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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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沈知衡看了上级传来的沈宛死时的音频。
发布人依旧追查无果，不得不承认，凶手不但有高超的反侦察能力，还在计算机方面造诣不浅。
他又去了一次现场，整日待在那里，根据音频以及现场的所有痕迹、多日来收集到的全部案件信息和线索。
一次又一次地侧写，推翻先前的所有结论，从所知的一切信息中搜寻蛛丝马迹，试图找出这件看似完美无缺的案子的全部漏洞。
沈知衡代入的是沈宛死时的视角。
以他极度共情的能力，他清楚地知道，沈宛死时有多痛苦。
每一次侧写，共情出当时的场景。
沈宛的十指被一根根碾断，疼痛浸入骨髓之中，自来娇气爱哭的妹妹，这一次在死前一声痛呼求饶都没有发出。
倔强又骄傲地挺直脊背。
在被加工过的视频中，凶手的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始终没有露出一个镜头。
沈宛的脊椎骨在临死之前，被一根根敲断，匕首穿透血肉。
早已血肉模糊，骨节扭曲的手试图顺着墙壁支撑起身。
却一次又一次无力滑落，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痕迹。
断骨刺穿肺部，鲜血呛进气管，那时的沈宛声带已经被割破了，连一声哭泣都发不出来。
哪怕是最资深的法医都说不清楚，沈宛究竟是因窒息身亡，还是失血过多而亡，亦或是身上的各处伤口综合作用的结果。
身受如此重的伤，她在呼吸断绝的最后一秒，全身的鲜血都要流干了，却还能够垂死挣扎这么长时间。
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医学奇迹。
她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强大的意志，坚韧的灵魂。
才能在寻常人撑不过十分钟的严重伤势中，在这一幅残破身躯中，强撑着一口气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肯死去。
能为了什么呢？
沈知衡知道，沈宛是为了能有时间给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或是竭尽所能，给哥哥留下更多的线索。
现实何其残忍？
沈宛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则音频，是沈知衡手里的这个，而他近乎自虐一般，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看下去。
沈宛全身各处的伤口，她死前有多痛苦，沈知衡会一点点地去感受。
凶手是一个拥有丰富医学理论的人，懂得如何让受害者痛苦万分，却又不至于立马死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往往侧写进度不到一半，就被迫停止，因为实在太痛苦了。
这种痛苦超越了人体承受阈值，身体上所感受到的疼痛甚至不及沈知衡精神上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分不清楚，在这两种疼痛的双重作用下，究竟是哪一个更强烈一点。
他冷眼“看着”这场人间惨剧，却分明觉得，有谁的灵魂在地狱深处悲泣，这声音是沈宛，又像是他的求救。
人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精神遭受难以承受的压力时，往往会带来更剧烈的生理反应，以来逃避持续陷入不可承受的负面状态，所带来的巨大创伤。
身体的防御机制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沈知衡被强制脱离共情的状态，对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黑。
他吐完，继续进行犯罪侧写，极致共情，如此反复，执拗异常。
近乎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在对受害者进行犯罪侧写，还是在纯粹的折磨自己？
有同事见状不忍，终于在某一次侧写中断时出声，劝他别再继续了。
沈知衡脸色苍白，神情冷静的可怕，他说：“还不够，这才到哪。”
沈知衡不是专业的犯罪侧写师，只是他辅修过这门专业课。
曾经听人描述过这一职业：倾听亡者的声音。
他这人共情能力太强，这一类人往往很难成为犯罪侧写师。
极致共情，这世间的所有痛苦与人性的恶意，都会在眼前赤裸裸的袒露。
行经罪恶之中久了，很难保证，会不会在某一天，自己就被这片黑暗同化了。
于是，听从导师的劝告，在成为警察之后，沈知衡出任务，很少会自己侧写。
公安有特聘的犯罪侧写师，专业能力也比他好上太多，是以，每次案子，遇到这方面的问题，都会让专业人士来解决。
可这次不行，作为最了解沈宛的人，侧写的全过程，只能沈知衡一人来。
他是受害者最亲近的人，是这世间最有可能破解沈宛留下谜底的存在。
犯罪侧写师所感受的，只是亡者不到十分之一的疼痛和绝望，曾有人说过，这世间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
可沈知衡是那个例外，他极致共情，要感受沈宛死前全部的疼痛，痛她所痛，寻找妹妹想要向他倾诉的所有。
倾听她死亡时发不出的声音和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痛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