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后贬下凡后，卷哭修仙界》免柿子

22、仙尊的抉择

　　江浸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那浩瀚如海的仙威却依旧弥漫在星陨门上空，压得那些跪地求饶的散修和奄奄一息的幽冥道执事大气不敢出，也压得李摘星心头沉甸甸的。

　　他不敢怠慢，迅速收敛心神，安排张大根和王铁柱看管那些丧失斗志的散修，让顾墨痕和赵小花照顾受伤的弟子并清理战场。
　　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脸色依旧苍白的苏澜。

　　“你伤势未愈，先回去休息。”李摘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方才将她护在身后的手，此刻下意识地想拂去她脸颊上沾染的一点灰烬，却在半途硬生生停住，转为拍了拍她未受伤的肩膀，“这里交给我。”

　　苏澜看着他眼中深藏的忧虑和那强行克制的动作，心中微暖，却也明白此刻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小心。”便转身，在赵小花的搀扶下走向屋内。

　　李摘星目送她离开，这才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走向江浸月指定的方位——那处残破的传功堂。

　　传功堂内，江浸月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望着墙壁上那模糊不清的、不知是哪代祖师留下的“道”字。
　　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他雪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本就清冷的身影更添几分孤高与莫测。

　　“弟子李摘星，拜见仙尊。”李摘星躬身行礼，心弦紧绷。

　　江浸月缓缓转身，那双冰封般的眸子落在李摘星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躁动不安的魔元。

　　“你可知，本尊为何此时前来？”江浸月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李摘星心头一跳，谨慎答道：“仙尊神通广大，想必是察觉到此地异动，前来巡查。”

　　“异动？”江浸月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笑非笑，“你是指这些蝼蚁般的散修，还是指……你体内那股越来越不安分的力量？”

　　果然！李摘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强行稳住心神，试图解释：“仙尊明鉴，方才情况危急，弟子不得已动用了一丝……保命之力，但绝未沉溺其中，始终谨守心神……”

　　“保命之力？”江浸月打断他，缓步上前，距离李摘星仅三步之遥停下，目光如炬，“李摘星，到了此时，你还要跟本尊打机锋吗？你那所谓的‘保命之力’，其本质，当真以为本尊看不出来？”

　　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并非指向李摘星，而是指向地上那具被魔元侵蚀而死的体修尸体。
　　一股精纯的仙灵之气掠过，尸体上残留的那丝微不可查的漆黑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一声细微的嗤响，彻底湮灭。

　　“寂灭魔元……万魔之源，毁灭之根。”江浸月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李摘星的心上，“你还要告诉本尊，你不知道它的来历吗？”

　　李摘星脸色煞白，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苦涩而绝望：“弟子……弟子确实不知为何体内会滋生此物！自坠凡以来，它便如影随形，弟子日夜受其侵蚀煎熬，唯恐心神失守，酿成大祸！请仙尊明察！”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示弱，博取一线生机。
　　他赌江浸月并非纯粹为了清除“魔头”而来，否则刚才就不会出手解围，更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江浸月看着跪伏在地的李摘星，沉默了片刻。传功堂内，只剩下李摘星粗重的呼吸声。

　　“起来吧。”良久，江浸月才淡淡开口。

　　李摘星一怔，迟疑地抬起头。

　　“本尊若真想清理门户，你此刻已是一具尸体。”江浸月转身，再次望向那个“道”字，“你的情况，比本尊预想的……更为复杂。并非简单的魔气侵体，更像是……本源融合。”

　　本源融合？李摘星心中巨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能真的就是……魔神转世？！

　　“仙尊……弟子……”他声音干涩，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不必惊慌，也不必否认。”江浸月语气依旧平淡，“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本尊当初给你一个月期限，便是想看看，你这颗棋子，究竟会走向何方。”

　　棋子？李摘星捕捉到这个词汇，心中凛然。自己在江浸月眼中，只是一颗棋子？那执棋之人，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看来，你这颗棋子，牵扯的因果，比本尊预想的还要大。”江浸月缓缓道，“幽冥道，苏家，还有这落霞坡下隐藏的东西……都因你而汇聚于此。”

　　他忽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摘星：“你从矿洞深处，带回了什么？”

　　李摘星心中一惊，没想到江浸月连这个都知道！
　　他不敢再隐瞒，从怀中取出那枚被符纸层层包裹的黑色碎片，双手奉上：“弟子在矿洞深处，发现了此物，似乎与那扇石门有关。”

　　江浸月隔空一抓，那碎片便落入他手中。
　　他指尖仙光流转，仔细探查着碎片，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晰的波澜。

　　“果然是‘镇魔碑’的碎片……”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看来，那传说竟是真的……落霞坡下，真的封印着‘寂灭魔神’的一部分魔骸……”

　　魔骸？！李摘星如遭雷击！自己体内魔元的源头，竟然就被封印在脚下？！

　　“仙尊，这……这该如何是好？”李摘星声音发颤。

　　江浸月收起碎片，目光重新落在李摘星身上，那目光深邃难测：“幽冥道寻找此物，是想释放魔骸，汲取力量，祸乱三界。苏家觊觎，或许是想借此要挟或是寻求别的机缘。而你……”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奇异：“你身负寂灭魔元，与这魔骸同源。对你而言，它既是莫大的危机，也可能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机缘？”李摘星不解。

　　“若能以自身意志，炼化或掌控这部分魔骸之力，而非被其吞噬，你的修为将一日千里，甚至……超越你前世巅峰，也未必不可能。”江浸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魔骸反噬，彻底沦为只知毁灭的魔物，届时，本尊会亲手了结你。”

　　这是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加直白的赌约！
　　不再是简单地控制体内魔元，而是要主动去触碰、去炼化那被封印的魔神残骸！

　　李摘星心跳如鼓，冷汗涔涔。这抉择，关乎生死，更关乎他未来的道路。

　　“仙尊……为何要给我这样的选择？”他忍不住问道。

　　江浸月看着他，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淡漠：“三界将乱，需要变数。而你，就是这个变数。是成为平定乱局的助力，还是加速毁灭的推手，选择权，在你。”

　　他抬步向外走去，声音清晰地传来：“本尊会在此停留三日，为你护法，隔绝外界窥探。三日之内，你若决定进入矿洞，尝试炼化魔骸，便来寻本尊。若你选择安稳度日，压制魔元，本尊也会依约给你一线生机，但此后是福是祸，皆与你无关，星陨门亦需迁离此地。”

　　说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传功堂门口。

　　李摘星独自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脑海中一片混乱。江浸月的话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炼化魔骸？九死一生！但若能成功……他将拥有保护星陨门，保护苏澜的力量！可若失败……

　　他想起苏澜挡在他身前的决绝，想起弟子们依赖的眼神，想起自己体内那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的魔元。

　　逃避，或许能苟活一时，但体内的魔元终究是隐患，外界的威胁也不会消失。而星陨门，将永远颠沛流离。

　　唯有力量！唯有掌控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才能打破这死局！

　　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混合着魔元的躁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坚定的光芒。

　　或许，从他体内生出寂灭魔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站起身，擦去额角的冷汗，目光投向传功堂外，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际，也投向了后山矿洞的方向。

　　他的抉择，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