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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比武大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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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送走崔雨霜后,赵乌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沉默。[找个地方等等吧。]赵乌有四处看着。集会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落脚都难,找块空地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少是让赵乌有找到了块空地。[啊……糖葫芦……]赵乌有回头看着地上已经不成样子的零嘴,为其哀悼着。
“小主,我见你甚是眼熟,不如让贫道为你算上一卦?”来人是个坡脚癞头和尚,拄着根一人高的木棍,上面挂了个沾了土的酒葫芦。和尚的手中捏着个缺角酒碗。“一个铜板。”
见此,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赵乌有掏出一枚铜板放入其中。只见那和尚收到铜板后,摇头晃脑了几下,嘴中念念有词,围着赵乌有转。[莫不是个疯的?不对,我不应该这样想,我不了解这些,可能是一种小众占卜法……]赵乌有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和尚。
赵乌有忽的眼前一亮,她看见了街上向她走来的蔡芳甸,兴奋地直挥手。蔡芳甸见此,眼睛一亮,小跑到赵乌有这。赵乌有示意其先稍作等待。蔡芳甸观察一二,立刻明白了,静静听着和尚的占词。
“小主,你的前途终是光明,你的人生道路满是荆棘。你的未来,由血泪筑成。你所求之事终会成功,所恨之人终会离去,这期间的恨与爱不计其数。”那和尚不知从哪拿出了个蒲扇,轻轻扇着。“总之,天地辽阔,贫道在此,祝小主,鸿运齐天。”言罢,那和尚便走了,但他的口中仍然念念有词。
“他在唱什么啊小野?”“不知道,而且他说的占词我没听过。”二人相视一笑。
多年后,当赵乌有翻阅藏经时,才偶然得知那曲调的内容。“天地宽,地辽阔;与君行,便无憾……”而这词卷的作者,写的是赵昭月,方灵枢和胡勿扰。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一阵威严且幽怨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二人皆是一惊,僵硬回头。“师傅/师叔,对不起!”原来,在二人玩闹间,时间早已过了集合点。赵典不放心便出来寻找,结果就看到了这么个场景。
远在港口的赵蓍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但随即否定。“这些糕点就留给师妹她们吧。”他小心将包装重新包好,静静坐在港口的一个木箱上,等着三人归来。
看着二人头顶的包,赵蓍没忍住,笑了出来。“抱歉…抱歉。”他从怀中掏出两颗药,和糕点一同递给了二人。“蛮好吃的。”
“谢谢师兄——”芳乌二人故意将每个字的声音拉长,然后走回了房间。赵蓍对此见怪不怪,接受良好,也走回了房间。赵典孤独地站在甲板上,微风吹来水汽,糊在他的脸上。“唉……”
“小野。”赵乌有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只露了颗头。“怎么了?”蔡芳甸借着月光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
蔡芳甸刚躺下,赵乌有便像只归巢的雏鸟般靠了过来,将头埋在她肩窝。月光透过舷窗,在彼此呼吸间流淌。蔡芳甸感受到赵乌有的颤抖。
"小野,"赵乌有的声音闷闷的,"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蔡芳甸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安抚炸毛的猫儿。这个动作让赵乌有忽然松开齿关,那些被蜜糖裹着的心事,终于露出内里粗粝的核。
"我是师叔祖从人牙子里买出来的。"她指尖无意识绞着蔡芳甸的衣带,"因着这层关系,我成了宗门大部分弟子的师姐。师叔祖还给我取了乌有这个名字,还提前给我提了字【子虚】。没错就是宗名的那个子虚。"
“我其实很害怕,害怕自己没办法担当起这个名头,所以只能拼命去修炼。终于,我现在筑基中期了。”窗外浪声忽远忽近,蔡芳甸想起初入山门时,赵乌有那副冷静的样子,明明只有几岁。
"那些弟子敬我畏我,却没人愿同我一起玩耍。无论我如何卖傻,他们始终和我有一层隔阂。"赵乌有忽然仰起脸,眼中有细碎星光坠落,"直到某天,有个人突然出现在宗门的石阶上,雾把她衬得朦胧,但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良缘来了。"
蔡芳甸怔住——她当然不会忘了初遇时场景,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迷茫时一抬头便看到了逆着光向自己走来的赵乌有。原来那时的小师姐是这么想自己的。蔡芳甸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点酸,眨了两下,眼泪便流了出来。
温热的湿意渗过衣料,赵乌有把脸更深地埋进去:"小野,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朋友。"
沉默在夜色里膨胀。蔡芳甸忽然抽身下床,在赵乌有无措的目光中翻找行囊,取出个油纸包——正是赵蓍给二人留的糕点。
糕点递到唇边时,赵乌有尝到清甜之外咸涩的水汽。
夜航的灵舟正穿过浓雾,桅杆上清心铃叮当作响。赵乌有攥住那片微湿的袖角,仿佛终于握住了飘摇人生里,第一根实实在在的缆绳,而蔡芳甸又何尝不是呢。[对不起,师姐,原谅我现在还无法向你袒露我的身份。你一旦知道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蔡芳甸回抱赵乌有,二人便这么睡着了。翌日早晨,二人是被赵蓍的敲门声吵醒的。“师妹,师父让我给你们送个药,早饭也放在门口了。”
蔡芳甸看着身旁的赵乌有,立刻明白了什么,小心下床,将药和早饭拿了进来。[两个人眼睛肿得跟什么一样…]蔡芳甸照着桐镜,眉头微蹙,随即轻笑了一下。
“小师姐,起床啦。”蔡芳甸轻轻推着床上的一团。“哦……”赵乌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好尴尬啊!]赵乌有恨不得现在立刻原地消失,自己昨晚说的也太肉麻了。
但赵乌有不可能在床上躺一辈子。最终,她做好心理建设,还是下床洗漱吃饭敷药了。
赵乌有和蔡芳甸一前一后踏上甲板时,晨雾尚未散尽。赵蓍正倚在船舷边,听见脚步声回头,目光在两人微肿的眼皮上一扫而过,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兄早。”赵乌有强作镇定,耳根却悄悄红了。
赵蓍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清露丸,对消肿有奇效。”他顿了顿,补充道,“师父特意嘱咐的,‘仅用药膏见效没那么快’。”
蔡芳甸准备接过瓷瓶,指尖刚触到瓶身,赵蓍忽然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油纸包:“桂花糖。记得你们喜欢。”
就在这时,赵典的声音从桅杆后传来:“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早课做了吗?”
三人齐齐转身,只见赵典负手而立,板着脸,眼底却藏着细碎笑意。海风掀起他青灰色的衣袂,桅杆上的清心铃在他头顶叮咚作响。
“师父。”赵乌有和赵蓍同时行礼。
蔡芳甸跟着躬身:“师叔。”
赵典踱步过来,目光掠过赵乌有还带着睡痕的脸,又扫过蔡芳甸手中未来得及收起的瓷瓶,最终停在赵蓍身上:“你倒是会照顾人。”
赵蓍垂首轻笑:“不及师父万一。”
这话引得赵典挑眉,正要说什么,灵舟忽然穿过一片浓雾。甲板上顿时朦胧起来,赵乌有下意识往蔡芳甸身边靠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赵典的眼睛。
“雾大,站稳了。”赵典的声音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乌有,你带芳甸去掌舵室观摩航行符阵。赵蓍随我去检查防护结界。”
“是!”赵乌有眼睛一亮,拉起蔡芳甸的手就往舵室方向走。走出几步才觉不妥,回头正对上赵典了然的目光,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根。[师父他怎么……啊——]
蔡芳甸反手握住她,朝赵典行了一礼:“谢师叔。”赵乌有愣愣地和蔡芳甸走了。
望着两个少女消失在雾中的背影,赵蓍轻声道:“小师姐今天格外活泼。”
赵典转身面向大海,任由水汽沾湿眉睫:“她本该如此。”“也对。”
掌舵室内,复杂的符阵在中央悬浮旋转。赵乌有指尖轻点,一道道灵光随之流转:“这是导航阵,靠星辰定位。这是御风阵,控制航速……”
蔡芳甸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靠得极近。当赵乌有讲解避障阵时,她忽然伸手虚点某个符文:“这里是不是和昨晚上那个和尚的步法有点相似?”
赵乌有一怔,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符文的轨迹与记忆中和尚蹒跚的步法异曲同工。她惊喜地转头,鼻尖差点擦过蔡芳甸的额发:“真的!小野你好厉害,观察得好仔细!”
二人相视而笑,在流转的灵光中继续研究符阵。“我都没想到,我一个剑修,有朝一日会这么认真研究符文。”“世事难料啦。”
而此时甲板上,赵蓍正随赵典巡视结界。经过某处时,赵典忽然停下:“这里,补一道清心符。”
赵蓍依言拿符,黄符化作金光一闪而过。他若有所觉:“师父是担心小师妹她……”
“她心结未解,如今又添新愁。”赵典望向茫茫海面,“那个和尚的预言,到底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尽管现在还未发芽。”
赵蓍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块素帕。帕子上歪歪扭扭绣着只月影鹊,针脚稚嫩却充满生机。
“这是小师妹去年送我生辰礼时,顺手绣的。”他指尖轻抚过月影鹊张开的翅膀,“她说,希望我能永远自在如风。”
赵典注视着那只丑得可爱的月影鹊,冷硬的轮廓终于彻底柔和下来。“也是难为她了,绣得这样传神。”二人低笑起来。
午时,四人聚在甲板用饭。赵乌有夹起块鱼肉,自然地放到蔡芳甸碗中:“你喜欢的银鳞鱼。”
蔡芳甸弯起眼睛,从自己碗里舀了勺虾丸递过去:“小师姐尝尝这个。”
赵蓍盛汤的手顿了顿,将第一碗放到赵典面前。赵典接过,不动声色地将碗里最大的那块排骨夹给赵蓍,又给两个姑娘各添了只鸡腿。
阳光穿透云层,在甲板上投下斑驳光影。赵典看着说笑的三个徒弟,端起茶杯掩去嘴角笑意。
蔡芳甸比划着讲述符阵的妙处,赵乌有托腮认真听着,不时发问。赵蓍安静布菜,总是在谁需要时适时递上调料或巾帕。
风过桅杆,清心铃唱起轻快的歌。赵典忽然希望这艘船永远不要靠岸,就让时光停在此刻——他的三个徒弟,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缆绳。
而那条连接着彼此的绳索,正随着灵舟破开波浪,在蔚蓝海面上划出一道绵长的、闪着光的轨迹,通向远方天地辽阔处。
“看那边。”赵蓍忽然指向天际。
众人抬头,只见一群流光雀正追逐着灵舟飞舞,羽翼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赵乌有和蔡芳甸不约而同地靠向船舷,发丝被海风撩起,在空气中交织。
赵典与赵蓍对视一眼,默契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