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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房东堵门弟弟垂危,翻盘全靠一块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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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凿子,狠狠凿开了她的天灵盖。
苏念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结着蛛网的破旧房梁,冷风从四面八方的墙缝里灌进来,刮得人骨头缝都疼。
她在哪?
她不是正在博物馆的修复室里,修复那件刚出土的宋代定窑白瓷孩儿枕吗?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晕厥。
不属于她的画面,疯狂涌入。
一个也叫“苏念”的女人的一生,走马灯般闪过。
七十年代,红星生产大队。
这个“苏念”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半个月前,她刚下嫁的丈夫,大队长家的儿子陆建设,在进山打猎时摔死了。
新婚丧夫,她成了克夫的寡妇。
婆家一口咬定是她这个扫把星克的,连夜就把她扫地出门,连一件换洗衣物都没让她带走。
更糟的是,原主为了给病重的弟弟买药,偷偷拿婆家给的彩礼去黑市换救命的西药,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人财两空,还被扣上了“投机倒把”的帽子。
名声彻底烂穿了地心。
苏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成了这个刚死了丈夫、被婆家赶出门、名声败坏的恶毒小寡妇。
一个彻头彻尾的地狱开局。
“姐……水……”
一道虚弱的呻吟从身侧传来。
苏念僵硬地转过头。
破旧的木板床上,一个面色烧得通红的少年正紧闭双眼,干裂的嘴唇不断翕动着,嘴里念着胡话。
这是原主唯一的亲人,弟弟苏洲。
他病得很重,浑身滚烫得吓人。
苏念伸手探上他的额头,那温度几乎要将她的手灼伤。
再这么烧下去,人就毁了!
必须马上去医院!
可钱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打断。
“砰!砰!砰!”
“苏念!你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
一个粗野尖利的女人叫骂声穿透了薄薄的木门。
“欠了老娘半个月的房租还敢躲在里面装死!再不给钱,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房东胖婶!
苏念的脑子里立刻跳出这个名字。
一个刻薄又贪财的女人。
“开门!快开门!”
胖婶的巴掌把门拍得震天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扇破门拆了。
门外,嘈杂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
“就是她,陆家那个刚过门的丧门星,把陆建设给克死了。”
“听说还拿陆家的彩礼投机倒把……”
“啧啧,长得倒是挺勾人,可惜是个破鞋,听说在娘家就不干不净的。”
“小声点!这种事可不敢乱说!”
恶毒的字眼,一句句,一字字,清晰地钻进苏念的耳朵里。
苏念扶着墙,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
身体虚弱得厉害,每动一下,骨头都像是要散架。
她不能倒下。
弟弟还等着她救命。
“再不给钱,我现在就把你们姐弟俩扔到大街上喂狗去!”
胖婶的最后通牒在门外响起。
钱!
苏念发疯似的在屋里翻找起来。
这间小屋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个破桌子,就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土灶台。
她拉开唯一一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她掀开薄薄的被褥,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把身上这件满是补丁的衣服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
连一分钱的钢镚都没有。
“姐……我好冷……”
苏洲的呻吟再次传来,气若游丝。
苏念的心被狠狠揪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急得团团转,濒临崩溃的边缘,手臂胡乱一挥。
“哐当——”
床头一个带着裂纹的旧瓷碗被她碰倒在地,摔成了几瓣。
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苏念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一滴鲜血从划破的伤口渗出,滴落在那破碎的瓷片上。
瞬间。
无数嘈杂的声响轰然涌入她的脑海!
“……这孩子长得真俊,以后肯定有福气……”
“……布料又涨价了,这日子可怎么过……”
“……今天的猪肉膘真肥……”
破碎的画面,纷乱的交谈,像是几百个收音机同时打开,在她脑子里炸开。
头痛欲裂。
苏念痛苦地抱住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撕碎了。
就在这片混沌之中。
一个温柔而虚弱的女声,却异常清晰地响起,穿透了所有杂音。
“……灶台……第三块砖……我偷偷藏了点钱……留给念念和洲洲……”
那声音……是原主的母亲!
苏念猛地抬起头。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门外胖婶的叫骂,邻居的窃窃私语,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屋角那个黑漆漆的土灶台上。
灶台……第三块砖……
是幻觉吗?
是她被逼到绝境,产生的幻听吗?
“苏念!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就踹了!”
门外,房东的耐心已经耗尽。
身后,是弟弟微弱到几乎快要消失的呼吸。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是她和弟弟活下去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必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