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院病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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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息漫在惨白的病房里，江平潇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他费力睁开眼，视线先落在天花板的输液架上，金属挂钩随着呼吸轻轻晃，随即听见耳边传来“嘀——”的长鸣，心电监护仪的曲线骤然从平缓变得起伏分明。
守在床边的女生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还僵在刚削好的苹果旁，果肉氧化的浅褐色斑痕正慢慢扩散。她盯着江平潇睁开的眼睛，嘴唇哆嗦了两下，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你醒了？”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冲向门外，白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走廊里很快炸开带着哭腔的呼喊：“医生！医生！302床的病人醒了！他醒了！”
江平潇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只看见她抓着门框的手指泛白，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缠着纱布的腿上，暖得有些不真实，而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终于混进了走廊那头传来的、同样急促的脚步声。
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白大褂摩擦的窸窣声，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时，江平潇正试图动一下手指——缠着纱布的指尖刚触到床单，就被护士轻轻按住。
“别用力，你刚脱离危险，还需要静养。”护士的声音很轻，手里的手电筒已经照向他的瞳孔，观察反应的间隙，不忘朝门口比了个手势。
刚喊完医生的女生还站在门边，额角沾着碎发，脸上的泪痕没擦干净，却死死盯着医生手里的病历本。直到医生在记录纸上划下一笔，抬头说“生命体征稳定，算是度过难关了”，她才像卸了力似的，后背抵着门框滑了半步，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终于没忍住漏出来。
江平潇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转动眼球。阳光又往床尾挪了些，刚好照到女生脚边那个歪倒的保温桶，盖子开着，里面的小米粥还冒着极淡的热气。
监护仪的滴答声渐渐平缓，和医生叮嘱用药的声音、女生偶尔的吸鼻子声混在一起，成了这间病房里，最鲜活的动静。
护士整理好输液管离开后，病房里的光线又柔和了些。
林薇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蹭掉最后一点泪痕，蹲下身先把歪倒的保温桶扶起来，指尖碰到桶壁时还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粥居然还留着点温度。
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桶身的粥渍，才端到病床边
“医生说你现在能喝点流质，我早上熬的小米粥，不烫了。”她声音还有点哑，说话时特意放得更缓，一只手小心托起江平潇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先舀起一点粥在嘴边吹了吹，确认温度刚好才递到他唇边。
江平潇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那里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小米粒，大概是早上匆忙熬粥时溅上的。
他试着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着砂纸，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林薇立刻察觉到，放下勺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别急着说话，先把粥喝了。”
她重新拿起勺子，这次特意把粥调得更稀，慢慢顺着他的嘴角送进去，见有粥液沾在他唇边，又用指尖蘸了点温水轻轻擦掉，动作熟稔得像照顾过他无数次。
半碗粥喝完，江平潇的呼吸渐渐稳了些。他盯着林薇重新盖好保温桶的手，忽然用没缠纱布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那里还留着白大褂摩擦过的窸窣感，是刚才在走廊陪他等医生时蹭到的。
林薇回头看见他的动作，眼眶又热了，却故意扯出点笑：“怎么，还怕我走啊？放心，你爸妈那边我已经报了平安，等你再稳点我再过去换他们，这段时间我守着你。
江平潇眨了眨眼，喉咙里终于挤出个模糊的，下意识说出的“姐”字。
监护仪的滴答声顿了半拍，又恢复成平稳的节奏，和林薇应声时带笑的鼻音混在一起，让阳光里的尘埃都像是慢了下来。
林薇收拾好保温桶，转身拿过湿毛巾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江平潇垂在身侧的手——掌心攥得发紧，像藏着什么东西。她动作一顿，将他手缓缓移开，一张边缘卷毛的旧照片露了出来。
照片里的男孩不过七八岁，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正踮着脚往旁边女生手里塞糖葫芦，女生扎着高马尾，笑出的虎牙和现在的林薇一模一样。
林薇的呼吸软了下来，指尖轻轻蹭过照片上的糖霜痕迹：“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嘴馋，你攥着压岁钱非要给我买糖葫芦，结果自己馋得流口水，我想分你半串，结果你怎么也不肯要。后来还是我威胁的你才收下。”
江平潇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眉头却微微蹙起。画面里的场景陌生又刺眼，男孩的笑脸、女生的虎牙，甚至糖葫芦裹着的糖衣反光，都像隔着一层雾——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轻轻发紧，却想不起任何相关的片段。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的砂纸感又涌上来，这次却固执地挤出几个断续的字：“我……不记得。”
林薇捏着照片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把毛巾搭在他手腕上，语气没添半分波澜，只是擦手的动作更轻了些。
“没关系，你刚醒，记不清也正常。”她用指腹蹭掉他手背上的药水痕迹，目光扫过他缠满纱布的指尖，“等你好点了，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小时候啊，总爱跟在我身后，我去图书馆你要跟着，我去打暑假工你也偷偷跟，最后被老板发现，还哭着说要帮我‘赚学费’呢。”
江平潇没再说话，只是把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无限流世界里的硝烟、倒计时的警报声还在脑海里盘旋，可此刻病房里的阳光、林薇温软的声音，还有照片里陌生的暖意，却像一双轻手，正慢慢抚平他紧绷的神经。
他试着放松手指，任由照片躺在掌心，忽然觉得，此刻的安稳，也值得攥紧，即便，这并不属于他。
林薇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病房里只剩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江平潇使些力气抬手把照片举到眼前，很痛，很累，但他习惯了这种感觉了。
阳光透过相纸边缘的磨损处，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照片里男孩指尖沾着的糖霜仿佛还泛着光，他盯着那点白色，忽然觉得舌尖泛起一阵模糊的甜——可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过这种味道。
他皱着眉想抓住这感觉，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片昏黄的暖光：木质书架排得满满当当，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切进来，落在一本摊开的童话书上，书页边缘还沾着半粒没擦干净的糖葫芦籽。
“别把糖渣蹭到书上！”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炸开，和林薇刚才的声音像，又不太像——更脆，更跳，带着点少年人的娇憨。
江平潇的心脏猛地一跳，照片差点从手里滑落。他闭紧眼想再抓点什么，可那片暖光、那声叮嘱，却像指间的沙一样飞快溜走，只剩舌尖残留的甜味还真实着。
他把照片按在胸口，呼吸有些发乱。过去在无限流里，他只靠本能和警惕活着，从没有过这种“好像拥有过什么”的感觉——不是任务目标，不是生存资源，是种软乎乎的、带着温度的东西，像刚才林薇托着他后背的手，像保温桶里没凉透的小米粥。
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江平潇赶紧把照片放回原位，速度太快，手更痛了。林薇端着热水进来时，正好看见他盯着天花板发呆，便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发什么愣呢？刚护士说等下要测体温，我先帮你倒点温水润润嗓子。”
江平潇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刚才那阵模糊的甜还在舌尖，他忽然开口，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姐，”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你说的……图书馆，在哪？”
林薇倒温水的手顿了顿，随即眼睛亮了亮，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就在咱们家老房子旁边啊，等你能下床了，我带你去——还能找到你当年偷偷藏在书架后面的弹珠呢。”
江平潇小口喝着温水，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压下了那点翻涌的情绪。他没再追问，却在心里悄悄记下了“老房子”“图书馆”这两个词——或许这次任务的记忆线索，就藏在这些地方里等着他。
顿了顿，他有些回过神来，先前因太过虚弱而断开连接的记忆也终于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他撇了眼旁边，林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无限流世界呆久了，他的思维也习惯性了。以为现在还在任务世界，而他并没有原主的记忆，需要通过系统副本留下来的线索进行推理，判断自己的身份，家庭来完成任务，结束副本故事。
然而刚刚断断续续的记忆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表明一件事，一个让他懵逼不已却惊悚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医院病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