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炽吻：双王冠冕》昭明辞

12、第十二章：碎星带暗潮

　　货船的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撞击着耳膜。红色的应急灯将翻滚的货箱和崩裂的固定索染上一种不祥的血色。船体每一次被外力击中的剧烈震动，都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移位。

　　“抓紧！”江曜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中低吼，手臂猛地伸出，在黑暗中精准地抓住了叶凛的手腕，将他狠狠拉向自己这边，险险避过一个翻滚砸来的沉重货箱！

　　砰！货箱砸在他们刚才藏身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巨响。

　　叶凛猝不及防，几乎撞进江曜怀里。黑暗中，手腕被对方冰冷的手指紧紧箍着，那份不容置疑的力道和瞬间拉近的距离，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鼻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极淡的、混合着冷冽气息和刚才管道污渍的味道。

　　“谢了……”叶凛的声音在颠簸和噪音中有些变调，下意识想挣脱，却被江曜抓得更紧。

　　“别动！能量冲击轨迹不稳定！”江曜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短促而冷静，带着高速分析后的笃定，“左舷三秒后还有一次！”

　　他的“绝对解析”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依旧强行运转，通过船体震动的频率、声音的传播和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预判着下一次攻击的落点！

　　果然！三秒后，又是一次沉重的撞击来自左舷！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倾斜！如果他们还在原处，必然被甩飞！

　　叶凛不再挣扎，反手也抓住了江曜的手臂，两人在剧烈摇晃的货舱中，依靠着彼此的力量和江曜精准的预判，艰难地稳定住身形，如同暴风雨中相互依靠的礁石。

　　OS：（叶凛）‘妈的……这冰块脸预判还真准！抓得真特么紧……’
　　OS：（江曜）‘肢体接触必要。生存优先。忽略其他干扰参数。’

　　外面的战斗似乎异常激烈。能量武器对轰的嗡鸣、金属撕裂的尖叫、以及爆炸的闷响不绝于耳。走私船的火力显然远逊于专业的海盗舰，只能狼狈地规避，偶尔反击一两下，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这么下去不行！这破船扛不住多久！”叶凛在噪音中吼道，“得想办法！”

　　“海盗的目标是货物和船，不是屠杀。”江曜的声音依旧稳定得可怕，“他们在逼停船只。准备接舷战。这是我们脱身的机会。”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外面的炮击声渐渐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机械爪锁死船体的刺耳摩擦声，以及越来越近的、粗暴的吼叫和脚步声！海盗准备登船了！

　　货舱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撬开！刺眼的手电光柱和几个穿着破烂皮甲、满脸凶悍、手持各种能量武器和冷兵器的海盗冲了进来！

　　“搜！值钱的货！还有活口！老大说了，能卖苦力的也别放过！”一个像是小头目的疤脸男吼道。

　　手电光柱在堆叠的货箱间胡乱扫射。

　　江曜和叶凛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绝不能被困在这里！

　　就在两个海盗骂骂咧咧地靠近他们藏身的货箱堆时——

　　叶凛猛地动了！异能无声发动！那两个海盗脚下踩着的、因撞击而松动的金属地板突然如同活物般向上猛地一翘！

　　“哎哟！”“操！”

　　两人猝不及防，惨叫着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江曜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掠出！“寂灭”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用刀柄精准无比地重击在两人的后颈！

　　干净利落！两声闷响！两个海盗一声未吭就软倒在地。

　　“走！”江曜低喝，率先冲向敞开的货舱门。叶凛紧随其后，还不忘顺手从那小头目腰带上扯下两个能量弹夹。

　　外面走廊里一片混乱。船员在与登船的海盗混战，哭喊声、咒骂声、武器交击声响成一片。火光闪烁，浓烟弥漫。

　　两人无心恋战，凭借江曜精准的方向感和叶凛对危险的直觉，在混乱的战场中如同两道阴影，快速穿梭，目标是飞船另一侧可能是救生艇或小型逃生舱的位置！

　　途中不可避免遭遇零星战斗。江曜的格斗术简洁高效，专攻关节和弱点，往往一招制敌。“寂灭”偶尔出鞘，必带起一溜血光，冰冷无情。叶凛则更依赖异能和蛮力，扭曲敌人的武器，或者直接用抢来的能量枪近距离轰击，动作暴力直接。

　　他们一冷一热，一精准一狂野，竟再次在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标有逃生舱标识的小型气密门！江曜迅速破解门锁！

　　然而，就在气密门滑开的瞬间——

　　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穿着厚重骨制盔甲、手持一柄巨大动力斧的海盗头目，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显然是早已料到会有人从这里逃跑！

　　“小老鼠们，想去哪儿啊？”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动力斧发出充能的嗡鸣。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妈的！”叶凛骂了一句，能量枪抬起就要射击！

　　“别动！”江曜猛地按住他的枪口，眼神锐利地扫过头目盔甲上某个不起眼的徽记和动力斧的能量回路，“他盔甲是‘雷象’级，能量枪无效。动力斧过载周期2.7秒，攻击后有三秒僵直！”

　　他的语速极快，在瞬间完成了分析和战术制定！

　　那头目已然狂吼着冲了过来！动力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劈下！势大力沉，足以将合金门都劈开！

　　就是现在！

　　江曜和叶凛极其默契地同时向两侧扑开！

　　轰！动力斧重重劈空，砸在地板上，迸射出刺眼的火花！那海盗头目果然因巨大的惯性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僵直！

　　“就是现在！”江曜喝道！

　　叶凛早已心领神会！异能全力发动！目标并非那头目本身，而是他脚下那片刚才被动力斧劈裂、已经极不稳定的地板！

　　“无序重构”——加剧结构疲劳！

　　咔嚓——轰隆！

　　那片地板瞬间彻底碎裂坍塌！那海盗头目完全没料到这一招，惊愕地吼叫着，连同破碎的金属板一起向下层甲板坠去！

　　“走！”

　　两人毫不犹豫，冲入逃生舱区域！江曜迅速启动最近的一个救生艇发射程序！

　　身后，传来那头目愤怒的咆哮和其他海盗冲来的脚步声！

　　救生艇舱门迅速关闭！引擎启动！

　　嗖——！

　　小型救生艇如同被弹射出的石子，猛地脱离了剧烈震荡、火光冲天的走私货船，射入了冰冷的宇宙空间。

　　身后，那艘倒霉的走私船已经被好几艘喷涂着狰狞“血骷髅”标志的海盗船牢牢咬住，更多的海盗正在登船。一场掠夺的盛宴正在上演。

　　而他们，乘坐着这艘仅有基本维生系统的小救生艇，漂浮在无垠的星海之中，暂时安全，却也前路茫茫。

　　“接下来去哪？”叶凛瘫在副驾驶座上，喘着气，看着窗外遥远的星星，“碎星带这么大，总不能瞎逛吧？”

　　江曜调整着救生艇的航向，将速度推到最大，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驶去。他的目光落在星图上那片标注为混乱区域的“碎星带”。

　　“去找一个地方。”江曜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老机油’酒吧。凌玄过去提过，那是碎星带底层区域的一个信息集散地，海盗、走私犯、情报贩子的聚集地。”

　　他看了一眼叶凛：“我们需要情报，关于凌玄的，关于追捕我们的势力的，以及……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叶凛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提到凌玄，他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些，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救生艇沉默地航行着，朝着那片由无数废弃飞船、小行星和人工平台粗暴拼接而成的、被称为“碎星带”的法外之地驶去。

　　经过漫长的航行，一片混乱而庞大的阴影逐渐占据舷窗。碎星带到了。

　　近距离看，它更像是一片巨大的宇宙垃圾场和畸形拼接怪物的混合体。各种时代的飞船残骸、废弃的空间站模块、甚至是小行星被强行焊接在一起，形成了光怪陆离、毫无美感的巨型结构。各色飞船如同忙碌的工蜂，在杂乱无章的航道中进进出出，透着一股混乱、肮脏却又病态活力的气息。

　　江曜没有直接靠近主港口，而是将救生艇停靠在一个偏僻的、看起来像是废弃矿艇的对接码头上。这里环境更加恶劣，空气循环系统似乎有问题，弥漫着金属锈蚀和机油泄漏的刺鼻味道。

　　“从这里进去。”江曜率先走出救生艇，踏上了摇摇晃晃的金属栈桥。

　　叶凛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粗犷暴力的造物，吹了声口哨，试图用轻松掩盖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啧，我哥这老巢……还是这么……有碍观瞻。”语气里没了往常的真切笑意。

　　江曜没有回应，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错综复杂的通道、隐藏的摄像头、零星走过的、眼神不善的各色人种。他的“绝对解析”本能地收集着信息，评估着威胁。

　　他们沿着昏暗、布满油污的通道向下层区域走去。环境嘈杂，各种语言的叫骂声、谈判声、机械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穿梭往来，大多携带武器，眼神里充满了警惕、贪婪或麻木。

　　根据记忆中的描述，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名为“老机油”的酒吧。招牌就是一个巨大的、滴着黑色油污的齿轮模型，门口挂着脏兮兮的荧光帘子。

　　掀开帘子进去，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劣质酒精、汗臭、机油、烟草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香料味。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得几乎能看见漂浮的颗粒物。酒吧内人声鼎沸，各种奇形怪状的酒客挤在一起，大声喧哗，赌博，或者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

　　叶凛一进来，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脸上立刻挂起了那种混不吝的、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很快锁定了吧台后面那个正在擦杯子的、独眼的酒保。

　　江曜则选择了一个最角落的阴影位置坐下，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部分。他的冷峻气质和整洁（相对而言）的衣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立刻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他仿佛毫无察觉，只是沉默地观察着环境，如同蛰伏的猎豹。

　　很快，一个喝得醉醺醺、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江曜的桌前，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语带污秽：“嘿……小白脸……新来的？长得不错嘛……陪哥哥喝一杯……呃……”

　　他说着，一只油腻腻的大手就朝着江曜的衣领抓来！

　　江曜眼皮都未抬。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的瞬间——

　　也不知如何动作，他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壮汉的喉结上。杯口边缘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滚。”

　　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胁。

　　那壮汉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喉结处传来的、冰冷的压迫感和一丝锐利的刺痛！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动一下，那杯子就能轻易切开他的喉咙！

　　“对……对不起……大哥……我喝多了……这就滚……这就滚……”壮汉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灰溜溜地几乎是爬着逃走了。

　　周围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收敛了不少。

　　角落重归寂静。江曜放下酒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OS：（江曜）‘威胁解除。低调威慑生效。继续观察。’

　　另一边，叶凛已经靠着他那套天生的社交（或者说诈骗）本领，和那个独眼酒保套上了近乎，几杯劣质酒下肚，称兄道弟起来。他甚至看似无意地用指尖碰了碰酒保推过来的金属酒杯，异能微动，那酒杯悄无声息地扭曲成了一个滑稽的螺旋形状，又瞬间恢复原状。

　　酒保的独眼猛地收缩了一下，看向叶凛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警惕。他压低声音，和叶凛快速交谈起来。

　　片刻后，叶凛晃悠着回来了，扔给江曜一小杯浑浊的液体：“尝尝，本地特色，号称能喝出机油味儿。”他在江曜对面坐下，身体前倾，声音压低，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认真了些：

　　“打听到点消息。我哥的‘破晓号’母舰最近确实在碎星带附近区域活动过，但具体位置不明，行踪诡秘。酒保说，想联系他，得通过一个中间人。”

　　“中间人？”江曜抬起眼。

　　“嗯。”叶凛点点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代号‘毒蝎’。据说……是个带刺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