静地等待，二人相安无事。
没过多久，开始上菜了。
饭桌上，少女吃得飞快，没一会面前就堆起了空盘子，一桌的菜少了一半，很快又有新的菜上来了。
对面的白衣女子微微瞪大眼睛，但又很快收好情绪，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胃口竟如此好。
直到店小二送来荷花灯的时候阿无才差不多要吃完。
“这是送二位的荷花灯……姑娘还真是好胃口！”
店小二也忍不住称奇。
两个粉白色的荷花灯静静的躺在桌上，可对面喝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账离开了，阿无只好揣上两个荷花灯，在结完账后走出酒楼。
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灯火通明的，阿无买了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有时路过做法事的就停下来凑热闹。
“她是修仙者，嗯…身上隐藏修为的灵器都是上品，来头不小。”
阿九毫无征兆地出现，走在阿无前面，周围的人像是没看到她似的，都自顾自地走路。
阿无知道她说的是谁，简单地哦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
“而且她看上去也没比你大多少，修为可是甩你一大截。”
阿无撇了撇嘴，选择无视阿九的嘲讽。
比起这个，她有个更感兴趣的。
“这个荷花灯是干嘛用的？”
阿无从怀里拿出一个荷花灯，举给女人看。
“……”
“引渡亡魂，消灾祈福。”
阿九难得好脾气地解释，示意她看不远处的河边，有几个孩童在嘻戏打闹，还有许多人在放荷花灯，小小的火光在花心飘摇，星星点点，随着流水渐渐飘向远方。
阿无似懂非懂，然后拿着荷花灯走向河边。
女人远远地看了一会河灯，像是没了兴趣，于是转身消失在人群。
来到河边，阿无左顾右盼地想找人借个火点灯，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酒楼的白衣女子，她站在桥上，淡漠地望着桥下飘过一盏盏荷花灯，那白色的身影静默地站在原地，身边人来人往，那清冷的气质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她若有所感地转头，一阵微风袭来，紧接着一个灿烂的笑出现在她眼前。
阿无一路跑到那人跟前，高兴地拿出另一盏荷花灯递给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这是你的荷花灯，刚才你走得太快都忘记拿了。”
原地怔愣了几秒，女子才接过那粉白的荷花灯，低声道了声谢，看着这个比她矮一些的身影，又接上一句：“你是修仙者。”
用的是肯定句。
阿无老实地点点头，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前阵子才刚刚引气入体，不过没关系，赵爷爷说过厚积薄发……哎呀，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罗昭无，你可以叫我阿无。”
“裴霁清。”
白衣女子礼貌地回了名字。
“裴霁清。”
阿无低声念了一遍，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要不，我们待会一起去放荷花灯？”
她笑望着面前的沉默身影，晃了晃手上的荷花灯。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裴霁清看上去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拿着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对方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看，乌亮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
她眸光斜向别处，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二人逆着人流，来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阿无掏出钱袋想向摊主婆婆借个火点灯，老婆婆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万相城吗？”老婆婆说着从一旁的炭火盆里夹出一小块通红的炭，不紧不慢地帮她们点上灯。
“是的，谢谢阿婆！”阿无接过点亮的荷花灯，开心地到了声谢，但还是举着钱袋执意要给老婆婆钱。
“哎呀你这丫头……”阿婆拿她没办法，只好从钱袋里拿走两个铜板，接着又从摊上抓了两串红豆手绳，递给阿无。
“这是阿婆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五色丝线拧成一股绳，将一颗深红色的豆子系在中间，老婆婆缓缓开口，送上手绳中蕴含的真挚祝福：“驱邪护体，百无禁忌。”
这是万相城在中元节的传统之一。
阿无接过手绳，在手上研究了一下，很是喜欢，她打算先给裴霁清系上。
女子迟疑了几秒，最终在对方殷切的眼神中伸出手腕。
不过是对孩童的。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白净的手腕上多出了条五色丝线，裴霁清垂眸，轻轻抿了抿唇。
而一旁的阿无也戴上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手绳，正新奇地抬着手腕，翻来覆去地看。
她缓缓放下手臂，让素白的衣袖遮住这唯一一抹色彩。
二人告别了老婆婆，并排走着，就这么不紧不慢地逛回河边。
也许是因为手绳的原因，也许是被周围闹哄哄的氛围所感染，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不像酒楼里那般的安静，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白衣女子依旧是话少的性格，所以主要是阿无在说，大都是一些不着边的话题，她偶尔应答几句。
“书上说，中元节又称‘鬼节’，是鬼门大开的日子。裴霁清，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到另一个世界吗？”
夜渐渐深了，河边的人少了很多，阿无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蹲下，拿出端了一路的荷花灯，灯芯处的火苗轻轻摇曳着，发出一种朦胧而又柔和的光，看着河面上连绵不绝的荷花灯，她突然问道。
一旁的裴霁清也跟着蹲了下来，她抬手撤掉护在两个火苗周围的灵力，橘黄色的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称得她平日里清冷的神色淡了些，她缓缓开口道。
“对于凡人而言，人死犹如灯灭，他们的魂魄会消散于天地之间。修仙者也是一样的，神识一旦破碎，便无可挽回。”
话毕，她将手中的荷花灯轻轻放入水中，静静目送着粉白色的小灯飘向远方。
阿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跟着放下荷花灯，可不知怎么的，她的小灯变得摇摇晃晃，还没飘离岸边就有了倾覆的趋势。
她身体向前倾，伸手想去扶正。
平静的河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等等，这是……
旁边的裴霁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神色一凛，转头朝阿无低喝道。
“小心！”
哗啦——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破出河面，数不清的像是水草的东西快速缠绕上阿无的手臂。
几乎是同时，裴霁清动作迅速地上前去阻拦，可刚抓上对方手腕的手还没来不及握紧，阿无就被黑影整个拖进河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有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