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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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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也怜悯你。
1.
火有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在我胃里面烧着,将它慢慢烧得蜷缩,烧得发青。
我只好一遍遍将这种感觉吐出去,张开嘴,用身体上的痛楚来弥补内里面的乏木。
有时候就是这样。短暂的分别会像青苔遍布石子一样长满我的心脏,最后连跳动都是在诉说着那种潮闷的气息。
我甚至出现了幻听。我听到嗡嗡的声音,像是海浪拍打着岸,潮湿的气息涌上我的鼻腔,宁静的。
这是幻觉,我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闭上眼,眯了一会,再睁开我黑洞洞的青色的眼睛。
我躺在地上。抬头是死寂般的黑。
周围也是死寂的。
真痛。
而她还没有来解救我。
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
我的鼻子好酸。
而地下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只是一点光亮,但是足以让我嗅到更大、更多的海水,它们带着她重新来到我身边了。
我一动也不动。呆在原地。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很杂乱,皮鞋在地下室光滑的大理石砖上发出好听的声音。像是珠玉落在盘子里。
夏惊潮蹲了下来。她的手抚上我的脸。
皮革手套带着冬夜里雪的气息,轻轻的、亲昵的划过我的眉间,鼻子,还有嘴角。
“想我了吗?”
她的眉眼弯了弯。具体的表情我看得很模糊。
因为我的眼睛还没完全好,肿着的,所有事物在我眼里有些泛着白,甚至是五颜六色。
“对不起啦,今天工作很多哦。”她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小汞营养液。粘稠的,蓝色的。
这缓缓挤在她的手掌心里,然后夏惊潮用手掌心,一下子将我的头温柔的掰着低了一个度。
她说:“吃吧。”
她说:“或许你还要加点配菜什么的吗?生椰牛肉豆腐?哦,那是我上星期在酒局里吃到的,说实话,人类现在做出什么我都不奇怪了……”
夏惊潮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话了。她的话总是没什么营养,语速又快,像是在听听力一样。
我慢吞吞的舔舐着。她并不需要我赞同,也不需要我发表意见。
我是一只蚂蚁。它们生来就很弱小,血水在它们的巢穴中蔓延,而它们会在血水中融化成黑色的泥泞。
夏惊潮讲了一会,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又突然啃噬上我的肩膀。
她的虎牙不算很尖,只是细细隔着单薄的衣服磨着我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有些瘙痒。
她忽然停下来了。黑色的脑袋就这样湿漉漉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将嘴巴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齿缝的窒息感将我慢慢吞噬着。
她总是这样。像一头野兽,而牙齿是她唯一的武器。我感觉又痒又痛,但是我习惯了。
我看见她张开嘴。
咬下了一块肩膀肉。
我的鼻子嗅到了更多的咸潮味,它们卷着暴力,血,还有清新的雪松浸入我的大脑神经。
她笑了,紫色的义眼眼尾弯弯的。她的脑袋从我肩膀上离开了,后退了几步,站起来。
她从上而下的俯视着我。张开嘴巴,将她舌头上的那块血淋淋的肉展示给我看。
我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粘腻。在舌头中间的那块肉变得五颜六色,肿大而渺小。
夏惊潮摸了摸我的脑袋。像摸小狗。
“我听说相爱的人都会将对方吃掉。”她细细的将那块肉咽了下去,说,“这是爱的一环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睛有点亮。
于是我闭上了眼,强忍着痛。
“嗯。”
我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