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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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的人流量并不多，直至下午七点，店里仅剩下宋晏许辞言和唐婉三人。
临走时，少年两人怀里各抱着一本书
原因是唐婉见二人奋笔疾书，心生感动，大手一挥全场书籍让他们任选。
反正她是老板。
宋晏抽了本《乞力马扎罗的雪》。封面的雪由山体起伏积成不同高度的坡，安静，祥和。
反之，许辞言手里拿着的，
是一本《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
唐婉见后死掐手心才让自己憋住笑。
“怎么了？”单纯的理科男发出疑惑。
表示十分理解的唐婉直打哈哈，“没事没事，我懂我懂。”
玻璃上，水渍映出迷路的猫伸着懒腰。“叮铃”，店门被推开。
挽着格子衫衣袖的唐婉，挥着手。
“记得常来啊！买书给你们打八折优惠”她喊道。
“嗯，下次一定！”
许辞言热情回应对方，宋晏低头扯着书包带，瞥见角落的胖橘，不由往反方向后退。
他怕猫。
儿时那只死于巷口的两脚猫，成为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北半球的白昼随水银的下降而缩短，雨停时已是阴云尽散，黑幕降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晚餐也没有。
虽然面没吃成，好歹收获了知识。
但真让宋晏晚餐和数学二选一的话，那必定是晚餐获胜。
亦是熟悉的街口，婆娑树荫尚能遮住路灯发出的光亮，洒落于许辞言肩膀，翘起的发尾上。
他该剪头发了，宋晏想。
“那我先走咯。”
“嗯。”
“记得吃饭，你昨天刚晕倒过，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好。”
“有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
明明二人相识一周不到，虽然间隔的冰早早融化在傍晚的雨中，但许辞言对他的关心不像刚认识，像他妈。
许辞言自觉有些话多，也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是我啰嗦了，这个给你，去庙里祈的，挺灵的。”
五指张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浅蓝色御守。
好似无际的海，奶白浪花起伏不定。
”多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
·
踏上第一百三十七层阶梯，忽闪的电灯不时有白蚁飞过。宋晏扯下广告纸，油鲜亮丽的彩印上模糊写着几行黑字。
他毫不理睬，将其卷在手心中，进屋后便被宋晏扔进了垃圾桶。
暖光灯亮起，冰箱迎面扑来。
宋晏在其搜罗出半袋提子方包和一罐汽水，后钻进了卧室。
边咀嚼着面包，宋晏边打开电脑，在书包翻找出几张皱巴巴的演草纸。
二手市场掏的电脑质量并没有推销口中那么好，整整十分钟才开机成功。
打开网站，关于作品评论扑面而来。作为偏科战神的宋晏，数学有多差，语文就有多好。
在离家后自己供养自己的这段时候，他基本依靠写书赚的稿费度活，这还得感谢初中追星同桌的提议。
宋晏简略看了下评论，占比多的是催更。不过万幸是，文章他几日前就已写好，只是近来忙碌反倒误了更新。
喂完嗷嗷侍哺的读者，宋晏望向摆放在一旁的日历，这是桌上为数不多的物件。
九月，最底下的一个日期被划上红圈。
二十一号。
是母亲的生日。
即便旧日里家庭的不美好占据多数，但母爱的温暖作为严冬中稀缺的暖阳让宋晏挺过出生以来痛苦的十七年。
她的母亲最爱茉莉，盛开的花苞好比夕阳下摇曳在窗边的白纱。
“妈咪，更日咩日子啊？“
稚嫩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年幼孩童趴在桌面，手中拨弄着那并不新鲜的茉莉。
作为最后一束放在水桶中，供路人欣赏，但无一人肯为它提供最后的住宿。这份义务被年轻的女孩所承担，在老人手中接过，给予最高贵的待遇捧回家。
母亲甚至还为它找了只花瓶，常年积灰，瓶口也凹凸不平。但母亲还是为其蓄满了水，插入这苟活于世的茉莉。
“诶眸乱搞啊，这扎花好香旮。”母亲拍掉幼童的手，斥责道。
“细娄仔懂咩啊，更日嘿窝生日知不知道哇，罢造，哇咗你也恩记得。”
幼童自然不会理解母亲眼中的自己有多么弱智，他只觉得提到“生日”两字，母亲的嘴会向上扬，就像……夹在肠仔包中间，那条弯曲的香肠！
可惜茉莉没有盛开多久，在父亲回来后便被丢进了该死的垃圾桶。
幼童悄悄拾起凋零的花苞，用纸巾包好压在枕头下，每晚都要拿出来用手指一个个去数，数满十三个后放回原处，才能安心睡着。
他曾在书上看过，生日是每个人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人们会收到自己最想要，最宝贵的礼物。
母亲喜欢这种白白的花，所以我要把这种白白的花作为礼物送给母亲。
幼童的思维如此简单，于是他珍藏的花苞在第十三天惹来一群蚂蚁咬的他满身包。
母亲知道后，愤怒地把干花撒在宋晏身上，白白的花不再美丽，母亲也不再喜欢。
那时的宋晏想，是因为自己送的不够漂亮，所以母亲才不喜欢的吧。
让人心烦的回忆到此为止，宋晏趴在桌上，同当年一样的姿势把玩着手中的御守。
送礼是件烦心事，送多了怕自己吃亏，送少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在二者之间反复横跳成为宋晏苦恼的原因，虽然离二十一号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并不用如此心急。
而且他离家许久，不送也无伤大雅。
要不就送茉莉吧。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御守。
“去庙里祈的，挺灵的。”
·
收到宋晏消息的许辞言刚洗完澡，收拾着餐桌的残局，保温壶的玉米萝卜搅在喝剩的汤里。
回来的路上遇到老豆，对方热情地把晚餐喝剩的汤给了他，并珍重地叮嘱自己儿子把兜洗了。
/：［在吗。］
/：［想问你点事。］
Myosotis??:［1］
Myosotis??：［咋了］
对方好一会儿才回复。
/:［送我的御守是在哪里祈的，我也想祈一个。］
自动锁屏的最后五秒，他拾起手机。
Myosotis??：［在日本诶，你是要送给别人吗？］
/:［嗯。］
宋晏有些失落，看来这个想法并不能行，本想在御守里放点茉莉干花送给母亲，不直接送花落了俗套，又不敷衍。
Myosotis??：［是很重要的人吗？那可以送别的什么，比如手链之类的］
发出去许辞言就后悔了，自己又不清楚对方是男的女的，擅自提建议会不会很不礼貌啊喂。
/:［是我的母亲，她生日快到了，在想准备什么礼物。］
Myosotis??：［那可以送手链哦！去庙祈的那种，学校附近就有，搭公交就可以到］
十公里也算附近的对吧，从起点坐到终点着你，数理天才发出灵魂质疑。
/：［那可以麻烦许同学带一下路吗，我不太知道在哪。］
Myosotis:??［当然可以！］
/:［那明天上午九点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