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与蝴蝶》五月的迷雾

2、沼泽的魔神

　　你心虽善感，却从不改变；你灵魂柔顺，却从不妥协。
　　——拜伦

　　“我……这是在哪儿？”廖依人大叫道，“施，施俐言你在吗？”
　　她现在仰躺在一堆水果中间。她赶忙爬起，惊讶于身上披着的华美衣服，眼前的商人看上去拿她没有办法。
　　“对……对不起？”她额角沁出冷汗，试探性地问。“我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美丽的小姐。”他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没事，下来吧。”
　　他还挺有礼貌的，廖依人想。
　　她从商人的拖车上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平原，旁边是一长串人群，像虫子一般，集体向一处走去。在那人群的终点，是一道铁门，做功考究，但是怎么也看不懂那上面镌刻的花纹。突然一阵风吹过，和在地球上给她的感受别无二致。但冥冥之中，她有所察觉，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地球。
　　莫非那大蝴蝶说的是对的？
　　正当她思索之时，一双臂膀环住了她。
　　“廖姐，廖姐！终于找到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别，别肉麻了——”她推开施俐言，皱眉。“我应该先看看这里是哪儿。”
　　“这是不是所谓的穿越？”施俐言穿着跟她一样的长裙。
　　“对，说来我也吓了一跳。”
　　“那我们机会来了，不是吗？成为勇士、斩杀恶魔、万人景仰——网文小说的套路都有可能成真！”施俐言在她旁边激动地绕起了圈。
　　她摇摇头，“我可不想干那些脏活累活，你蠢吗？不过我倒是想穿金戴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上面装饰着金光闪闪的纹路，“体验一把当贵族的生活。”
　　她揪住施俐言的袖子，将她扯到自己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样？帮我看看，我还是那张甜美的脸吗？”
　　“嗯，没——没错，一分没差！你的美貌一分未减。”
　　瞧她那样，长得愚蠢又屁屁颠颠，感觉下一秒就要说“放心吧，老大”了。廖依人略带嫌弃却又满意的看着她。
　　“走吧，我们进城。”她一把搂住同伴的臂弯，向前大跨一步走去，没有一丝异样或是慌张，仿佛她生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后来，她发现自己和施俐言是这座城邦赛德斯的一个贵族的外戚，亲戚们都对她们关怀备至。她们很快被称作是赛德斯城的两姐妹，廖依人是克里斯汀娜，施俐言是阿利丝。
　　***
　　博雅睁开双眼，几只飞鸟掠过了苍白的天空。在她的眼前，是片与地球别无二致的森林。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地对自己的处境有所觉察。
　　树木都是苍白色的，只比天空多了些灰，大概是杉木，和挪威、芬兰等地的差不多。地上没有积雪，反而便于人行走的，没有杂草。潮湿的味道，又和教室里有所差别。远处飘来木头的味道。
　　一座方方正正的小木屋坐落在两棵偏矮的杉木中间。门口的长椅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微胖男孩。
　　“齐俊！”她向久违的活人、昔日的同学奔去。
　　“你是……博雅？”男孩眸中闪过惊喜的目光，“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不对，我这时候该说什么？哎呀，”他笑了，挠了挠头，“你看我这人，到这种情况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事……”博雅的声音轻盈、温和，就像漂浮在天空中的丝绸，“你是醒来就在这里了吗？”
　　齐俊点了点头，看向他背后木屋的把手。“我是刚睁开眼，就在这废弃的小木屋里了。”
　　“我们该怎么办？”博雅眉毛弯了起来，面带愁云地看向自己的手指。“我是说，没有食物，也不知道上哪儿找防身用的武器，毕竟有猛，猛兽之类的。”
　　“没事，”齐俊安慰她道，“屋里还是有挺多有用的东西的。”
　　他们在屋里找到了一把破旧的弓，和铁制长剑，除此之外，还有个壁炉，以及一堆水果和冻肉。
　　博雅坐在椅子上，看着若有兴致端详着武器的齐俊。
　　“你是，会打架吗？”她声音在后半段逐渐蔫了起来。
　　“呃……”齐俊笑道，处于一种半回头，又没有回头的状态，“说实话，我并不会。”
　　“这样啊……”
　　“不过我倒是会一点兵击。”
　　“兵击？”
　　“没听过倒也正常，毕竟这玩意儿挺小众的，大概就是……欧洲历史复原武术。”
　　“那不是挺有用的？”博雅坐直了。
　　“哎呀，”他在墙边摆摆手，“只是看了些B站视频而已，业余水平。”
　　“那也很牛啊！”博雅轻扣桌面。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待会儿吧，我们先吃点这里的食物吧。”
　　过了一会儿，博雅问道：“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的……我想按照网文的说法是出生点吧，会在哪里？”
　　“说到其他人啊……”他又挠了挠头，但是眼睛低垂了几分，“我也不知道，目前估计是没有办法知道了，我们倒是可以去附近打听打听。”
　　“是啊……我比较担心谷雨……”
　　“谁？”
　　“就是温谷雨啊，”博雅眉毛压下去了几分，看向齐俊，“都是两个星期的同学了，你还不知道？”

　　***
　　温谷雨感觉自己此刻快要死了。
　　一醒来，她就掉在了一片巨大沼泽的中间，恶臭使人晕厥，腐烂的死虫、枯槁的白骨，睁着眼的死鱼都浮荡在墨绿色的水面。
　　理智让她保持不动，但恐惧让她挣扎。
　　沼泽像个无底深渊般吞噬着她。
　　现实世界生活中那些像走马灯般的回忆场景，一幕幕地闪过脑海，就像不断抽出的叠片。
　　【恐惧吧、震颤吧，作为凡人之躯的人类。】
　　谁？
　　【过来，过来这里。】
　　她朝粗犷的声音伸出手，触到了粗糙的鳞片。
　　不好，是鳄鱼！她下意识往反方向划开粗重的污水。
　　【别轻易想着逃走。我是阿泽达克，沼泽魔神。】
　　【我可以帮助你。】
　　【我将给予你力量，给予你无法想象常人能拥有的力量。】
　　代价呢？
　　【你要效忠血之缪斯。】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活下去……
　　【好的，我会救你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要先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好……”温谷雨咕哝着说，忍受着污水的冰冷、窒息的痛苦和四肢的疲惫，保持了不动。
　　“但是她没有想象中那样上升，只有不断的下陷，下陷。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仔细感受。】
　　她身体变轻了，窒息的感觉也消失了。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得厚重许多，她从自己的血液、里至外都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低沉的声音笑了，充斥在整片似乎有魔力的大沼泽。
　　【欢迎来到月之眼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