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胎穿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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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最见不得的眼泪，有几种。
其中一种，便是向来坚强之人的眼泪。
叶青厉这样的人，若非难过到骨子里，怎么会当着他的面红了眼睛？
是太过想念叶青溟了吗？
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愧疚自责？
抑或是……受了什么委屈？
裴沐双手收紧在膝盖，想要抬手，又收紧了手指。
叶青厉一定不愿意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裴沐垂下眼睛，静静等待着。
叶青厉果然很快转过头来。
“多谢您关心，我没事。”
他的声音，极力维持着无事发生的表象。
微红的眼眶，却将他暴露。
没等裴沐开口，他又继续道：
“之前，是我太冲动，冒犯了您……”
“我不该没有接触您，了解您，就那样对您。”
“对不起！”
叶青厉说完，抿着唇低下了头。
不是不敢看裴沐，而是泪意又上涌了。
裴沐看叶青厉快把自己说哭了，叹了口气。
“何必这么执着？”
“我与叶青同说过，不怪你的，想必他也转达给你了。”
“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不放过自己。”
“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才会那样。”
“这不正是证明你很看重他么？有什么值得责备的？”
“你的情义，我很欣赏。无论我是谁。”
叶青厉抬头，鼓起勇气问道：
“您也觉得，您是吗？”
裴沐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我想，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
“若我是，我们现在已经并肩作战，和知道了没什么区别。”
“若我不是，我们的缘分也不算坏事，想来你们应该不会太耿耿于怀吧？”
叶青厉连忙道：“不，我们不会如此……”
“您救了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如此良心狗肺、不识好歹？”
“无论您是谁，我们都应该感激您。”
“就算是误会，大家都会理解的。”
“他若是在，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失去人性的样子。”
裴沐笑了笑：“那便好。”
“你看，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
“无论我是不是，我们都没有错。”
“人与人的相遇，并不总是以结果来判断对错的。”
“因为，我们并不总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结果固然重要，过程亦是不容轻视啊。”
“是对是错，就把它交给时间吧。”
裴沐说完，看向天边的朝阳。
新的一天，开始了啊。
叶青厉听了这席话，没有加深“裴沐可能不是他”的感觉。
反倒是，心中笃定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因为以前的家主就是这样。
看待事物的角度总是宽容又长远，不会一根筋去纠结对错。
对方总是能找到理由，为一个个“不容许”辩护。
对方眼中，天地更宽，世界更大，人亦各有各的价值。
不像沉溺红尘、满身业障的人，倒像是悲天悯人、布施人间的神。
只有对敌人的时候，对方才显出世人的偏爱与敌意。
真是矛盾。
叶青厉走神地想着，听到裴沐转移了话题。
“我的状态，要比你好许多。”
“你恐怕不肯把事让给我，那我们折中一下吧。”
“我先离开，一个时辰后再来替你可好？”
叶青厉犹豫着，觉得自己再反驳，有些不好。
在裴沐的目光攻势下，叶青厉最终点了点头。
裴沐微微一笑，将一只手搭在叶青厉肩头。
“叶青厉，你要保重，你知道的，有人很在乎你。”
说完，裴沐站起身来。
他相信，叶青厉明白，自己说的“有人”是谁。
叶青厉目送裴沐离开，半晌都舍不得挪开眼。
他当然明白，那个人是谁。
他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就是离去这个人。
他还是……不敢啊。
……
裴沐转到后院来，没有去留给他的房间休息。
他去了柴房。
门轻轻推开，里面守着的叶连惊醒，握着匕首戒备站起身来。
看到来人是裴沐，叶连惊讶地刚要开口，就见裴沐竖起一根手指。
叶连便闭了嘴，点了点头。
裴沐走了过去，拍了拍叶连的肩膀，用口型道：
“打扰了……可否让我独自呆片刻？”
叶连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裴沐也没催他，只是静静垂目。
叶连看着他，眼露不忍，最终点了点头，悄声走了出去。
裴沐为何会来此处？叶连又为何会如此？
只因此处是临时的停尸房。
叶家战殁的人，都在此处。
地上一一摆开十来具毫无气息的躯体。
每个都伤痕淋漓，有的甚至残缺不全。
房中，血腥味浓郁。
还有一股与活人伤者不同的、独属于死亡的味道。
叶连走后，裴沐站在原地，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片刻，才放下来。
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悄无声息地迈步，缓缓地走过每一个人身边。
他将每个人的脸都看得仔细，确认了死去的是记忆库里的哪些人。
最后，他坐在柴房里面，靠在墙根。
一眼，便将所有人看清。
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记忆开始回放。
他低着头，眼睛飞快眨了眨，把眼角眨巴红了。
“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
他无声自语。
像是说给房中的灵魂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时，脑海里想起小心翼翼的声音。
【大人，我再次向主脑确认了，这个小世界没有执法者执行任务的记录。】
【无论是您，还是其他大人，都没有来过。您其实不用……】
智能小助理欲言又止，但裴沐明白它的意思。
裴沐扯了扯嘴角，回道：
【三三，道理本该如此……可有些事，不讲道理。】
【我向来自诩是直觉系，明明行为已经莫名偏向，却一直在等待证据。】
【究竟是真的没有证据？还是我视而不见了？】
【他们对我一次一次的辨认，不是证据吗？】
【叶青墨都那样了，却全然信任地依赖我。叶青沧看起来挺聪明的人，也小心翼翼待我。】
【叶凌那么激烈危险的人，在我背上放松睡过去了。叶青厉刚才的目光，不像是释然了，倒像是更认准了我。】
【叶朝是第一个人将我辨认的人，至今没有丝毫动摇。比起我来，他倒像是直觉系，还是坚定不移的版本。】
【你说，这究竟是千载难逢的误会，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是误会呢？】
智能小助理半天给不出回答，它的运算都要错乱了。
【系统计算中……当前事件的概率为……不，不能这么算……计算关闭……】
系统小助理及时关闭了运算系统，他的声音有些沮丧。
【对不起，大人，我觉得我算不准……是我没用。】
【不，三三，你不仅并非没用，相反还十分聪明。我觉得，你已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了。】
裴沐有些意外，三三竟然知道，这时不应该去计算冰冷的概率。
智能小助理没想到裴沐会这么说，有些宕机。
【大人，您您您……怎么这么说？系统无法理解……清理垃圾中……清理完毕……】
裴沐等了一会儿，才解释道：
【因为你刚才，考虑的不是事件生成的概率因素，而是充分顾忌了我的主观意愿性。你好像知道，就算我是叶青溟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只要我主观认为可能性大，那计算的概率将毫无参考性。这不是很聪明吗？】
好半天，智能小助理才讷讷出声。
【或许……是您想多了，我这是很正常的……系统计算中……当前概率为……】
【数据错误……系统过载，立即进入休眠状态……倒计时60s……】
在关机的前隙，三三飞快道：
【大人，之前的数据监测，您在本世界使用的力量，即将超越正常区间，系统提示，请执法者遵循时空保护法则，维护小世界生态……】
【还有，要注意保护好本体……当前身体受损度百分之10%……】
后面一条，“保护好本体”这话，像是三三自己加的。
毕竟，系统的提示，比较冷静客观。
三三下线了。
裴沐又安静下来。
被三三这么一打岔，裴沐刚才的情绪散了许多。
他坐在地上，继续自己的思绪。
既然自己已经开始偏向，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一个误会。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的确失忆了。
只不过是他自以为记忆连贯。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也并非没有。
假如发生了什么事，时管局逼不得已删掉他的记忆，同时清空系统痕迹，这件事是可以实施的。
而且，这件事极大可能，是没失忆的自己也同意的。
他对时管局还是有认同感的，不觉得上司会这么苛待他。
况且，以自己的性格，若是发现被恶意删去记忆，恐怕不能善了。
自己是时管局的劳模，自愿当牛做马，时管局何必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这个选项不太可能。
但保一手，暂且保留。
二是，他的确没失忆，他也的确当过叶青溟。
这种情况，得是自己在未来，胎穿到这个世界来执行任务。
降临的时间线，定在此刻的三十年前。
不过，这有一点问题——
他为何要胎穿？
这种穿越时间线回到过去、可能搅乱时空的任务，局里都是很慎重的。
直接带道具返回这里，封印关押超度一条龙，不是更好吗？
胎穿不仅时间成本高，还要有充分的理由。
有胎穿这么长时间，自己可以多做好几个任务了。
等等……
这么多时间？
裴沐的脸抽搐了一下。
像是忽然发现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荒谬。
此刻的他，不就正是在休假中，有很多时间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 胎穿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