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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绣墨菊发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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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芝院南侧的千雅阁院中,墨菊开得正盛,反卷的花瓣,丝丝缕缕,宛若泼墨凝就,泛着鹅绒般的柔光。
沈璇馥坐在秋千架上,大丫鬟香蓓则捧着芳芝院送来的茶点,婷婷立在秋千旁。而另一侧的凌妈妈则捧着一只红木描金牡丹的托盘,托盘里放着针线房新绣好的三条发带,又听凌妈妈道,“七姑娘,针线房那边新送了三条绣花发带来,可要试试?”
沈璇馥垂眸,瞥见那托盘里的三条绣花发带,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艳。
第一条丝光流转的大红绸带上,绣着她最喜欢的那株绿蕊紫瓣的蟹爪菊,淡紫色的花瓣丝丝蜷曲着,俏艳动人。深绿色的花蕊,星星点点宛若碎玉般,在日头下闪烁着清新的雅光,喧闹着勃勃生机。
第二条缎光柔雅的玫瑰红绸带上,绣着一株婀娜多姿的青花瓷牡丹菊,天青色的花瓣宛如薄瓷,月白的花蕊清透宛若珍珠,清丽雅致,娴静优雅。
第三条艳光四射的妃红绸带上,绣着的正是盛放的墨菊,深紫透红的色泽,浓烈而深重,沉静且华丽。花心染着淡淡的鹅黄,在浓墨似的花瓣映衬下,清亮端丽,又不失神秘高雅的韵致。
沈璇馥却还在犹豫应该先试戴哪一条发带呢,却听外间的婢子来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沈璇馥忙从秋千上起身,便见沈凝馥已经入了院子,二人照面,相互见礼后,沈凝馥也瞧见了托盘上的发带,遂笑道,“若我没猜错,这几条发带应是出自绮霞之手吧。”
沈璇馥不大确定,但看着这针线风格,的确是很像江绮霞的手艺,遂道,“大抵是吧。”
沈凝馥含笑点头,道,“真真是好看,叫人都不知该先选哪一条试戴呢!”顿了顿,她抬手,抚向第二条发带,道,“瞧瞧,我前儿给她送了盆青花瓷牡丹菊,还真是没白送呢!果真都让她给绣出来了!”
闻言,沈璇馥意外道,“原是大姐姐给她送去了青花瓷牡丹菊啊!”
沈凝馥点点头,道,“今儿一早,我也收到了她给我绣的青花瓷牡丹菊的帕袋和梳子袋,都绣得很不错。她绣艺好,绣活也做得快。难怪你会动了心思,想求母亲将她调入你的院中。”
沈璇馥嘟囔道,“可惜母亲没应下。莫非,大姐姐也想同母亲讨了她去?”
“是想过的。”沈凝馥也不瞒她,却又轻叹道,“却也只是想了想,她到底是不能跟了我去。”
沈璇馥则转了话锋道,“大姐姐觉得这条绣墨菊的如何?”
沈凝馥含笑,“那自是好看的,来,我替你系上试试。”
言罢,沈凝馥便抬手,执起那根妃红绣墨菊的发带,又仔仔细细地替沈璇馥给系上。那妃红的发带衬着沈璇馥乌黑的秀发,鲜艳明媚。且发带上所绣的墨菊,紫中带红,亦是高雅贵气,尤是花蕊上点缀的晶珠,华美端丽。
凌妈妈忙命两个小婢子将妆镜取了来,照着沈璇馥的发髻,那一根缠绕在发髻上的妃红绣墨菊发带,格外亮眼。
沈璇馥颇为满意,遂道,“凌妈妈,你快替我去取一荷包的银鱼,再将我那支金点翠蝙蝠耳挖簪取了,送去针线房赏给江绮霞吧。”
凌妈妈便应声去了。
不多时,凌妈妈便将沈璇馥的赏赐送至针线房,而江绮霞正坐在艺绣堂里描着抹额的花样。
江绮霞才描好第一幅抹额的花样,见是千雅阁的凌妈妈过来了,她身着暗紫色立领上衫,挽着一头齐整的发髻,发髻上还斜插着一支墨檀嵌翡翠的珍珠流苏步摇,端雅庄重。
江绮霞遂搁下炭笔,同凌妈妈见了礼,又听凌妈妈和声道,“今晨送去咱们七姑娘那里的三条绣花发带,七姑娘试了试,很是满意,故遣老奴来给绮霞姑娘送赏了。”
言罢,凌妈妈便把那一荷包的小银鱼以及那支金点翠蝙蝠耳挖簪递给了江绮霞,又道,“绮霞姑娘,且收好。”
江绮霞接过凌妈妈给的赏,遂福身道,“多谢七姑娘赏,有劳凌妈妈送赏来了。”
凌妈妈则含笑道,“绮霞姑娘客气了。”
言罢,凌妈妈遂又同江绮霞闲聊了两句,吃了两盏茶,方告辞离去。
待凌妈妈离开,江绮霞便将那一荷包的小银鱼递给了粉玥和紫瑛,叫她俩分了去,而那支金点翠蝙蝠耳挖簪,因是七姑娘赏的首饰,也不好轻易赠予他人,便留在自己手上。
随后,江绮霞又坐回绣架前,继续描绘第二幅抹额的花样子。
江绮霞正思量着描什么花样子,却听见身侧同为二等绣娘的高旖玫与任佩霓道,“我才从锦春院回来,听那边的小婢子在说,今儿丽姨娘去舒康院给老夫人请安时,送了三条绘屏姐姐亲手绣的抹额给老夫人,老夫人喜欢的紧,还厚赏了她们。”
“早先不是说叫绘屏去春锦院给丽姨娘绣制衣衫么?原来丽姨娘存的是这等心思,她让绘屏姐姐亲手绣抹额,那自然是能讨得老夫人的欢欣了。不过,绮霞不是也在给老夫人做抹额么?有绘屏姐姐珠玉在前,那绮霞岂不是有些压力,且……”任佩霓悄然瞥了江绮霞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江绮霞执着炭笔的手稍稍一顿,倒也没想接过话茬。
高旖玫便道,“没事,老夫人也不会只需要三条抹额,再说了,咱们绮霞的手艺也很好,没准儿老夫人也会喜欢绮霞做的抹额呢。再说了,绘屏姐姐毕竟是一等绣娘,即便是真在绣艺上输给了绘屏姐姐,也是虽败犹荣的呢。”
话已至此,江绮霞却仍旧只是沉默着,外间的小婢子忽然来报,“绮霞姐姐,外头有人寻你,你快随我出来一趟。”
闻言,江绮霞忙从绣架旁起身,跟着那小婢子往外行去。
行至西角门时,便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门前,一截皓腕撩开了车帘子,探出了一张秀美的容颜,眉目如画,朱唇若樱。
她缓缓下了马车,缓步行至江绮霞跟前,微风拂动她石榴红的裙裾,翩然若舞。
“见过绮霞姑娘。”她姗姗福身,声音甜如蜜桃。
江绮霞忙福身回礼,只觉得眼前这位姑娘眼熟,却又说不上她的名字来。
她似乎也觉察到了江绮霞的疑惑,遂道,“绮霞姑娘大约不太记得我了,我是端王府静兰阁的二等绣娘阿娆。那日,是我送着绮霞姑娘出府的。”
如此一提,江绮霞自是想起了她来,忙道,“我近来记性不好,还请阿娆姑娘见谅。那日,多谢阿娆姑娘送我出府了。”
阿娆莞尔,又道,“姑娘与我不过只在端王府见了一面而已,姑娘不太记得我也是常理之中。我今儿来,是奉了我家慧静郡主之命,想请绮霞姑娘去端王府一起切磋切磋绣艺。且,后日,樊司制还会亲临王府。届时,我们还能与她齐聚一堂,钻研绣艺,岂不妙哉?”
闻言,江绮霞眼睛一亮!她自是很愿意去见樊司制的,能同樊司制一处,还可向她学习绣艺,如此机会,实在难得!
然,江绮霞要出侯府,却并不容易,正犹豫间,却听阿娆又道,“姑娘若是愿意,可以随着你们三公子同来,咱们郡主也邀了三公子,还有你们七姑娘一齐去王府,共赏绣画呢!”
江绮霞欣然道,“三公子和七姑娘也都去?”
阿娆轻嗯了声,又欣然道,“是了,是樊司制亲手为咱们郡主绣了一幅精美的绣画,姑娘若是去了,自然也就看见了。”
江绮霞点了点头,阿娆又嘱咐道,“绮霞姑娘,那你后日可一定要来啊,我在府中静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