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相鼓》饭气攻心

17、第十七章：红绡帐深

　　许心一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间古雅厢房之中。月洞窗棂外竹影婆娑，屋内沉香袅袅，红绡帐暖，全然不似能调局那冰冷的地下室。

　　"醒了？"一道柔媚嗓音自珠帘后传来。

　　许心一倏然坐起，见一红衣女子执团扇轻摇，缓步而出。那女子云鬓斜簪一支金步摇，眉眼含情，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红光，透出几分非人的诡异。

　　"绯姬？"许心一皱眉，"你又搞什么鬼？"

　　绯姬以扇掩唇轻笑："不过是换个舒服的地方说话。那地下室冷冰冰的，怎么配得上我们谈心事？"

　　许心一试图催动灵视，却发现左眼空空如也，竟然使不出任何能力。

　　"别白费力气了。"绯姬在她身侧坐下，指尖掠过她肩头，"这里是你我的意识空间，你的真实之眼...暂时休息了。"

　　"二十次轮回了。"许心一冷声道，"你困住我，到底想干什么？"

　　绯姬团扇轻摇，扇面上浮现出朦胧画面：雨夜孤灯，一个女子独坐窗前，手抚小腹怔怔出神。

　　"困住你？"绯姬轻笑，"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啊。"

　　许心一别开脸："不要再拿这些幻象骗我。"

　　"骗你？"绯姬腕间银铃轻响，画面突然变化：女子望着手中始终无法接通的手机，雨水打湿了衣襟。

　　"那天发现自己怀孕，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绯姬倾身向前，气息温热，"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找到蒋宴之，为什么选择沉默？"

　　许心一指尖掐入掌心："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了解你啊。"绯姬的笑声清脆动听，"你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要是让他以为你想用孩子绑住他..."

　　"闭嘴！"许心一扬手要打，却被绯姬轻巧抓住手腕。

　　"生气了？"绯姬眼底红光流转，"那我再问你——那天为什么独自去观海大厦？"

　　窗外竹影忽然化作狰狞鬼手，厢房四壁浮现出血色纹路。许心一额角渗出冷汗，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日大雨倾盆，她感应到观海大厦深处有什么在呼唤...

　　"你知道那里有危险。"绯姬的声音变得缥缈，"可是你还是去了..."

　　许心一突然抱住头，剧痛钻心。记忆中浮现出观海大厦地下室的恐怖场景：鲜血弥漫，机械触须从黑暗中袭来...

　　"啊——！"她凄声呼喊，周身迸发出耀眼光芒，竟将幻境震得四分五裂。

　　绯姬被震得连退数步，红衣翻飞间露出腰间一道狰狞伤口。

　　"原来是这样..."许心一喘息着抬头，眼中金光未退，"那天是你..."

　　"是我们。"绯姬整理好衣襟，伤口悄然消失，"你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自愿和我共生。而我...满足了你的愿望，帮你忘记了那些往事。"

　　厢房开始剧烈摇晃，梁柱吱呀作响。

　　"看，他们在叫你回去呢。"绯姬轻挥团扇，墙面如水波荡漾，映出外面的情形：蒋宴之正在将金光注入她心口，许山岳守护在一旁，刑翩摆弄着青藤...

　　"真感人。"绯姬掩唇轻笑，"但你敢告诉他真相吗？敢让他知道你是自愿和我这个'妖怪'共生的？"

　　许心一沉默不语。

　　"巡迦使的使命就是斩妖除魔。"绯姬的声音突然变冷，"总有一天，你会让他为难的。"

　　幻境即将崩塌，绯姬的身影渐渐模糊。

　　"记住，许心一。"她的最后话语在风中飘散，"你我早已血脉相连...永远都分不开了..."

　　许心一猛地睁开双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蒋宴之焦急的面容，他掌心的金光仍在源源不断注入她心口。

　　"心一？你醒了？"他急切地问道，手指微微颤抖。

　　许心一挣扎着坐起身，左眼的金光已经消失，只剩下往常的朦胧："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望向蒋宴之，眼神陌生而疏离："请问...你是谁？"

　　蒋宴之的手猛地一顿："心一，别开玩笑..."

　　许心一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所有往事她都记得：与蒋宴之的相遇相知，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还有与绯姬的血肉契约...

　　但她选择假装忘记。

　　因为绯姬说得对：总有一天，她的存在会让蒋宴之为难。

　　而她宁愿独自承受这一切，也不愿看到他在责任与爱情之间艰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