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平安》苏观清川

3、我狗日的你个垃圾系统

　　发完让陈文浩调查江逐臣的消息，江平潇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后背往柔软的枕头上一靠，长舒了一口气。
　　消毒水的味道还在鼻腔里隐隐作祟，但比起无限流世界里常见的血腥气、腐臭味，这味道已经温和得像某种安抚。
　　病房里很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像精准的时钟，敲打着这难得的安稳。他闭上眼，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连日来的紧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无限流世界的一年，他就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从不敢有片刻松懈。为了完成任务，他爬过布满陷阱的悬崖，闯过阴森诡异的古宅，和藏在暗处的鬼怪博弈，也和心怀鬼胎的队友互相提防。
　　饿了就啃几口压缩饼干，渴了就喝几口备用矿泉水，困了只能在相对安全的角落打个盹，连呼吸都要保持警惕。那种随时随地可能丧命的恐惧，那种被系统操控、没有丝毫自由的压抑，现在想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而现在，他躺在干净柔软的病床上，身上的伤口虽然还隐隐作痛，却没有性命之忧。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薄纱窗帘洒在被子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暖得让人安心。他终于摆脱了那个该死的系统，摆脱了那些无休止的任务，穿越到了一个真正安全的世界。
　　“真好啊……”江平潇在心里喟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原主的心愿是夺回遗产，这个不难，他在无限流里见多了尔虞我诈的算计，对付一个眼里只有钱的继母，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帮原主拿到遗产，报了车祸的“仇”，他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再好好睡上几天几夜，然后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山川湖海，弥补一下在无限流里错失的所有美好。
　　一想到未来的自由生活，他就忍不住有些小激动，连身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几分。困意越来越浓，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意识也开始模糊，眼看就要坠入香甜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机械，还带着几分熟悉的嘲讽意味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魂魄稳定，系统绑定中——10%…30%…70%…100%，绑定成功。】
　　【身份信息录入中…姓名：江平潇；性别：男；年龄：20；当前世界：现实世界；绑定状态：已激活…录入成功。】
　　江平潇的眼皮猛地一掀，瞬间清醒过来，刚才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什么鬼？”他在心里惊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加速跳动，连带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都变得急促起来，屏幕上的曲线也出现了短暂的波动。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和他在无限流世界里绑定的系统声音，简直如出一辙，都是那种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却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嘲讽感的电子音。
　　【宿主无需惊慌，本系统并非前绑定系统。】电子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然后乖巧的换了个声音，【523906号系统向宿主报道！宿主你好，我是你的专属任务系统，编号523906，你可以简称我为06！】
　　江平潇：“？？？”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什么叫“并非前绑定系统”？合着他死了一次，还摆脱不了被系统操控的命运？这是死后还要被系统“二次收割”？
　　“666，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江平潇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语气满是讥讽，“我说你们系统是不是有什么KPI？死缠烂打有意思吗？我都已经穿越了，能不能放过我？”
　　【宿主的疑问本系统无法解答，本系统仅负责执行任务。】06的声音极其活泼，却也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让人一言难尽的嘲讽味道。
　　【经检测，宿主当前存在双重心愿待完成：其一，原身江平潇的遗愿——夺回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让图谋不轨的继母付出应有的代价；其二，宿主自身的潜在诉求——弥补遗憾，获得无束缚的生活。】
　　“弥补遗憾？”江平潇皱起了眉。他的遗憾确实不少，被唐鑫辉背刺的不甘，在无限流里错失的安稳，还有那些模糊不清的、连自己都记不起的片段，或许都算遗憾。但这系统怎么会知道？
　　【是的。】06回应道，【本系统的核心任务，就是协助宿主完成双重心愿。待所有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绝对自由，不再受任何系统约束。】
　　“绝对自由？”江平潇的心动了动。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太渴望自由了，渴望摆脱一切操控，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千真万确。】06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现在，为宿主发布主线任务：攻略原身江平潇的心上人——安景池。】
　　“？？？”江平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攻略谁？”
　　【攻略目标：安景池。】06重复了一遍，还贴心地附上了基础信息，【安景池，男，21岁，A大计算机系大三学生，学神级人物，家境优渥，性格冷淡。原身江平潇自高中时期便对其心生爱慕，一直默默暗恋，未曾表白。】
　　江平潇彻底懵了。
　　攻略一个男人？还是原主暗恋的人？
　　他是个直男啊！虽然在无限流世界里，为了完成任务，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做过，但攻略男人这种事，还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你这是人话吗？”江平潇气得差点没从床上坐起来，伤口被牵扯得一阵刺痛，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能被迫躺好。
　　“我是个直男！让我去攻略另一个男人？你们系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就不能换个任务？比如直接去查继母的黑料，找遗嘱什么的？”
　　【任务一经发布，不可更改。】06的声音依旧冰冷，【攻略任务是完成双重心愿的关键。一方面，这是原身的核心遗愿之一，他希望能得到安景池的认可与回应；另一方面，安景池与原身父亲的遗产存在间接关联，攻略他有助于宿主更快地获取关键线索。】
　　“间接关联？”江平潇捕捉到了重点，“什么关联？他也想抢遗产？还是他知道遗嘱在哪里？”
　　【具体关联信息，需宿主自行探索。】06卖起了关子，【本系统仅提供任务指引，不提供直接答案。】
　　江平潇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系统和之前那个一样，都是吊人胃口的高手。
　　【新手任务已发布：明日返校后，在教学楼前向安景池进行第一次公开示好。】06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直接抛出了任务。
　　【任务要求：需让至少三位及以上无关人员见证，示好内容需明确表达善意或欣赏，不可过于隐晦。任务奖励：解锁原身父亲遗产相关线索一条。任务失败惩罚：体验一级电击一次，持续时间十秒。】
　　“电击？”江平潇的脸黑了下来。他在无限流里受过不少罪，电击的滋味更是刻骨铭心，那种电流穿过全身、肌肉抽搐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是的。】06的声音没有丝毫怜悯，【请宿主务必重视任务，按时完成。距离任务开始还有18小时，请宿主做好准备。】
　　说完，06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江平潇在心里怎么呼喊、吐槽，都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依旧规律的“滴答”声。江平潇躺在病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操控，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系统的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系统的陷阱。攻略男人，还要公开示好，这简直是社死现场预定。
　　可他没得选。一边是获得绝对自由的诱惑，一边是失败后电击的惩罚，还有原主的遗愿等着他完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就是示好吗？多大点事，做这么任务了还习惯不了系统的狗脾气吗。”江平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原主暗恋他，那示好肯定要符合原主的性格，不能太突兀。就……夸他几句？或者送点小东西？”
　　他开始回忆原主的记忆碎片。原主性格不算外向，甚至有些腼腆，尤其是在面对安景池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所以，示好的方式不能太激进，要温和、自然，符合原主的人设。
　　他翻了个身，侧对着窗户。阳光依旧温暖，落在他的手臂上，暖得有些不真实。他想起06说的话，安景池和遗产有关联，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这个男人看起来清冷疏离，不像会掺和家产争夺的人，但在利益面前，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在无限流里见惯了背叛的他，更不会轻易相信表面现象。
　　还有江逐臣，那个原主记忆里模糊不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哥哥，他为什么没有出国？为什么会和继母互相讨厌？他会不会也是遗产争夺中的一枚棋子？甚至，这场车祸，会不会和他有关？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像一团乱麻，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