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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生活就是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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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赐福日的日子越近,整个联邦就越热闹。
就算是除了监狱长大人大概没人能上得了网的尖顶监狱也隐约洋溢着莫名的躁动。
偏偏游朝不知道被迟束发配到了什么小众的地方去接物资去了,简洁又忙着线上办公,数来数去,最后能有空控制躁动的犯人的竟然只有迟束、诺亚和曲南信三个人。
莫默夫人当然不来,她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班,节日将近,她需要休息一下。
而且以她的武力和心肠,对付一至三区的犯人还好说,对四至六区的犯人就完全没办法了。
诺亚跟着曲南信的时候还算比较活泼,虽然话也不多,但是挺愿意出手揍人的,也很愿意在不懂的地方发问。
虽然都是问的一些怎么样才是最佳的一刀捅死人的时间之类的怪问题。
曲南信有理由怀疑这是迟束折磨他的新型手段。
很难不觉得是不是迟束不想带孩子才特意忽悠诺亚好让他被迫带孩子的,而且诺亚对待他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
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在对待他的老师。
浑然不知道那天在医务室诺亚的那句“谢谢指导”意味着什么的曲南信只能按下自己心中怀疑的种子,跟在迟束身后巡视尖顶监狱。
虽然是尖顶监狱。
但是赐福日也是会打开一年就用两次的投影给犯人们看仪式直播的。
——另一次就是返魂日。
毕竟这是教廷最大的传统活动,联邦最大的传统节日,在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起草的尖顶监狱管理法中,甚至这个项目还被划分为了尖顶监狱犯人的基本人权之一,要求之后的监狱长都要予以保障。
迟束恹恹地打开六区的门。
而在这种欢乐事情的前一天,需要监狱长大人亲自来镇镇场子。
迟束手里拿了把枪,显然今天没打算和犯人真人快打。
曲南信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监狱里的犯人们都骂他是贱人了,同样是挨打,被游朝的拳头打和被迟束的枪子打还是有区别的。
对于血腥暴力的罪犯来说,虽然后果都是东一块西一块,但是前者显得游朝强大服众,后者只显得迟束阴险小人。
诺亚的伤已经好了,在迟束那边的课程也似乎是恢复授课了。他出门前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缠好了绷带,显然在揍人手法上是继承的游朝一脉。
监狱的犯人对这种古法手法表示赞不绝口。
曲南信提着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药监局摇头针剂。
总之他今天不需要打谁,他只需要在迟束授意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心情和犯人的特点选择对口的药剂扎下去。
扔在原地不管的话,下次这个犯人就会老实很多了。
他关注了一下迟束的状态,脚步正常心跳平稳。
他觉得最近这两天好像迟束的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没有理由,但是他怀疑和他有关。
六区的犯人没有一个不是犯穿了联邦刑法的重刑犯,没被判死刑的原因不是联邦没有死刑,而是大家都觉得这种人死了更便宜他,干脆都送到了尖顶监狱来折磨。事实上第六选区也是游朝最常来“上班”的地方。
曲南信最不喜欢来这里。
如果说五区是吵的话,那六区就是臭。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是对他灵敏的嗅觉的凌迟。
一截白布被送到了他面前。
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和迟束的衣服上的如出一辙。
“把口鼻捂住会好一点。”迟束没有回头看他,语气如常,好像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突如其来,也没有丝毫解释这个当初他从曲南信眼前抢走的普通白布条怎么现在还在他手里的意思。
诺亚不知道这个布条有什么来历,茫然地仰头看向突然停住不动的曲南信。
曲南信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身上所有鸡皮疙瘩的存在,他万般抗拒地婉拒了:“谢谢,但是......”
虽然迟束用的洗涤剂味道还算好闻,也确实很淡,不会对他的嗅觉产生什么冲突。
但是他一点都不希望不知道和什么一起洗过的布条接触到他的口鼻。
反正曲南信看不见,迟束没有避开诺亚,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仗着自己身手比有些医师助理好得多,他直接把布条扔到了曲南信脸上:“我单独手洗的,洗涤剂是简洁统一采购的。”
曲南信:“......”
布条已经沾上了他的口鼻,他显然没有了嫌弃的必要。
虽然单独手洗这件事本身让曲南信放松了一点,但并不耽误他让迟束不痛快:”监狱长大人是同性恋吗?“
迟束第一时间捂住了诺亚的耳朵。
除了上体术课之外自从十岁之后再也没有被教父主动触碰过的诺亚一时间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耳朵上的触感转移走了,没去注意曲南信在说什么。
赶在迟束说话之前,曲南信微微一笑,姣好的相貌让他天生就有被教廷青睐的外貌特质,即便是做杀手要潜入教廷也毫无违和感,他顶着这张神性十足的脸慢慢地道:“抱歉,监狱长,喜欢同性的违反教义的,请容我拒绝。”
现在曲南信背上的鸡皮疙瘩被转移到了迟束的背上。
也许是没想过这辈子还会被人这么恶心一把,迟束迟迟没有说话,曲南信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把叠好的白布条展开,仔仔细细地缠绕住自己的口鼻。
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大大地缓解了腥臭血液对他嗅觉的冲击。
简洁小姐意外地很会选择洗涤剂的味道。
诺亚红着脸,因为注意力分散,只听见了什么“教义”。
“......你还信教?”良久,迟束像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艰难道。
如果简洁在这里大概会很开心,在简洁小姐几年的工作生活中,习惯了被揣烂东西和严词以对的监狱长大人已经练就了厚度喜人的脸皮,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露出被攻击到的表情了。
但是现在监狱长大人的表情就很扭曲。
迟束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让自己哽住的话。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基于这么久的观察的对曲南信性格的侧写都变得没有了可信度——他没想过曲南信能这么没有负担地用出这一招。
就为了气他。
“是的。”完全不信教,也不知道教廷是不是有这个教义的曲南信半点不漏怯,虽然诺亚喊迟束教父,但是他相信迟束这种人一定不信教,他道,“应该很容易看出来。”
他深知自己外貌的特点。
迟束薅了薅自己的头发。
原本就因为发质偏硬而特别容易张牙舞爪的头发因为他这一薅更是变得不堪入目,就连什么都听不太清楚的诺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迟束收回了捂住诺亚耳朵的手。
“你才不信教。”他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转身继续往六区里面走去。
“教义里才没有这一条。”
莱桑德提前抵达了第六选区。
他没有半点遮掩自己行程的意思,甚至还有种知情人士眼里的恶心的高调,在他们得到情报之前,他就已经在曦月教堂所在的小镇的街上跟星网上的粉丝合上影了。
银发银眸的男人就算35岁了也照样脸很抗打,粉丝们上传的照片里面没有一张不好看的。
就连偶遇偷拍照都优雅美丽得惊人。
星网上的评论全是“银蛇美人我舔”“超绝寡妇风味”。
邹端诚看不明白,但是觉得这些词每一个都和莱桑德不搭边。
感觉好像是不好的词语,但是又好像是赞叹的语气,那既然是赞叹,应该是和莱桑德的本性没什么关系的。
最近因为下议院的党内动荡而头昏脑胀,被迫在赐福日前一天还在加班的邹议长决定还是退出星网。
他跟不上现在联邦民众的想法了。
刚放下通讯器,还不到两秒钟,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不同于什么事情都丢给副官的迟大监狱长,邹议长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他拿起通讯。
“你好,这里是邹端诚。”
“邹议长!”那边女人的声音很爽朗,带着放假特有的活泼,邹端诚下意识地看了眼屏幕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给他打通讯的人是尹在水。
“出来喝酒不?”尹在水问他,“左政那小子说下班还和前辈在一起就得算他加班费,真是掉钱眼里去了;我想来想去就你也没家要回了。”
邹端诚看向办公室的窗外。
国会办公的地方是第一选区的中心,外面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电话里爽朗的女声还在说话:“出来喝酒呗!就喝到九点,喝完了去看看格里克里!”
虽然自认为自己和尹在水不算朋友,但长久的共事也让他很清楚尹在水就是这么一个爱热闹的性格。
总之除了莱桑德,她和国会的谁都能约出去喝酒。
看了眼自己桌面上明显今天做不完的工作,邹端诚叹了口气。
“抱歉,”他只能再一次婉拒同僚的好意,“我还要加班。”
把曲南信强行带走这件难得动用了一点权力的事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因为不满,实验室几乎是各种想办法给他添麻烦;因为稀奇,莱桑德也跟着瞎掺合。
这个赐福日,注定是要在加班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