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好的人

13、乡村位面番外

　　“小锋”。大嗓门喊着，带着浓厚熏香，是白花花的大米饭，是油又香的炒菜，是鲜烫的煮菜。
　　“哎！”蒋锋从老远处开始回话，脚下的自行车蹬的再快些。风在随他走，云在伴他行，再快些，回家吃饭
　　“叮—”铃铛刷地响过，“啪嗒”赶下脚撑。“哒哒哒”蒋峰冲跑回屋。端上热乎乎的大米饭再赶些菜堆里头，和一小半碗辣椒。坐在大门口小木凳上，边吹吹风吃口饭
　　“哎呦，今天吃这么早”老李牵上孙女慢悠悠走过，鞋子在地面上跺出声响。小孙女手里握着一小杆枝叶，驱蚊虫用。此时却用来档住她的小脸蛋，—上次她和小宝哥捉田鸡，被蒋峰狠教训一顿，看他都有心里阴影了—
　　“哎，不比李爷，都带孙女散步去了”老李呵呵笑着走远，直到看不见蒋峰，小孙女才被枝叶放下。“哼—哼！哼~”老李哼着小曲，悠哉悠哉，“你怎么这么怕那个蒋峰，这几天见你老躲着人家，他都念你好几次了”小孙女埋下头，啥话不说
　　“小锋，学校那个叫填的是什么呀，咋什么都要查”锋爹展开手里的单子，最上面写着“征兵”，锋爹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都由蒋峰念出来，哎呦，锋爹又记性不好，总忘事
　　蒋锋嘴里包着饭，接过单子，上面让填写的一大堆东西，是村委从家里干净桌面上写的，有些下笔重了，桌面又些磕绊，绊出一个个小孔洞，后面还有些油腻腻的，尽管锋妈在认真保管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油渍
　　“征兵啊…爸，如果我过了，我就要去当兵了”蒋锋心其实一直都很激动，他们农村孩子第一次见大人物，尽管他表现的很平淡
　　“当兵……”锋爹砸吧砸吧嘴，“当兵好啊，有吃有喝的，还为国争光嘛”，他转头看向屋顶，上面聚了几只燕子，“要去很久吧……”
　　……大人物来了，蒋锋还要比他高半个头。他一到园里就看中蒋锋，拍拍臂膀，“嗯，结实”，捏捏小腿，“有力”。
　　“政审也过了。你体能都挺不错，待会拿身体检查报告给我”那大人物说完转头朝其他人走，蒋锋激动得身子一直紧绷，只能连点头
　　“哎呀，哈哈小锋最厉害了”锋妈忙着收拾行李，锋爸从厨房端出两个大玉米饼，说是走前吃些爱吃的，老李家小孙女也走过来，有些扭捏，凑在蒋锋耳边，蒋锋顶着众人弯下腰
　　“哥哥，祝你以后要开心，我和，小宝哥都会想你的！”说完躲老李身后去了，又与个小男孩一齐探出头
　　“哎，可惜了。就是心率太高，不然你准过”，蒋锋坐在河边草地上，身旁同样坐着个跟他差不多的伙子，手里拿着张单子
　　“你呢”
　　“我，我过了啊，后天就走…”
　　蒋锋从旁捡起块大石头，“嘭~”水面溅到老高水花
　　“我去，你干嘛”少年忙忙把脸上的水渍擦去
　　“礼炮呗，走，请你喝水”
　　蒋锋家是花里最有钱的一家，可以不赊账，可以骑自行车，还有钱买书。但，一切都变了……
　　“———”隆长的呜咽声，“———”繁闹的争吵声，“———”花香四溢，潮水四涨
　　蒋锋和蒋妈坐在门槛上，愁容满面。“你爹这病，医生说有可能是传染病，我恐怕要不行了，趁你还没被染到”
　　晚霞来到，屋里咳嗽声不止，蒋妈擦去眼角的泪，“快走吧”
　　蒋锋站起身，走进屋，收拾东西。出来时，妈妈还坐在槛那。两人相视无言
　　“妈”蒋锋牵起锋妈的手，“不，我不可以丢下你爹不管”，她有些激动，泪如泉涌
　　“他让我带你走”
　　……“恭喜恭喜”锋妈二婚了，锋爹的事对她而言是心里抹不去的疤，忘记就好了，忘记就好了
　　村里很很多人议论锋爹是不是对他们不好，是不是打还骂。蒋锋会大打出手会认真解释会不予理睬
　　03年非典全面爆发，后爹和妈都死了。一条命怎么会这么脆弱，蒋锋无数次告诉自己
　　我的后半生就像碗浆糊，吸溜吸溜就进肚，黏黏糊糊，肠子都得粘紧
　　锋妈常在夜半哭，泪水都流尽了，再有的就是思念。
　　他们不停交代清楚，不停让时间一再一再地加快脚步，匆匆匆匆匆匆

作者有话说

　　回忆总是仓促，这碗浆糊蒋峰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