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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温锦言从来没有这样失控恐慌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休息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以及余希那过于平稳、平稳到令人心慌的沉睡气息。她不合常理的、长时间的昏睡,像一只冰冷而无形的手,骤然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头皮阵阵发麻,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她就那样瘫软在窄小的床上,毫无声息,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没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抽离,只留下一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壳。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攫住了他,淹没了所有其他的情绪。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撞开反锁的房门,是如何将她从那个充满情欲与羞辱的休息室里抱出来,又是如何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般,失态地、声音嘶哑破裂地向着空荡的走廊疯狂呼救。

      当他混乱的意识终于抓住一丝清明,只看到余希被迅速安置在移动病床上,推进了急诊抢救室。再后来,她安静地躺在VIP病房惨白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冰冷的监护仪器,身边围满了闻讯赶来的、院内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而困惑的神情。

      她那么小,那么苍白,深陷在白色的床褥里,仿佛随时都会像一缕青烟般消失不见。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成了她还存在于此的唯一证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机。

      “病人之前有没有心脏病史?或者其他神经系统方面的基础疾病?近期有没有受过外伤?服用过什么特殊药物?”专家们急切地向温锦言询问着可能的原因。

      温锦言用力地摇头,声音因恐惧而干涩:“没有!她的身体一直很好,每年的体检报告我都看过,很健康!”他对她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正因如此,眼前的突发状况才更显得诡异而可怕。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段遥远的、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击中了他——

      “她…”他艰涩地开口,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她从小…就特别怕疼。非常怕。是…生理性的,好像神经特别敏感,轻微的触碰都可能让她感到尖锐的疼痛…”

      这番话仿佛为专家们指明了方向。经过一系列紧急而细致的检查与会诊,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逐渐清晰——

      余希的神经系统异于常人,对外界刺激的感知阈值极低,敏感度极高。而她之所以陷入此刻的深度昏迷,原因直指不久前那场激烈到近乎疯狂的占有行为。过度的、超出承受极限的感官刺激——无论是疼痛还是极致的欢愉,导致她本就脆弱的神经系统彻底崩溃、宕机,是一种罕见的、因强烈刺激引发的保护性深度昏迷。

      专家们面色沉重。这种情况极其棘手,医学手段能做的非常有限,更多的是依靠患者自身的恢复能力,等待一个渺茫的奇迹。或者……如同将她刺激至昏迷的原理一样,尝试用另一种足够强烈的、可能是正向也可能是负向的刺激,去“重启”她那陷入死寂的神经系统。

      这个结论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温锦言心上。

      是他。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巨大的悔恨、恐惧和自我厌恶瞬间将他吞没,他僵立在病床前,看着余希毫无生气的脸,仿佛自己也随之死去了。

      温锦言像一尊被钉在病床前的雕塑,寸步不离。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冰冷数字和曲线,标记着生命的微弱存在。

      起初,是汹涌的绝望与忏悔。他一遍遍地、语无伦次地对着毫无反应的余希低语、乞求,声音从嘶哑变得破碎,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献祭给这片死寂的空气,祈求能换回她一丝一毫的回应。他无数次抓起她冰凉无力、布满针孔的手,贴在自己剧烈颤抖的唇边,贴在自己痛到麻木的心口,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焐热那令人恐惧的冰凉。

      可最终,他只能绝望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一次又一次地、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般,从他汗湿的掌心软软地滑落,沉重地跌回雪白的床单上,纹丝不动。

      那台监护仪成了最残忍的旁观者。它冷静地、一成不变地显示着平稳的心跳和呼吸曲线,仿佛在嘲笑着他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是徒劳。那规律的“嘀嗒”声,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根冰针刺入他的耳膜,提醒着他,她还在,却又离他无比遥远。

      一天、两天……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绝望的等待中,缓慢得如同酷刑。

      温锦言眼底最初那翻涌的、滔天巨浪般的恐慌与悔恨,渐渐沉淀下去。并非消失,而是沉入了更深的、看不见的黑暗深处,转化为一种死寂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沉默。

      他不再说话,不再徒劳地呼唤。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死死地锁在余希苍白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然后,在那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某种更偏执、更骇人的东西,开始一点点破土而出,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

      那是一种扭曲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混合着对失去的极端恐惧,以及一种“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拉回身边,哪怕共同坠入地狱”的疯狂决心。

      这种黑暗的执念,渐渐吞噬了他眼中最后的光亮,最终将那双布满了猩红血丝的瞳孔,染成了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底色。

      他看着余希,不再仅仅是一个祈求原谅的罪人,更像是一个盯紧了猎物的、绝不会放手的偏执狂。

      “睡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但你别想就这样离开我。”

      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占有欲,轻轻拂过她沉睡的眉眼。

      “我会让你醒过来的……用我的方式。”

      温锦言眼底那片死寂的沉默骤然被一种更骇人的疯狂所取代。他扯下自己颈间的领带,那柔软的丝绸此刻在他手中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他近乎粗暴地将领带缠绕在余希正在输液的手腕上,另一端死死绑在冰冷的金属床栏上,打了个牢固到几乎无法挣脱的结。

      “装睡上瘾了?”他俯下身,嘶哑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毫无反应的耳廓。他猛地掀开宽大的病号服下摆,露出她柔软却苍白的腰腹肌肤,带着一种惩罚性的、近乎啃咬的力度,将唇齿印了上去,留下暧昧却令人不适的红痕。

      “那就玩点更刺激的……”他滚烫的舌尖舔过她紧闭的、毫无知觉的眼睑,另一只手则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冰凉的金属搭扣刻意地、缓慢地蹭过她最脆弱娇嫩的肌肤,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温太太是怎么被丈夫……”

      话音未落,他瞳孔骤然紧缩——

      他似乎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巨大的希望如同闪电般劈中他,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

      然而,那微弱的颤动稍纵即逝,如同幻觉,再也没有任何痕迹。仿佛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欺骗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她依旧深陷在那片无边的黑暗里,毫无生气,对他的所有侵犯和试探无知无觉。

      这死寂的、彻底的回应,像最烈的燃油,点燃了他眼中更深、更黑暗的疯狂!

      “真狠心……”他喉间溢出破碎,犬齿厮磨着她冰凉的耳垂,气息灼热得仿佛要烫伤她,“再不醒……”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危险的暗示,“我不介意就在这里……”

      回应他的,只有身旁监护仪那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冰冷无情,仿佛在嘲笑他所有的挣扎和疯狂都是徒劳。

      愤怒与绝望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每一根神经。他猛地直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手疯狂地探入她枕下摸索,最终抽出了一份文件——那是她昏迷前留下的离婚协议。

      “签字啊!”他抓起她苍白无力、被领带束缚着的手,强行将她的手指按在签名栏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你不是拼死都想要自由吗?!签啊!”

      下一秒,他看著那份代表着她离开决心的文件,骤然发狂,将它撕得粉碎!洁白的纸屑如同祭奠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睫毛上,形成一种诡异而凄美的画面。

      “休想……”他死死攥紧冰冷的床栏,手背上青筋暴突,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得吓人,“死了……你也得顶着温太太的名分!”

      他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抵上她冰凉毫无温度的肌肤,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崩溃的绝望,仿佛在进行最后的诅咒与乞求:

      “我等你……醒过来杀我……”

      温锦言眼底的沉寂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取代。他找来了那个女人,那个错误开始的象征。病房内死寂的空气被突兀的声响打破,不再是医疗仪器的单调嘀嗒。

      他刻意将一切喧嚣控制在病床咫尺之外,却又确保每一丝声响都能穿透死寂,抵达那看似沉睡的人耳边。他的视线投向苍白病床的方向,低沉的命令如同恶魔低语,每一个字都沾着绝望的毒液:“让她听见……让她知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他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灼烧般猛地捕捉到——余希搭在床单上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余希?!” 巨大的、几乎将他撕裂的希望瞬间攫住他,让他所有的动作骤然僵停。这微弱的反应像火星溅入滚油,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更深、更骇人的疯狂火焰。不是清醒,而是更偏执的癫狂。

      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像受到了某种扭曲的鼓舞,更加粗暴,嘶哑:“继续!声音再大点!让她听见!”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目光却死死锁在余希脸上,同时颤抖的手如获至宝般死死攥住她刚才微动的那根手指,仿佛那是连接深渊两岸唯一的脆弱蛛丝。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平稳到近乎冷酷的绿色线条,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开始出现紊乱的、却清晰可见的波动!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最烈的强心针,注入了温锦言几近崩溃的灵魂。他彻底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将所有不堪的场景更加逼近病床,滚烫的呼吸几乎要烫伤余希冰凉的耳廓,用最不堪的言语刺激着,仿佛要将这些污秽的词语当作唤醒她的咒语,强行灌入她的耳中,刻进她的脑海。
      就在一声尖锐的哭叫时,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如同幻觉的力道……轻轻勾了一下。

      “……希希?”温锦言浑身剧震,所有疯狂的动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颤抖的手难以置信地抚上她的眼皮,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与绝望的乞求,“再动一下……求你……就一下……让我知道你不是……”

      仿佛真的听到了他来自灵魂深处的、泣血的呐喊,余希的眼皮,在那片令人作呕的混乱背景音中,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曾经盛满复杂情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死寂,模糊地倒映着病房顶灯冰冷的光晕,以及床边扭曲晃动的、令人心碎的身影轮廓——那几乎复刻了她昏迷前最后刻入眼底的、最不堪的画面。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挣扎着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处于癫狂之中的温锦言,并未第一时间察觉。

      她静静地看着,目光似乎穿过了他,带着一种极致疲惫后的认命,和一种遥不可及的、深不见底的悲伤。然后,那一点点艰难睁开的缝隙,再次缓缓地、不可抗拒地……合拢了。

      “余希?!”温锦言猛地僵住,巨大的、灭顶的恐惧瞬间将他彻底吞噬。他颤抖的手指触碰她再次紧闭的眼睑,那下面不再有任何动静,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凉。这冰凉的温度让他如坠万丈冰窟!

      “不——!”他发疯般猛地推开身边的一切,扑到心电监护仪前。屏幕上,那刚刚还在波动、带来一丝虚假希望的绿色曲线,正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变得平直!尖锐刺耳的长鸣警报声如同最终的丧钟,瞬间撕裂了病房里所有其他的声音,宣告着一切的终结。

      “醒过来!看着我!”他撕心裂肺地咆哮,如同一头被万箭穿心的困兽,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求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鲜血从他咬烂的下唇涌出,混合着绝望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她苍白如纸、再无生机的脸上,宛如绝望的血色朱砂,触目惊心。

      回答他的,只有监护仪持续不断、冰冷无情的——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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