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Frigate》走甜走冰

26、耍一辈子都不够

　　适合约会的地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处，能一起做的事也渐渐屈指可数。

　　没过多久，段小飞就开始焦虑起来。他猜文执同样兴致缺缺——

　　两人明明还没正式开始恋爱，怎么就要这样陷入倦怠期？

　　段小飞翻遍通讯录，却发现无人可以倾诉——威龙是离过婚的中年男人，老高是个猥琐宅男，小花则整天把他当成被猪拱的白菜。

　　这时他格外想念那位失联已久的女同学——这种恋爱话题，果然还是该找女孩子谈。

　　思来想去，他最后灵光一闪，给文执发了条信息：

　　「不如回老地方看看？」

　　站在母校外，段小飞忍不住抱怨：“当年差点毕不了业，谁知道现在拿我当杰出校友，年年来请老子回去讲座，哼，我才不干！

　　文执则自嘲笑笑：“你还说我是优秀毕业生，招生简章上也没我的照片。”

　　“你就是优秀毕业生！”段小飞掏出手机，勾住文执的肩，“来，和大佬合个影。”

　　文执配合地屈膝，照片定格时，段小飞笑得格外灿烂。

　　“终于圆梦了！”段小飞满意地点头，“你当年也就比我高这么一点！”

　　“不对，”文执一本正经地比划，“当时就比你高十三厘米，高二是十，高一是八点五……”

　　"不可能！”段小飞倔强地扭头就走。

　　文执哭笑不得，快步追上，无奈改口：“好好好，是我记错了。”

　　没走两步，就来到段小飞从前的老房子。这个地方，年年传闻要拆迁，到如今还在苟延残喘。

　　段小飞很久没回来过，房门一开，灰尘扑了满脸，段小飞被呛得连连咳嗽，文执立即拿出纸巾，替他细细擦。

　　“我没事。”段小飞闷声说，“就是心里……有点不好受。”

　　“难过吗？”

　　“有点。”

　　“心酸、伤感、唏嘘、怀念……？”

　　“嗯，你说的那些都有点。”

　　"这叫五味杂陈。”文执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也一样。”

　　段小飞很不赞同：“哪有五味那么少？”

　　“那……百感交集？”

　　“嗯，这还差不多。”

　　感伤过后，段小飞拉着文执开始打扫。段小飞叫了几声都不应，才发现他盯着卫生间的墙面出神。

　　那面墙正对着马桶，每一个缝隙都被透明胶铺满了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赛车术语。

　　“噢这个啊，“段小飞自顾自解释说，“蹲坑的时候背书，记得特别牢，这还是你说的。”

　　“你得痔疮了吗？”文执突然问。

　　段小飞一愣，随即炸毛：“你居然骗我？！就为了让我得痔疮？”他气急败坏地撕下满墙的笔记，怒骂道，“亏我还真信了！”

　　文执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从不知何时起，世界上的一切，在深陷各种复杂思考的文执眼中，通通变成“弱智”“简单”“稍微有点棘手”。用短短一句话就能达到目的，对他来说简直是无脑的程度。

　　神经科学揭示，15秒的即时快感，会重塑大脑奖赏回路，使人对复杂思考产生生理性厌倦，只想得到速效满足。

　　所以他与刷短视频那些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只是吸了名为‘段小飞’的毒。

　　——简单，直接，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他用了八年时间遍寻无获。

　　墙面转眼间恢复如初，文执才回神道：“没骗你，是你自己脑子不好使。”

　　"你又耍我！”段小飞气得跳脚。

　　"是啊，”文执轻笑，“耍一辈子都不够。”

　　段小飞赶紧背过身去拧抹布，耳尖悄悄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