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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醉与失控 ...

  •   恰巧服务员推门上来,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倒酒。

      “来,吃菜!尝尝李叔的手艺。”段小飞笑着和他相碰,“我干了!”

      段小飞不会劝酒,自己高兴就一个劲儿喝。两杯酒下肚,话更密了。

      其实他几乎忘了酒味,平日习惯了严格训练,努力将体能维持在巅峰,但今天不同。

      “今天真的太开心了,居然能遇见你!真像做梦!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呢。”段小飞傻笑着,醉意渐显,“你去哪了?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拿到学位就回来了,也没多久。”

      “你可真行,当年门三儿到处找你拍照,想挂校门口,恨不得能印招生简章上,结果连你人影都没见着,气得直跳脚。老班脸上都挂不住笑了,哈哈哈,大家看得可解气了……”

      “你是说张老师和闫校长?”

      “但我宁愿不看这出戏。当时好多人满校园地找你,初中高中的都有,都想跟你照相。后来我就平衡了——嘿嘿,我没有,他们也别想惦记。”

      “你想和我拍照?”

      “我为那毕业典礼还特意买了身新衣服,可帅了。”段小飞翻出手机相册,“为了洗这些照片,在校门口打印店排了一下午队……你看,怎么样?”

      “很好看。”文执轻声道。

      翻拍的照片上,少年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质朴青涩。其中洋溢的青春活力几乎要冲出画面。

      “你怎么走得那么急?招呼也不打,而且一次都没联系过?我……我们找了你很久。听说国外特别乱,总有枪击游行什么的,每次看新闻我都提心吊胆,担心你被biubiubiu了……”

      文执摇头:“少不经事,没办法。”

      他常思索,当年的决定是对是错。在心中演练千百次,依然无解。他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最好的安排,但后悔与不甘总在夜深人静时冒出头来。

      但愿从今往后,不要再错。

      “哎呀,反正你回来了!”段小飞只顾着开心,浑然不觉他的情绪有变,伸手捧住文执的脸揉搓,“久别重逢,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

      “唉,小飞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你都醉了。”文执无奈地抓住段小飞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往嘴里灌酒。

      “谁、谁说我醉了,我没有,我还能喝!”段小飞哈哈大笑,和所有醉汉一样嘴硬,“文执,我根本没醉……今天高兴,真的高兴,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桌上散落着四五个空酒瓶,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明明已经醉态毕现,还要强撑着说自己清醒。

      “起来,再喝我真不管你了。”文执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深吸一口气,用力想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回去……好,回去……”段小飞终于妥协,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回去继续聊啊……”

      段小飞平时很少喝酒,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差。一沾到床,段小飞便原形毕露,死死攥住文执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又想跑了是不是?”

      “我不跑,真的,你先放手。”文执轻声哄着。

      “你别走……不准……再消失了……”他声音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找不到你……”

      “我不走。”文执喉结滚动,声音庄严得像在起誓。他的距离近得能数清段小飞颤抖的睫毛,那两片微张的唇上,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嘀嘀”

      门锁轻响,打翻这微妙的天平。

      “飞飞,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来人显然也喝了不少,走路都打着晃,没被绊倒大概只是因为对这里太过熟悉,眼神却在触及屋内景象的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我靠!你、你谁啊!?”他的酒顿时醒了大半,指着文执惊叫。

      文执猛地直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一把椅子。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几乎迸出火星。

      唯一能做出解释的人正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句,打破了死寂。

      “唔……天哥……”

      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文执率先移开视线,整理着微皱的衣摆,语气平静道:“他喝多了,我只是送他回来。既然你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鞠天宇厉声喝道,跨前一步堵在门口,“我让你走了吗?”

      “想要解释的话,还是等他酒醒之后亲自问吧。”

      鞠天宇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当即怒火中烧:“如果我偏要听你说呢?”

      “呵,”文执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有些话,说出来只怕你承受不住。”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步伐沉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文执没有离开酒店。他到酒店大堂另开了一个房间。门一关,所有的冷静自持瞬间土崩瓦解。

      刚才那场对峙,他看似占了上风,实则一败涂地。若是名正言顺,又何需躲?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捏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残存的理智阻止他冲回那个房间,或者像个变态一样贴在门上偷听。

      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后悔。这是相隔几万千米都未曾唤起的情绪,可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何止是这点的距离。

      那是足足八年,两千九百二十个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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