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厌》柚豫

3、梦境

　　“阿姨你好，我要一份黄焖鸡，一份青菜，两份白米饭。”盛炘厌看了一眼窗口，“再来两份汤，麻烦打包一下，谢谢。”
　　“谢谢阿姨。”　
　　盛炘厌左手提着菜，右手提着饭和汤走回了教室。
　　“别吃你那面包了，给你带了。”
　　盛炘厌把菜放在自己桌上，从右手中拿出一份饭和汤放在许羽云桌上。
　　“！同桌你真好！”许羽云眼睛都亮了，“对了多少钱，我A给你吧。”
　　“不用，没几块钱。”
　　许羽云想了想，“那下次我请你。”
　　盛炘厌没在拒绝，“行。”
　　......
　　“你吃完了吗？我收拾吧。”许羽云刚准备起身，就被摁了回去。
　　“得了吧，什么时候把你这破石膏拆了再说。”盛炘厌冷着脸说完，就领着一推塑料盒出去了。
　　许羽云无奈的眨了眨眼，便从包里掏出两个枕头，一个放自己桌上，另一个放盛炘厌桌上。放完便爬下去睡了。
　　于是等盛炘厌回来看到的一幕是自己桌上多出来的枕头和旁边已经爬下去睡下的许羽云。
　　盛炘厌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回到座位，但是他并没有睡，而是打开了手机，从食堂回来的路上他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一打开果然有好几条消息。
　　白琼宇：小厌你来不来我家吃中饭？我妈刚问我来这。
　　白琼宇：...好的我知道了，看到你在食堂了。
　　白琼宇：图片x1
　　白琼宇：帮你那个脚瘸的同桌带饭？挺好的，这么多年你终于能有个朋友了，我很欣慰，你们好好玩，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
　　什么玩意不会打扰我们？
　　他刚准备回复，又弹出几条消息，是他爸爸谢楹发来的。
　　谢楹：小厌今天什么时候下课？我来接你？
　　盛炘厌顿时就明白了他爸的意思。
　　厌.：晚上又要和那个女的吃饭？诶我不懂为什么非要我一起，是怕我俩打不起来？她应该也不想见我吧。
　　谢楹：小厌你别这么说...你宋阿姨人挺好的。
　　谢楹：就一块吃个饭，没什么的，想着顺便带你见见宋阿姨的女儿。
　　盛炘厌看到这不由的烦躁，抓了一下头发继续打字。
　　厌.：她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见？
　　厌.：反正我不去。
　　回完这句话，盛炘厌把手机往兜里一扔，突然想起来还没回复白琼宇的，又掏了出来。
　　厌.：今天不去你们那了，我爸应该回来学校逮我。
　　厌.:聊天记录x1
　　厌.：白眼表情包x1
　　回复完，盛炘厌就把手机放抽屉里，趴在许羽云的枕头上睡着了。
　　平常很少做梦的盛炘厌，这次却难得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漆黑，盛炘厌发现自己变成了7岁的模样，他试探的走了几步里，嘴里呼喊着有人吗，突然，前面有一户光，光照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满脸笑容的看着盛炘厌。
　　“妈妈！”
　　盛炘厌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却摔了一跤，在一抬头，那束光以及那个女人正在一点点往后退。
　　盛炘厌连忙爬起来，没几步却又摔了，只能看着那束光越来越远。一低头，盛炘厌发现自己变成了10岁的模样，抬头一看，眼前的一片漆黑变成了那条巷子，周边是熟悉的警察声，哭喊声，但盛炘厌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他刚想冲过去抱住他妈，眼前的巷子却消失了。他抬头一看，医院里他妈妈刚对他说完最后的话，准备去窗户那跳楼。盛炘厌立马冲过去拉住他妈妈，手却直接从他妈妈身体里穿过，他回头一看，当时的自己还坐在椅子上没反应过来。等他转回来，他妈妈已经爬上窗台，跳了下去。他冲到窗台那，还没来得及低头看眼前又换了一个地方，是他妈妈的葬礼。旁边站着的是白琼宇和白溪梦，他爸爸正蹲在旁边哭，他没忍住，还是哭了出来。
　　在一抬头，已是倾盆大雨，眼前站着的是谢楹和宋枝卿，是他爸爸第一次带着后妈来见他时的情景。“小厌，我们先进去好不好？”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是谢楹说过的话。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妈，我不接受这个后妈，你俩爱怎么样我不管，不要让我见到她。”
　　盛炘厌回头一看，当时的自己打着伞，眼睛特别冷的看着他俩。
　　“这是我妈的家，凭什么让她进？你带着她，有多远滚多远，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谢楹冲上来，扇了一巴掌。
　　“你妈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永远就这么单一辈子吧？”谢楹喘了两口气，继续说到：“反正，说什么她都是你后妈，你接不接受不由你决定，叫妈。”
　　“我不！”当时的盛炘厌立马就哭出来了，把伞往地上一扔，“她一个外人，我凭什么要叫妈？我已经不在乎你俩怎么样了，我只要你不带她回这里就行了，有那么难吗？！”
　　谢楹没忍住了，又扇了一巴掌，当时的盛炘厌捂住脸，愣了两秒，转身走了。
　　“你走！我看你能去哪？”谢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盛炘厌听到这，眼睛已经流出了泪水，跟上了当时的“盛炘厌”。
　　白琼宇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小厌你还好吗，我们先去车上好吗，你这样会发烧的。”
　　“盛炘厌”没回话，被白琼宇拉着上了车，盛炘厌也跟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从第三视角看当时的自己，原来这么难堪。
　　“小厌别难过，这两天先去阿姨那睡好吗 ？”白溪梦坐在驾驶位上，担心的看了一眼“盛炘厌”，“等会你先洗个热水澡，阿姨给你煮点姜汤，没事的没事的。”
　　“盛炘厌”没回话，点了点头，便看向了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下着大雨，可他还是能看到谢楹和宋枝卿打着伞站着原地，宋枝卿拍了拍谢楹的背，嘴里还说了几句话，突然朝这边看来。
　　“盛炘厌”立马转过头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此刻的盛炘厌站着第三视角，才发现白琼宇脸上担忧的表情，白溪梦开着车，时不时还要回消息，应该是谢楹发来的。
　　盛炘厌抹了把脸，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过了一会，车子停了下来，白溪梦看了一眼后排，“小厌，到了，咱们下车吧。”
　　“盛炘厌”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下了车，没走几步身上一股重量，回头一看白琼宇在他身上披了件大衣。
　　“你先穿着吧小厌，你脸色很不好，抖的好厉害。”
　　盛炘厌这才注意到，当时的自己脸色有多不好，嘴唇发白，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很狼狈不堪 。
　　“小厌你去洗澡吧，阿姨去给你煮姜汤 。”白溪梦走过来抱住了“盛炘厌”，“别怕小厌...”
　　其实当时的他根本就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委屈与难过。
　　夜里2点，“盛炘厌”还是发烧了。
　　“哎呀怎么这么烫，果然还是发烧了，小宇你快去拿体温计，我去给他接盆水。”
　　白溪梦把毛巾打湿敷在“盛炘厌”头上，“39.1，怎么这么高，快，我们带他去医院，小宇，你背的动他吗？”
　　白琼宇把“盛炘厌”背起，“妈你快去拿钥匙！”
　　......
　　“盛炘厌”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躺着病床上，手上还打着吊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白琼宇和白溪梦。
　　“小厌你醒啦？”白溪梦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太好了退了一点，小厌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盛炘厌”刚想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他摇了摇头。
　　“那行，给你请了几天假，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你发高烧了。”
　　白溪梦又转头对白琼宇说：“你这几天照顾一下小厌，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
　　白溪梦转过来看着“盛炘厌”，“那小厌你好好休息，阿姨还有事先走了不能在这照顾你了，不好意思啊。”
　　“盛炘厌”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没有，麻烦你了梦阿姨，对不起。”
　　“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不准道歉哈，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盛炘厌”点点头，看着白溪梦离开。
　　盛炘厌才停下来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从小到大，白溪梦帮了他许多，小到洗衣做饭，大到生病住院照顾。
　　“盛炘厌”沉默了许久，对着不远处的白琼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厌...”
　　白琼宇刚过来，就被“盛炘厌”抱住了，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盛炘厌？盛炘厌？你还好吗？你醒醒？”
　　盛炘厌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看见许羽云一脸担心的模样。
　　“你还好吗，吓死我了，我一醒来就看见你一直在哭，没事吧？”
　　盛炘厌擦了下脸上的泪水，摇摇头，“没事，噩梦。”
　　许羽云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
　　这是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除了白琼宇和白溪梦以外第一个关心他的。
　　“为什么要关心我？”
　　“嗯？”许羽云没听见，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我说，为什么要关心我？”盛炘厌抹了把脸，“我又不是你朋友，为什么关心我？”
　　许羽云对着他笑了笑。
　　“谁说的，从你愿意帮我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