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别找我》瑶姚乐

37、甜溯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307宿舍的人还在收拾书包，陆秦纪就悄悄扯了扯沈慕清的衣角。他指尖带着刚攥过钢笔的温度，轻轻蹭过沈慕清的手腕，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

　　“跟我来。”陆秦纪的声音压得很低，避开了子书亦轩和莫林章打闹的视线，牵着沈慕清往教学楼后的银杏林走。十月的银杏叶已经黄透，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撒了满地的碎金，踩在脚下软乎乎的，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慕清被他牵着走，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他想起开学第二天的晚自习，陆秦纪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走廊尽头，在草稿纸上写“我好像认识你”，还没等他细问，就又补上一句“我喜欢你”——当时他以为是玩笑，又怕触到陆秦纪的情绪，只慌慌张张地说“先好好学习”，把那页写满心事的草稿纸偷偷折起来，夹在了物理课本的最后一页，再也没敢翻开。

　　“到了。”陆秦纪在一棵最粗的银杏树下停下，转身时，沈慕清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个旧旧的铁皮盒子。盒子是天蓝色的，边缘有些掉漆，上面印着的小草莓图案已经模糊，却让沈慕清的呼吸瞬间顿住——这是他七岁那年在星光孤儿院最喜欢的玩具盒，当年被妈妈接走时，慌乱中落在了秋千底下，他以为早就丢在时光里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沈慕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盒子，触感熟悉得让眼眶瞬间发热。他想起小时候，这个盒子里装着他所有的“宝贝”：院长妈妈给的草莓味硬糖、捡来的玻璃弹珠，还有陆秦纪偷偷塞给他的、画着小恐龙的橡皮——那时候陆秦纪比他高半头，总像个小大人似的护着他，谁要是抢他的糖，陆秦纪准会站出来把人赶跑。

　　陆秦纪把盒子塞进沈慕清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模糊的草莓图案，声音比飘落的银杏叶还要轻：“当年你被接走那天，我在秋千底下捡到的。本来想追出去给你，可你妈妈的车已经开远了。”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回忆那些遥远的日子，“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换了三个书包，都没舍得丢。我总觉得，总有一天能再见到你，把它还给你。”

　　风又吹过银杏林，叶子落在两人的肩上。沈慕清攥着铁皮盒子，指腹反复蹭过边缘的掉漆处，那些被他刻意藏起来的童年记忆，突然像被打开的闸门，汹涌地涌了出来。

　　他想起七岁那年的冬天，孤儿院的壁炉前总是很挤，陆秦纪会提前占好位置，把烤得暖乎乎的牛奶先递给他，自己则拿着凉一点的；想起春天摘草莓时，他总分不清生熟，每次都把青绿色的草莓塞进嘴里，酸得皱起脸，陆秦纪就会把自己筐里最红的那颗换给他，还笑着说“小笨蛋，要选蒂部泛白的”；想起离别的那天，妈妈来接他时，他哭着抓着陆秦纪的衣角，喊着“等我回来找你”，却在坐上车后，看见妈妈红着眼眶说“以后我们跟爸爸分开过了”——那天之后，“孤儿院”和“陆秦纪”就成了他不敢碰的禁区，他怕提起就会想起妈妈的眼泪，怕自己的思念会变成妈妈的负担，于是把那些记忆都锁进了心底，再也没跟任何人提起。

　　“我以为你早忘了我。”沈慕清的声音发颤，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打转，他低头看着盒子，不敢让陆秦纪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星光孤儿院，忘了……忘了小时候总抢你草莓面包的我。”

　　“没忘过。”陆秦纪上前一步，轻轻抬起沈慕清的下巴，指尖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他的眼神很认真，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宝贝，“从你进307宿舍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你笔袋里的草莓橡皮，是院长妈妈当年送我们的离别礼物，上面有个小划痕，我记得很清楚；你解不出题时会咬笔头，跟小时候吃不到糖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还有你喜欢草莓味的所有东西，我都没忘。”

　　沈慕清猛地抬头，撞进陆秦纪的目光里。那里面藏着十年的思念，藏着小心翼翼的守护，还有他从未察觉的温柔。他忽然想起开学第二天陆秦纪的告白，想起那些偷偷放在他桌洞里的草莓奶糖，想起展会时陆秦纪把样机调到最精准的模式，只为让他看懂激光校准——原来这些都不是巧合，是有人把他的喜好记了十年，在重逢后，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甜都捧到他面前。

　　“对不起，我一直没说……”沈慕清的话没说完，就被陆秦纪的吻轻轻堵住。银杏叶落在他们的发梢，风里带着银杏的清香，还有陆秦纪身上熟悉的皂角味。这个吻没有之前的慌乱，只有小心翼翼的温柔，像在安抚他这些年没说出口的委屈，也像在确认失而复得的珍贵。陆秦纪的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后颈，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让沈慕清忍不住闭上眼，把所有的不安和思念都融进这个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秦纪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沈慕清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脸上：“不用对不起。当年没说完的话，现在说也不晚；当年没一起完成的事，以后我们慢慢补。”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奶糖，剥开糖纸递到沈慕清嘴边，眼底带着笑意，“小时候你总抢我的奶糖，现在这个，专门给你留的，没人跟你抢了。”

　　糖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味道，让沈慕清的眼泪掉得更凶，却笑着点了点头。他攥着陆秦纪的手，把铁皮盒子抱在怀里，忽然觉得那些年的遗憾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原来最好的重逢，不是突然的惊喜，是有人把你小时候的样子记了十年，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一直带着你的“宝贝”等你，在重逢后，还愿意把所有的时光都用来陪你，一起刷题，一起吃草莓味的甜，一起把童年没说出口的话，都变成未来的日常。

　　风又吹过银杏林，叶子落在铁皮盒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沈慕清靠在陆秦纪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心里像被灌满了草莓糖浆，甜得快要溢出来。他想起夹在物理课本里的那页草稿纸，想起陆秦纪每次讲题时耐心的样子，想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原来从童年到现在，他一直被陆秦纪好好地放在心上，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