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轶事》一个寻觅的南瓜

9、吊楼空间倒置

　　“先上去再说。”潘子指了指头顶悬着的吊楼，矿灯照过去，能看到那座楼阁竟是倒置的——飞檐朝下，门窗朝上，数十根粗如手臂的铁链从上方岩壁垂落，死死拽着楼阁的四角，风一吹，整座楼就轻轻晃动，像是随时会坠入下方漆黑的深渊。
　　众人抓着铁链往上爬，刚翻进吊楼“底部”（实则是楼阁的顶层），便瞬间觉得浑身不对劲。明明是双脚着地，却总觉得身体在往“上方”飘，视线里的梁柱、壁画全是倒置的，吴邪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差点撞向一根木柱：“这地方邪门得很！眼睛看到的和身体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
　　胖子试着抬手去摸旁边的陶罐，手却不由自主地往斜上方偏，差点碰倒陶罐：“他娘的！这视觉误导也太离谱了，跟喝醉了似的！”
　　浣羽稳住身形，仔细观察四周——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张家符文，符文的走向也是倒置的，似乎正是这些符文，扭曲了这里的空间感知。
　　他们顺着“楼梯”（实则是倒置的房梁）往下走，刚下了几层，脚下的木板突然“咔嚓”一声断裂，胖子反应快，一把抓住旁边的铁链，却没想到铁链上突然弹出数根尖刺，直刺他的手腕。
　　张起灵眼疾手快，抽出背后的黑金古刀，一刀斩断尖刺，同时伸手将胖子往旁边拉——可就在这时，头顶的横梁突然落下一根暗箭，直直射向吴邪的后心！
　　“小心！”张起灵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暗箭。箭头穿透衣物，深深扎进他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黑色外套。
　　“小哥！”吴邪惊呼着扶住他，潘子立刻掏出绷带，胖子则警惕地盯着四周，以防再有机关触发。
　　浣羽的视线落在张起灵的肩头，深黑连帽衫的布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点殷红晕成大片暗沉，那颜色浸得发透，连布料纹理里都像渗着血珠。
　　她终于懂了——为何这冷得像雪山融冰的张家人身边，会缀着吴邪那三个热热闹闹的影子。有时咋咋呼呼的：吴邪会凑上去问东问西，胖子会拍着他的肩说荤话，连潘子都偶尔会递根烟，可张起灵从没有半分嫌弃。方才他扑过来护住吴邪的动作快得像本能，他好像全然忘了自己，眼里只有要护住的人，连眉峰都没皱一下。
　　浣羽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曾以为自己是最崇拜张起灵的，会跟着他的脚印走，会把他的背影当成方向，可此刻才惊觉，她连“把心思全挂在他身上”都做不到，更别提像吴邪他们那样，为他豁出性命。
　　她望着张起灵垂着眼、默默用布条缠伤口的侧影，忽然恍惚：到底是张起灵本就没那么冷酷，还是这些年，早被吴邪那颗滚烫的心，一点点揣得暖透了？

　　张起灵眉头紧锁，却还是咬牙道：“继续走，核心在最下层。”
　　浣羽：“先等等。你的伤，我有办法。”
　　她记得在古籍里看到过，张家古楼核心区藏着一枚“还魂丹”，能治重伤，可具体在哪？她目光扫过四周的壁画，突然注意到一幅画——画中倒置的楼阁里，有一个发光的陶罐，放在下两层的木台中央。
　　“我去拿药！你们等我。”浣羽的声音还裹着未散的喘息，话音未落，她已伸手死死扣住冰冷潮湿的木料。指尖传来的凉意刚压下几分眩晕，脚下便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空间扭曲的错觉像无形的手攥着她的五脏六腑，胃里翻江倒海，视线里的木阶都在晃成模糊的残影。她咬着牙把不适感咽回去，指甲深深掐进墙缝的青苔里，一步一挪地往下层冲。
　　毒烟从暗格里丝丝缕缕渗出来，青灰色的烟团裹着刺鼻的苦腥，呛得她喉咙发紧。浣羽忙偏头屏住呼吸，借着墙壁的阴影往侧面躲，衣摆扫过墙角时，还蹭到了几片一碰就碎的枯骨。
　　刚绕开烟区，脚下突然一空——竟是翻板陷阱！她反应极快地蜷起膝盖，单手撑住陷阱边缘的木棱，指节被磨得发红，悬在半空的脚尖还能瞥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冷风卷着腐气往上冒，刮得脚踝发僵。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爬过去，终于摸到了那层木台。木台表面蒙着薄尘，中央的陶罐泛着陈旧的土黄色，她颤抖着揭开盖子，一枚通体赤红的药丸静静躺在里面，像裹了层凝固的霞光。指尖碰上去是温的，淡淡的草药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顺着指缝钻进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半分。
　　她拿着药丸冲回去时，张起灵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浣羽蹲下身，将药丸递到他嘴边：“这是还魂丹，能治你的伤。”
　　张起灵没有犹豫，张口咽下药丸。不过片刻，他肩头的血便渐渐止住，脸色也缓和了些。
　　吴邪松了口气，拍了拍浣羽的肩膀：“还好有你，不然小哥这次可就危险了。”
　　潘子也点头：“接下来得更小心，这地方的机关，比外围凶险十倍不止。”
　　张起灵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向浣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暖意。他抬手将一根从她头顶落下的碎木拨开，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接下来，一起走。”
　　浣羽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吴邪、胖子和潘子，心头的不安渐渐消散。虽然前方仍是未知的凶险，地心深渊的风还在呼啸，但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上路了。

　　胖子率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拍着大腿道：“得嘞！有小哥这句话，咱就算是揣着定心丸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吊楼看着邪乎，指不定每一步都踩着阎王的门槛，咱得把家伙都攥紧了。”他说着就把背上的工兵铲往身前挪了挪，又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打火机，那模样像是要把所有能防身的东西都数一遍。
　　吴邪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脚下青黑色的木板，指尖触到一丝冰凉的湿意。“你们看，这石板缝里有青苔，而且还带着点黏腻的手感，说明下面可能有积水，或者……有别的东西在渗出来。”
　　他话音刚落，潘子就从背包里掏出一支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向木板缝隙深处，果然能看到隐隐的水光在闪烁，还伴随着极细微的“滴答”声，在空旷的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一处刻着奇怪纹路的木柱前。那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扭曲的线条缠绕着，顶端刻着一个模糊的兽头，眼睛的位置是空的，像是被人刻意凿去了。他伸出手指，在兽头的轮廓上轻轻划过，忽然顿住——指尖触到了一道极浅的凹槽，顺着凹槽摸下去，竟在木柱侧面摸到了一个可以转动的凸起。
　　“小心点，小哥！别是一碰就炸的机关！”胖子立刻紧张起来，手已经按在了工兵铲的木柄上。
　　浣羽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紧紧盯着张起灵的动作，心脏跟着提了起来。
　　张起灵却只是侧过头，对众人比了个“退后”的手势，随后缓缓转动那个凸起。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木柱内部咬合，紧接着，脚下的木板突然微微震动，众人脚下的地面竟开始缓缓倾斜，朝着楼中心的黑洞滑去！
　　“我靠！这是要把咱们直接送进地心啊！”胖子骂了一句，立刻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潘子也赶紧抓住身边的浣羽，两人互相借力稳住身形。
　　吴邪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向黑洞，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是张起灵。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异常有力，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旁边一根固定在墙上的铁环。
　　“抓稳了！”张起灵的声音在风声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吴邪赶紧反手攥紧他的手腕，目光扫过身边的三人：潘子已经用登山绳将自己和胖子、浣羽绑在了一起，三人牢牢扒着墙上的凸起，任凭倾斜的地面不断滑动，却始终没有被甩出去。
　　就在众人以为要一直滑进黑暗时，倾斜的地面突然停住了。紧接着，前方的黑暗中传来“轰隆”一声响，一道木门缓缓升起，门后透出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里面堆满了生锈的青铜器，还有几个巨大的棺椁，静静地立在阴影里。
　　潘子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娘的，这机关比在外头遇到的粽子还吓人。不过……这里看着倒像是个主墓室？”
　　吴邪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兴奋：“如果真是主墓室，那咱们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在这里面。但越到这种地方，越不能大意，谁知道这些棺椁里，藏着什么东西。”
　　张起灵松开吴邪的手腕，却没走远，只是走到门前，抬手按在门上。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片刻后睁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确定：“里面没有活物，但有别的东西——这门后面，有瘴气。”
　　胖子立刻想起背包里还有之前准备的防毒面具，赶紧拿出来分给众人：“幸好之前准备了这个，戴上应该能挡住瘴气。”
　　潘子接过防毒面具，麻利地戴上，瓮声瓮气地说：“还是吴邪细心！出发前就准备好了。那咱还等啥？进去瞧瞧呗。”

　　张起灵率先迈步走进木门，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墓室里扫过，照亮了那些布满铜绿的青铜器——有鼎、有尊，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兵器，显然都是古物。而墓室最里面的三座棺椁，更是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来历不凡。
　　吴邪走到一座棺椁前，仔细观察着棺盖的纹路：“这些纹路和外围石柱上的一样，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东西。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墓室里太干净了？除了这些青铜器和棺椁，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样。”
　　他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紧，潘子立刻端起枪，警惕地扫视着墓室的各个角落：“邪门了，这地方少说也有上百年了，怎么可能这么干净？难道……有人比咱们先到了？”
　　就在这时，浣羽突然注意到，中间那座棺椁的棺盖，似乎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她刚想指给众人看，张起灵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放在棺盖上。他的手指轻轻一推，棺盖竟缓缓移动了一丝，露出里面漆黑的缝隙——紧接着，一股带着腥气的冷风，从缝隙里飘了出来，让整个墓室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小心！”张起灵低喝一声，同时将浣羽往身后拉了一把。
　　几乎是同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棺盖的缝隙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朝着离棺椁最近的吴邪抓去！吴邪只觉一股寒意直窜后颈，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
　　千钧一发之际，胖子的工兵铲已经带着风声劈了过去，“铛”的一声脆响，铲刃正砍在那只苍白的手腕上，竟迸出细小的火花。
　　“他娘的！这玩意儿的骨头是铁做的？”胖子骂了一句，手腕被震得发麻，那只手却只是顿了顿，又猛地朝着胖子抓来。
　　张起灵眼神一凛，从腰间抽出黑金古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光，手腕轻抖，一道寒光闪过，那只手便“咚”的一声掉落在地，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黑褐色的黏液缓缓渗出，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潘子立刻举枪对准棺椁，手指扣在扳机上：“这到底是粽子还是啥？怎么连血都没有？”

　　话音刚落，中间那座棺椁的棺盖突然“咔嚓”作响，竟被里面的东西硬生生顶开，一个穿着破烂古袍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那身影浑身皮肤苍白如纸，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眼窝深陷，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嘴角还挂着黑褐色的黏液。它缓缓站起身，古袍下的身体瘦得只剩皮包骨，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感，朝着离它最近的浣羽扑来。
　　浣羽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朝着那身影撒了过去。糯米落在它身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热油遇到了冷水，那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
　　“管用！”吴邪眼睛一亮，也赶紧掏出糯米往那身影身上撒，“这玩意儿怕糯米，咱们多撒点，困住它！”
　　张起灵趁机绕到那身影身后，黑金古刀高高举起，对准它的后心狠狠刺了下去。刀身毫无阻碍地刺入，那身影又是一声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黑褐色的黏液，渗入了地面的木板缝隙中，消失不见。
　　众人都松了口气，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摘下防毒面具喘了口气：“好家伙，这玩意儿比之前遇到的粽子邪门多了，幸好有糯米，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浣羽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地上那滩黏液渗入的木板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她蹲下身，用手指拨开缝隙里的灰尘，竟看到一枚小小的玉坠，玉坠是水滴形状的，通体翠绿，上面还刻着一道细小的纹路，和外围石柱上的图腾有些相似。
　　“你们看这个。”浣羽将玉坠递给张起灵，“这玉坠应该是从刚才那个东西身上掉下来的，上面的纹路很奇怪。”
　　张起灵接过玉坠，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眉头微微皱起：“这是‘镇邪纹’，一般刻在法器上，用来镇压邪祟。但这枚玉坠上的镇邪纹，却被人刻意破坏了一道，反而成了养邪的东西——刚才那个东西，应该就是被这枚玉坠养出来的。”
　　吴邪凑过来看着玉坠：“这么说，有人故意破坏了镇邪纹，把这里变成了养邪的地方？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子走到另外两座棺椁前，用手电照了照：“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咱们先看看另外两座棺椁里有什么，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张起灵点了点头，走到左边的棺椁前，示意众人退后，然后双手抓住棺盖，猛地一用力，将棺盖推到一边。棺椁里没有尸体，只有一堆散落的白骨，白骨中间，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和玉坠上一样的镇邪纹，只是这一次，镇邪纹是完整的。
　　“这里面说不定有咱们要找的东西。”吴邪兴奋地说道，刚想伸手去拿青铜盒子，却被张起灵拦住了。
　　“等等，这盒子有问题。”张起灵指着青铜盒子上的镇邪纹，“这镇邪纹虽然完整，但纹路的走向不对，像是一个陷阱——只要一打开盒子，里面的机关就会触发。”
　　胖子撇了撇嘴：“又是机关？张家人也太小心眼了，放个盒子还搞这么多花样。小哥，那咱们该怎么打开这盒子？”
　　张起灵没有说话，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青铜盒子上，然后又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将鲜血滴在符纸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青烟，渗入青铜盒子中。紧接着，青铜盒子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盒子上的镇邪纹缓缓褪去，露出一个小小的开口。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张起灵打开青铜盒子。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羊皮卷，羊皮卷上用古文字写着一些内容，还有一幅简单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地心眼”三个字。
　　“地心眼？”吴邪拿起羊皮卷，仔细看着上面的古文字，“这上面说，地心眼是这倒吊楼的核心，里面藏着一件能‘镇住地脉’的宝物，但也封印着一只‘地脉邪祟’，一旦宝物被取走，邪祟就会出来，到时候整个倒吊楼都会塌陷。”
　　潘子脸色一变：“这么说，咱们要是想拿那件宝物，就得先对付那只地脉邪祟？而且还得在倒吊楼塌陷前逃出去？这是极限大挑战啊！”
　　浣羽：“我在一本古籍上见过，那只地脉邪祟怕火，咱们可以准备一些易燃物，到时候用火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