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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血色圆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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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中,一窝蜂闯入很多人,南一便是其中一个,她站在站台,和所有人一样刷着手机等候着列车的到来。
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人无端生出一丝烦腻的疲惫感,南一玩了会手机,却迟迟未见列车的到来,她有点烦躁的抬头朝着不远处天花板上悬挂显示屏上看了一眼,显示列车还有一分钟到站。
也许是久坐,才站了一会儿,腰就开始有点酸,总想靠着点什么,总之就是浑身不得劲。
一分钟的到车时间并未安慰到南一什么,因为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通常都是三分钟就一趟,有的人流量更大的路线,甚至一分钟一趟。
轰鸣之声传来,探头看去,一辆列车缓缓驶来,隔着站台的玻璃,迎上了一道刺眼的黄白光线,列车缓慢停站,地铁站台里响起千年不变的广播声,站台上等待的人群蜂拥而入。
南一没有去抢位置,通常她也抢不到,因为人群动作太快,她挑了个角落位置,靠了过去,身体稍稍舒缓了些,少顷,列车行驶,两侧玻璃中映照着外面漆黑的隧道,什么也看不到,也只能和所有人一样,低头安静的刷手机。
但今天的地铁里却是有些不同。
“唉,我听说今晚十二点会出现月全食哦”不远处一个女孩正和身旁的同伴说着话,语气有点激动:“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月全食呢,只在视频里过,这次一定要亲眼看看!”
“月全食?真的假的,我咋没听说?”女孩同伴诧异道。
“你都不看手机的嘛?视频里面都在说啊”女孩无奈道,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呐,你自己看!”
“我靠,真的呀,那我今晚也要等着时间去看!”女孩同伴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转头朝着女孩挤眉弄眼:“到时候发朋友圈啊,看看谁拍得好!”
“哼,就你那稀烂的拍照技术,谁和你比,想要我图,直说。”女孩作嫌弃表情。
“嘿嘿,被识破了”女孩的同伴也不脑。
随着月全食这个话题被带处,车厢里渐渐的也低低的响起了不少交谈声。
闻言,南一心中微微一喜,说是喜,更多是好奇,也是平淡乏味的生活中一道调味剂的高兴,手指一翻,她便在手机上搜索出了月全食的信息,预测今晚凌晨十二点开始,这个时间对于南一这种夜猫子来说,轻轻松松。
晚上十点,南一搞定一切,穿着睡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边刷手机边等月全食。
她的床挨着窗户,即便不出门,月全食出来了,通过窗户也可以看到。
南一自毕业后,就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南一是典型的留守儿童,奶奶去了之后,她很早就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和父母哥哥之间联络得并不很多,更多时候也都各自忙着工作,偶尔节假日会联系下或者聚下,和大多数中国家庭关系一样,虽然家人之间有感情,却很难亲近,也并不适合谈心。
南一是很羡慕那种亲昵和睦的家庭关系的。
夜,越来越深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是今晚和南一一样熬着夜等着月全食的人是不少的,午夜十二点,对于这个躁动的大都市,真的还算早的了,而对于南一这样的夜猫子来说,本应该更是小菜一碟,但是今晚的南一却一反常态的睡着了。
终于,十二点,到了。
月全食,要开始了。
各大网站和朋友圈月全食的视频简直就是在线时时更新,无数视频博主都争先恐后的上传自己的视频,一时间热闹非凡。
相比起网上的热热闹闹,南一的房间内却十分安静,唯有挂在墙壁上圆钟走动的指针,滴答,滴答,有规律的微微作响,让这个房间更添了一份安宁。
红色月光透过窗户渐渐地漫延到了南一睡着的脸上,原本睡得正好的南一神情却忽然露出了一丝痛苦,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随着月全食的慢慢推进,红色的月光越发强烈,南一的表情也越发痛苦起来,小巧的五官都挤皱到了一起,不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唯一血色在被咬破的唇角上,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水中捞起般湿透。
这绝不是做噩梦那般简单。
痛,痛,痛!!!
痛痛痛!!!!救命,救命!!!
南一痛到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她想叫出来,想求救,但是喉咙好像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眼皮却又似乎被强力粘在了一起,无法睁开。
忽然,脑中像是被炸开了花,眼前一片血红,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一片汪洋血海一样,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在被某种力量从血肉中生生抽离出去,痛得撕心裂肺,南一觉得自己此时就像那粘板上被人剥皮抽筋的鱼一样,任人宰割无法反抗,全部的感官就只能输出一个字,痛!
痛,太他妈痛了,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大昭国,京都郊外五季山的祭台上。
几个道士分站在祭台周围,祭台之上,一个老妪被绑在一根台柱之上,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人,唯有侧身旁边露出了半截拂尘显示着他的身份,一名道士。
很明显,他应该就是这群道士的领头。
领头道士抬头观察着天边的血月,须臾,月食终于过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时间到了”。
苍老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年纪,随着老道的声音响起,祭台周围站着的道士,纷纷开始就地盘坐,双手结印,口中还振振有词的细声念叨着些什么,不出片刻,祭台中央的八卦阵图中心便亮起一点,随着周围道士的持续施法,亮光逐渐漫延开来,直到最后,整个祭台幽光大亮。
老道站在台上,朝着祭台不远处树林下看去,这才发现,漆黑的树木之下,有一人坐在轮椅之上,这人同样全身罩着黑袍,只是他显然十分瘦弱,黑袍空空荡荡,他坐在轮椅上反衬得轮椅似乎格外的大,对着老道投过去的眼神,他微微点了头,老道见状,便走向祭台中央的老妪,拿起了老妪的右手,用一把浑身漆黑的匕首,割破了老妪的中指。
一直以来都恍若失去意识的垂着头颅的老妪,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她眉间微动,似乎极力想睁开眼睛,却又屡次失败。
血液从老妪被划破的中指流出,却并未流向地面,涓涓形成一条流动血绳,在空中流向对面台柱上挂的一副画上,画中是个面容较好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身着一袭浅杏襦裙,手持着一柄团扇,笑面如魇,栩栩如生。
就在血液触及到画的一刹那,原本平静的画轴,却忽然剧烈颤动了起来,似乎是极其兴奋,原本缓缓流向画的血液,也变成了那副画在主动吸食着老妪的血液。
诡异至极。
随着血液越放越多,老妪原本苍老的脸庞,慢慢变得青灰,她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似乎是知道的自己今晚必死,她苍老干瘪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甘,几次挣扎尝试下,竟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眼,只一瞬间,眸光便精准的锁住了那半隐在树下轮椅之上的人。
轮椅上的人看到老妪投过来的眼光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微微叹了声气,夜风微动,吹散了这声叹息,让人几乎听不到。
老妪的神情却忽然平静下来,不再挣扎,最后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人之后,又艰难的转头看向了对面画中之人,她浑浊的目光在触及到画中女孩时,顷刻间便染上了十分温柔,干瘪的嘴角微微上扬,少顷,便再次垂下了头颅。
红血已尽,祭祀已成,血月已满,这一次她便真的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老道收起吸饱了血液之后平静下来的画轴,朝着不远处树下轮椅上的人走去,恭敬的将画递了过去。
轮椅上的人这才从严丝合缝的黑袍之下伸出了一只手,接过了老道手上的画,珍若似宝般的放进了怀中。
只不过一个动作,却也足够让人看清,黑袍之下伸出的那只手,枯老瘪谒得全然不似活人的手,仿若一根枯骨。
“苍峦山那边如何了?”轮椅上的人出声问道,他的声音听着有种说不出的诡谲感,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像是尸体从喉咙中挤出来的规律震动。
老道显然早已习惯他的声音,纹丝不动,面色如常,并未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一切都布置好了,荃道长亲自过去安排的。”又一道声音在林中响起,顺着声音才发现轮椅之后阴暗之处还站在两名黑衣人,回答的正是其中之一。
轮椅上的人对这个回答也不知道是满意了还是没满意,并未接话,一时间林中又静默一片,顷息,一双手才按上轮椅椅把,一群人陆续离去。
夜色更浓了几分,山林染上了一层红腻的月光,一轮猩红的圆月高挂在夜幕之上,将那墨黑的天幕染上一抹邪魅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