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桉》松枯里

3、祭祀

　　灯火辉煌，星光璀璨。今夜的街道竟是比昨日更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余念桉身穿一袭白衣，上有鎏金镶嵌。余念桉趁人不注意悄悄扣了一些：这是真金吧……

　　“要是再扣，这衣裳就不好看了。”

　　听到声音，余念桉手一抖，刚扣下的一点金子尽数落下。
　　净水走到她身边。今日的穿着倒是和昨日大不相同，虽说还是紫衣，却比昨日的更显妩媚。

　　净水淡淡开口：“若是喜欢，择日我给你送点去就是。”
　　余念桉羞赧的低着头：“罢了，我也只是图个乐趣。你很喜欢紫色？”

　　净水点点头又摇摇头：“今日这身只是情况需要，柜里头还有好些不同色的。倒是你，不紧张了？”
　　余念桉刚想回话，一人走过来：“祭司，时辰已到。”

　　净水点点头，顺手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好，开始吧。”

　　余念桉看着走上台的净水，心里忍不住嘀咕：我的发型……
　　看着台上顺利进行，余念桉又忍不住扣衣上的装饰。

　　不紧张？开玩笑呢。

　　“圣女上台——”

　　这声音倒是高昂，余念桉心中忐忑，但站定后反而不那么觉得了。

　　歌声渐起，衣袂舞动，孔明灯放，祈喜乐，愿安康。

　　余念桉本不觉求雨舞有什么作用，直到雨点砸落才算有感觉。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经过，余念桉抬眸就与一红衣束发的女子遥遥相望，心中一颤，竟是有些乱了阵脚，急忙调整才算圆满成功。

　　雨势渐大，街上行人减少，余念桉却得等着结束。
　　看着净水在台上进行收尾工作，不过好在还算快。
　　余念桉坐上马车回到侯府，手撑在中央的案几上，她以为就是一个祭祀，没想过会这么累，累得她不住的“钓鱼”。

　　突然，马车颠簸，余念桉一个踉跄，猛然惊醒，开口询问：“怎么了？”
　　马夫回答：“小姐，前面似乎有人拦路。”
　　余念桉心中疑惑，吩咐意景去拿油纸伞：“我去看看。”

　　意景担心道：“小姐，要不还是让奴婢陪您去吧。”
　　余念桉摇摇头，缓步朝巷子里走去：“放心等我。”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余念桉脚步一顿，刚想转身离开脖子就被冰凉的剑刃抵上。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身后人淡淡开口：“侯府二小姐？不坐马车回府，来这里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几步：“马夫说前面有东西，我就来了……”
　　身后人仍旧将剑指向她：“什么东西还需要小姐亲自来。”

　　余念桉讪笑两声，一低头就看见靠在墙上没了生气的人。余念桉赶紧移开视线，心中默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身后人见她是个胆小的，命令道：“转过来。”
　　余念桉颤颤巍巍的转身，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红衣女子。这人近看倒是肤若凝脂，白净得很。

　　当然，忽略脸上的血迹。

　　余念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抵在墙上，油纸伞滑落在地，“若是今日之事泄露一丝一毫，拿你是问。”
　　余念桉欲哭无泪的点点头，红衣女子才放开她，“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你就是帮凶。”

　　余念桉心中不服气，自己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了帮凶，但也不敢说什么，鬼鬼祟祟的就想离开。

　　“记得让你的马车绕路。”

　　余念桉尴尬笑笑，慌忙跑路，连油纸伞也顾不上。看到马车才算松口气。
　　“小姐，您受伤了。”意景关心的声音传来。
　　余念桉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刚刚被她的剑划出了一道浅痕，无所谓的摆摆手：“罢了，回府吧。”坐上车后又提醒道：“绕路。”

　　沐浴后的余念桉老老实实的让意景擦着药，心里忍不住嘀咕：什么人啊……
　　“小姐，好了。”

　　余念桉拢好衣服，见意景要出去，询问道：“今晚的那队人马是谁的？”
　　意景略一思索：“奴婢并无在意什么人马，但小姐说的可是将军府的？”

　　“将军府？”

　　“今日恰好是将军府嫡女回京的日子，除了这个，奴婢也想不出会是谁了。”
　　余念桉点点头，“那，这嫡女叫什么名字？”

　　“姜楠，小姐可需要我去打听什么？”

　　余念桉心头一颤，示意她先下去。
　　果然。
　　余念桉眼神暗了暗，又想起了那老头的话。

　　“姑娘怕是会卷进一场纷争啊……”
　　怕是真要抽空再去看看了。

　　隔天，余念桉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门。来到熟悉的摊位，老头似乎早有预料：“老夫本以为姑娘会再过些时日，没想到才一天就来了。”

　　余念桉坐到他对面，依旧不客气：“老头，你之前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余念桉转身欲走，老头连忙拉住：“诶诶诶，姑娘别急嘛。”
　　余念桉看着他伸手，从袖口里拿出一袋钱丢给他，“快说。”

　　老头掂了掂重量，笑眯眯的：“姑娘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姑娘这八字好是好，只不过就像我上次说的，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

　　见余念桉还想开口否认，他连忙打断：“所以你破坏了她原有的轨迹，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死，但未知；一个是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唬我呢？”

　　老头摆摆手：“姑娘大可放心，我这里童叟无欺，就看姑娘愿不愿意信了。”
　　余念桉沉默，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天机不可泄露。”

　　“……”

　　——

　　不知不觉间，余念桉走到青花楼门前。
　　青花楼是全京城最大、最繁华的花楼。余念桉停住脚步，立马就有人迎上来：“小娘子进来坐坐啊~”
　　余念桉有些不适应，干脆直接开口：“我找净水。”

　　“原是找净水姐姐，小娘子请跟我来。”
　　余念桉跟着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房门前，轻轻敲门：“净水姐姐，有人找你。”
　　“让她进来吧。”

　　余念桉点点头，打开门跨了进去。净水停下手中梳妆的动作，见是她，打趣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余二小姐。”
　　“快别打趣了，昨夜淋了雨怎么不受凉让你卧病在床。”

　　“二小姐怎的还咒奴家不好了，来找奴什么事。”
　　余念桉这才回到正题，“将军府嫡女，姜楠，是个什么样的人？”

　　净水掩面偷笑：“莫不是小娘子看上人家了，跑我这儿来打探消息。”
　　余念桉撇撇嘴：“这京城中除了你，我还能找谁问去？”

　　“小娘子不如亲自去问问姜小姐。”

　　余念桉正疑惑，门再次被推开，正是姜楠，手中还拿着昨日她落下的油纸伞，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余念桉嘴角抽了抽，下意识问出口，“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说话开始。”

　　余念桉：我没事，我没死……

　　姜楠将伞还她，熟练的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余二小姐若是对我感兴趣，问别人不如直接问我。”
　　余念桉看她熟悉的动作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来，转头看向幸灾乐祸的净水，有些无奈，“姜小姐说笑了。”

　　姜楠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喝着茶。淡黄色的衣摆自然下垂，倒显得她甚是乖巧，和昨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净水开口打破这个氛围：“姜小姐不是要去城外书肆，不如让余二小姐跟着去，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姜楠点点头，没有异议。余念桉也只能跟着点头：“你不去？”

　　“我今儿事儿忙着呢，改天吧。”

　　两人登上将军府的马车，一人还好，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余念桉拘谨的坐着，姜楠开口：“为什么打听我？”

　　余念桉一愣：不对啊，电视剧里不都是先套话吗？她怎么直接就问了！

　　见她不回答，淡淡抬眸看向她。余念桉被她盯得发毛，“没什么，好奇而已。”
　　“好奇？我接受这个理由。”

　　……？

　　车内气氛静默，余念桉壮着胆子询问：“你和净水认识？”
　　“嗯。”似乎是觉得只回答一个字不太妥，又补充道：“从小的好友。”
　　余念桉点点头，张张口还想问什么，就已经被抢先回答。

　　“城外书肆是我们的学堂。”

　　欲言又止。

　　余念桉问：“为什么不在城内？”
　　“家里不允许。”
　　“为什么不允许？”
　　“你问的有点多了。”

　　余念桉立马住嘴，气氛再次凝固。

　　好在青花楼离城门不远，在姜楠亮出令牌后，两人顺利出城。

　　城郊许是因为人少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泥土的味道。
　　余念桉这算是第一次出城，对什么事物都还感兴趣。

　　下了马车，眼前是一间小屋，虽小，但看起来倒是舒适，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院落里种满了花木草药。

　　余念桉蹲下身指着一株洁白的花，问：“这是什么花？”
　　“喜欢？”
　　余念桉点点头又摇摇头。

　　姜楠挑挑眉，“这是桔梗花，要是喜欢，带回去便是。”
　　余念桉轻轻戳了戳：“这花带回去了还得适应新环境，我可养不好，现在好好的就行。”

　　姜楠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在意这些。”
　　余念桉站起身，弹弹身上的灰尘，歪头冲她笑了笑：“多谢夸奖。”

　　屋内的孩子们跑出来，一个个都围到姜楠身边。
　　“姜姐姐，这位姐姐是谁？”

　　姜楠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叫她余姐姐就好。”
　　余念桉看着被簇拥的姜楠，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孩子们亲我罢了。”

　　屋内走出一人，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头乌发自然垂落。
　　清冷的声音响起：“怎的今日有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