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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营中定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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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上的血渍被夜风卷着沙尘浅浅覆盖,却掩不住那股刺鼻的腥气。沈云霓扶着萧景玄的手臂,脚步急促却稳当,她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素色披风的袖口,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传来细密的痛感,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此刻容不得半分示弱,她若是慌了,萧景玄只会更乱。
萧景玄的手心全是冷汗,却死死攥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沈云霓之前送他的平安符,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支撑。他看着沿途倒在地上的禁军尸体,有的铠甲还沾着火星,有的手中仍紧握着断剑,年轻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惶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见宫闱厮杀的残酷,往日里熟悉的宫道,此刻竟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
“老师,前面有兵马!”萧景玄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发紧。不远处的拐角处,十几名身着黑衣的兵卒正围着两名禁军砍杀,黑衣人的袖口绣着暗银色的“赵”字——是赵王的私兵。
沈云霓眼神一冷,刚要拔出陆敬给的短刀,身侧的陆敬已先一步动了。他今日穿的绯色太医袍沾了不少尘土,却丝毫不影响动作,指尖寒光一闪,三根金针便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刺中三名黑衣人的膝弯。那三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手中的长刀“当啷”落地。
“殿下,沈大人,你们先走!”陆敬声音低沉,身形一晃已挡在两人身前,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把薄而锋利的银刀——那是影卫标配的兵器,与他平日诊脉的银针截然不同,“这里交给我。”
萧景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云霓一把拉住:“走!禁军营才是关键,不能让陆太医的心思白费!”她拖着萧景玄转身就走,身后很快传来银刀划破皮肉的闷响和黑衣人的哀嚎,可她不敢回头——回头就意味着分心,分心就可能丧命。
两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禁军营外。营门紧闭,墙头的火把将守军的脸映得通红,他们手中的长弓都拉满了弦,箭头直指沈云霓和萧景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来者何人?深夜擅闯禁军营,找死不成!”墙头守军高声喝问,语气里满是警惕。
萧景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挺直脊背,明黄色的太子常服在火光下格外醒目:“本宫是太子萧景玄!尔等敢对本宫无礼?”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刻意压得低沉,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沈云霓在路上教他的,越是危急,越要拿出太子的气度。
墙头的守军愣住了,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太子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为首的校尉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恕罪!张将军有令,今夜军营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哪怕是殿下也不行!”
“张将军?”沈云霓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张承业不过是禁军营的副将,何时敢越权阻拦太子?他现在在哪?是不是正带着兵马攻打乾清宫?”
这话像一颗炸雷,让墙头的守军瞬间骚动起来。他们大多是普通兵卒,只知道今夜要戒严,却不知道张承业竟敢带兵闯宫。那校尉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营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谁在营外喧哗?敢质疑张将军,找死!”
只见营门缓缓打开,一队兵马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走了出来,正是张承业的副手李参将。他手中握着长枪,眼神凶狠地盯着沈云霓和萧景玄,身后的兵卒也都举起了刀枪,显然是奉了张承业的命令,要阻拦他们。
“李参将,”萧景玄直视着他,语气冰冷,“张承业谋反,带兵攻打乾清宫,你还要助纣为虐吗?本宫念你是禁军老卒,若你此刻回头,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李参将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张将军是奉了‘密令’行事,哪来的谋反一说?倒是你,据说陛下病重,你却不在御前侍疾,跑到这里来,怕是想趁机夺权吧!”
“密令?”沈云霓挑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扬了起来,“是赵王给的密令吗?这是小李子的招供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张承业与赵王勾结,意图谋反,还要诬陷太子!另外,这是‘通汇隆’的账册,记录着赵王给张承业的贿赂——李参将,你要不要看看,你去年买的那处宅院,钱是不是也来自这里?”
李参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去年确实靠张承业的“馈赠”买了宅院,却不知道那钱竟与赵王有关。他看着沈云霓手中的招供状和账册,又看了看身后骚动的兵卒,心中开始动摇——谋反是灭族的大罪,他可不想跟着张承业送死。
就在这时,营内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将领带着一队兵马跑了出来,高声道:“李参将!住手!张承业谋反是真!乾清宫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他带的兵马被影卫拦下,死伤惨重!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王某不客气!”
来人是禁军营的王副将,素来与张承业不和,且一直忠于皇帝。沈云霓之前就让陆敬传信给王副将,告知他张承业的阴谋,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及时。
李参将看到王副将,脸色彻底垮了。他知道王副将手中握有营中半数兵马,若是硬碰硬,自己绝不是对手。他犹豫了片刻,突然翻身跪倒在地,高声道:“末将糊涂!被张承业蒙蔽,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末将愿意带兵马去捉拿张承业,戴罪立功!”
萧景玄看向沈云霓,见她微微点头,便沉声道:“好!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你立刻带一队兵马去乾清宫,协助影卫捉拿张承业,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末将领命!”李参将连忙起身,点了一队兵马,匆匆离去。
王副将上前一步,对着萧景玄躬身行礼:“末将王奎,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沈大人!方才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王副将不必多礼,”沈云霓开口,“眼下情况紧急,张承业虽已被拦下,但赵王党羽众多,恐怕还有后招。烦请王副将立刻下令,让禁军营全军戒备,守住京城各个城门,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出;另外,派一队精锐兵马回援乾清宫,保护陛下安危。”
“末将领命!”王奎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安排。
萧景玄看着沈云霓有条不紊地部署,心中的慌乱彻底消散。他走到沈云霓身边,轻声道:“老师,刚才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我恐怕连营门都进不来。”
沈云霓笑了笑,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尘土:“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方才你对峙李参将时,很有帝王风范。”她的指尖碰到萧景玄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萧景玄的心跳瞬间加快。他看着沈云霓苍白的脸和渗血的袖口,心中一紧:“老师,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让陆太医给你处理一下吧。”
提到陆敬,沈云霓才想起他还在后面断后。她刚要派人去寻,就看到陆敬的身影出现在营门口,他的绯色官袍上沾了不少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手中的银刀还在滴着血。
“陆太医!你没事吧?”沈云霓连忙迎上去。
陆敬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大人的伤口不能再拖了,我这就给你处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盒,拉过沈云霓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解开披风的袖口。伤口不算太深,却还在渗血,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红肿。陆敬动作熟练地用干净的纱布擦拭掉血迹,敷上止血的药膏,再用绷带仔细缠好,整个过程都很专注,眼神里满是担忧。
萧景玄站在一旁,看着陆敬为沈云霓处理伤口,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陆敬是老师的盟友,可看到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他也想为老师做些什么,却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沈大人,陆太医,太子殿下!有紧急消息!”
三人同时看向影卫,沈云霓沉声道:“说。”
“回大人,小李子已经招了。他是赵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这次给禁军营送信,是奉了赵王的命令,目的是挑起禁军营与太子的冲突,好让张承业趁机攻进乾清宫,夺取传国玉玺。另外,小李子还供出,赵王虽然被禁足在府中,却暗中联络了城外的靖安侯旧部,大约五千兵马,此刻已经到了北城门下,要求守城将领打开城门,否则就要攻城!”
“五千兵马?”沈云霓瞳孔微缩。靖安侯虽然被抓了,可他的旧部还在,赵王竟然能调动他们,看来赵王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北城门是京城的重要门户,若是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事,”影卫继续道,“苏小姐派人送来消息,安国公被赵王的人挟持了!赵王派人给苏小姐传话,若是想让安国公活命,就劝沈大人放弃抵抗,交出账册和证据,否则就要杀了安国公!”
安国公被挟持了?沈云霓心中一沉。安国公是朝中重臣,手握兵权,且一直忠于皇帝,赵王挟持他,显然是想以此要挟苏月华,进而牵制她。苏月华性格刚烈,若是知道父亲被挟持,肯定会冲动行事,这又是一个麻烦。
萧景玄听到安国公被挟持,也慌了:“老师,这可怎么办?安国公是忠臣,我们不能不管他!北城门那边也很危急,五千兵马,守城将领怕是撑不了多久!”
沈云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情况很棘手,北城门、安国公、乾清宫,三条线都出了问题,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她看向陆敬:“陆太医,影卫的人手够不够?能不能分一部分去北城门支援?”
陆敬沉吟片刻:“影卫总共只有两百人,之前已经分了五十人去乾清宫保护陛下,剩下的一百五十人,若是分五十人去北城门,应该能帮守城将领撑一段时间,但想击退五千兵马,恐怕不够。”
“那安国公呢?”萧景玄急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安国公被杀!”
沈云霓看向影卫:“知道安国公被关押在哪里吗?”
影卫摇了摇头:“小李子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京城的一处隐秘宅院。苏小姐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没有消息。”
沈云霓皱起眉头。时间紧迫,北城门那边不能等,安国公这边也不能拖,该怎么安排?她看向王奎留下的副将:“禁军营现在还能调动多少兵马?”
副将连忙回道:“回大人,除去守营和回援乾清宫的兵马,还能调动三千兵马。”
“三千兵马……”沈云霓沉吟片刻,有了主意,“这样,你立刻派一千五百兵马去北城门,协助守城将领守住城门,务必不能让城外的兵马进来;再派一千兵马,由影卫带路,去协助苏小姐寻找安国公的下落,找到后立刻救人,一定要保证安国公的安全;剩下的五百兵马,留在禁军营,守住营盘,防止有人趁机偷袭。”
“末将领命!”副将不敢耽搁,立刻去安排。
萧景玄看着沈云霓有条不紊地安排,心中满是敬佩,却还是有些担忧:“老师,我们派了这么多兵马出去,若是赵王还有其他后手,我们身边就没多少人了,会不会有危险?”
沈云霓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放心,陆太医和影卫还在,而且禁军营是我们的地盘,赵王的人不敢轻易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只要北城门守住了,安国公救出来了,赵王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陆敬也点了点头:“大人说得对。赵王现在是狗急跳墙,他的兵马看似不少,却是临时拼凑的,只要我们守住关键位置,他们撑不了多久。而且,陛下那边若是有消息,局势会更有利。”
提到皇帝,萧景玄心中又泛起一丝不安:“不知道父皇现在怎么样了……若是父皇能醒过来就好了。”
沈云霓心中也惦记着皇帝的安危,却还是安慰道:“陆太医已经给陛下施了针,压制住了毒性,只要找到解药,陛下就能醒过来。影卫已经在查解药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连跪都跪不稳了:“太……太子殿下!沈大人!乾清宫……乾清宫出事了!”
三人同时心头一紧,沈云霓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陛下怎么样了?”
小太监喘着粗气,声音发颤:“陛……陛下醒了!可是……可是陛下醒了之后,就一直喊着‘赵王’‘传位’,还说……还说要把皇位传给赵王!李总管想拦着,却被陛下推开了,陛下还说要亲自去赵王府,给赵王道歉……”
“什么?!”萧景玄猛地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不可能!父皇怎么会说这种话?一定是毒性还没退,影响了神智!”
沈云霓也愣住了。皇帝醒了是好事,可为什么会说要传位给赵王?难道是毒性损伤了他的神智,让他分不清是非?还是……赵王在皇帝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比如用了什么药物,让皇帝产生幻觉?
陆敬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陛下的症状不对劲。‘安神草’的毒虽然会影响神智,却不会让人说出‘传位’这种话,除非……有人在陛下的汤药里加了其他药物,专门影响人的心智。”
“加了其他药物?”沈云霓瞳孔骤缩。这意味着,乾清宫里还有赵王的人,而且就在皇帝身边!李总管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跟着皇帝多年,按理说不会背叛,可除了他,还有谁能接触到皇帝的汤药?
“不行,我们必须立刻回乾清宫!”沈云霓当机立断,“陆太医,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陛下的情况,顺便查一下是谁在汤药里动手脚;殿下,你留在这里,盯着禁军营和北城门的情况,若是有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我们。”
萧景玄连忙摇头:“不行!老师,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乾清宫那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殿下,”沈云霓看着他,语气坚定,“禁军营需要你坐镇。你若是走了,这里的兵马就会群龙无首,万一出了乱子,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相信我,我会保护好陛下,也会保护好自己。”
萧景玄看着沈云霓坚定的眼神,知道她说得对。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老师,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任何危险,立刻派人给我送信,我就算带兵闯宫,也会救你!”
沈云霓笑了笑,转身对陆敬道:“陆太医,我们走。”
两人跟着小太监,匆匆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禁军营的火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萧景玄站在营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满是担忧。他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禁军营,不让老师和父皇失望。
沈云霓和陆敬一路疾行,路上的厮杀已经平息了不少,影卫和禁军正在清理战场,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黑衣兵卒在顽抗,却很快被制服。乾清宫的方向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影卫在宫门外值守,神色警惕。
“沈大人,陆太医!”守在宫门外的影卫看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陛下还在殿内,情绪很不稳定,李总管和几位大臣都拦不住。”
沈云霓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乾清宫。殿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皇帝坐在龙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挣扎着想要下床,嘴里不停地喊着:“快……备轿!朕要去赵王府!朕错怪景明了!朕要传位给他……”
李总管和几位大臣跪在地上,死死抱着皇帝的腿,苦苦哀求:“陛下!您三思啊!赵王是反贼,您不能去啊!”
“放开朕!”皇帝愤怒地踹开李总管,眼神浑浊,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朕说的话你们敢不听?朕要传位给景明,谁敢拦着,朕诛他九族!”
沈云霓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沉。皇帝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仅神智不清,还被人灌输了“传位给赵王”的念头,这绝不是“安神草”的毒能造成的。她看向陆敬,陆敬会意,立刻走上前,想要给皇帝诊脉。
“你是谁?!”皇帝看到陆敬,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你是沈云霓的人?想害朕是不是?朕不许你碰朕!”
陆敬被皇帝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沈云霓连忙扶住他,对李总管道:“李总管,陛下最近除了安神汤,还服用了什么?有没有人给陛下送过其他东西?”
李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回道:“回大人,陛下除了安神汤,就只服用过太医院送来的补药,都是陆太医令亲自调配的,没有其他人送过东西。哦对了,今天下午,赵王的世子萧承煜来过,说是给陛下送‘孝心’,带来了一筐新鲜的枇杷,陛下吃了几颗。”
“萧承煜?枇杷?”沈云霓眼神一冷。萧承煜是赵王的嫡子,素来嚣张跋扈,他怎么会突然给皇帝送枇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陆敬也立刻反应过来:“枇杷本身无毒,但若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再与‘安神草’的毒混合,就会产生影响心智的毒素!陛下的症状,很可能就是因为吃了这种枇杷!”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影卫匆匆跑进来,脸色惨白:“沈大人!不好了!赵王世子萧承煜带着一队兵马,闯到宫门外了!他说……他说陛下要传位给赵王,让我们立刻打开宫门,迎接赵王入宫!”
沈云霓瞳孔骤缩。萧承煜竟然敢带着兵马闯宫,还敢拿“传位”当借口!这说明,赵王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皇帝说出“传位”的话,好名正言顺地夺取皇位!
她走到殿门口,看着宫门外的萧承煜。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百名黑衣兵卒,手中的长刀在火把下闪着寒光,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沈云霓!”萧承煜看到她,高声喊道,“我父皇说了,陛下要传位给我父王!识相的就赶紧打开宫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沈云霓冷笑一声,声音清亮:“萧承煜,陛下神智不清,说的话岂能作数?你父子谋反,罪该万死,还敢在这里叫嚣!我劝你立刻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束手就擒?”萧承煜大笑起来,“沈云霓,你别自欺欺人了!北城门很快就会被攻破,安国公也在我们手上,你以为你还能赢吗?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我现在就下令攻城!”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下令。沈云霓心中一紧,她知道萧承煜说得没错,北城门和安国公都是他们的软肋,若是萧承煜真的攻城,乾清宫的守军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陆敬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大人,影卫查到了解药的下落,就在赵王府的密室里。只要拿到解药,陛下就能清醒过来,到时候萧承煜的借口就不攻自破了。”
解药在赵王府?沈云霓心中一动。可赵王府现在被禁军围着,想要进去拿到解药,绝非易事。而且,就算拿到了解药,也需要时间让皇帝清醒,萧承煜恐怕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她看着宫门外的萧承煜,又回头看了看殿内神智不清的皇帝,心中陷入了两难。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名禁军骑着快马,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报——!北城门告急!城外兵马开始攻城了!苏小姐派人来说,安国公……安国公危在旦夕!”
北城门攻城!安国公危在旦夕!两个坏消息同时传来,让沈云霓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对着宫门外的萧承煜高声道:“萧承煜,你想让赵王入宫,可以!但你必须先放了安国公,停止攻打北城门!否则,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萧承煜没想到沈云霓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沈云霓,你以为我会信你?放了安国公,停止攻城,你们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我以帝师的名义发誓,只要你放了安国公,停止攻城,我就打开宫门,让赵王入宫与陛下对峙!”沈云霓语气坚定,眼神却在快速思考着对策——她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只要争取到时间,拿到解药,一切就还有转机。
萧承煜犹豫了片刻,显然是在权衡利弊。他看了看身后的兵马,又看了看乾清宫的宫门,最终咬牙道:“好!我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安国公安全,北城门停止攻城!否则,我就踏平乾清宫!”
说完,他勒转马头,下令让手下的兵马暂时后退,却依旧围着乾清宫,显然是怕沈云霓反悔。
沈云霓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有半分放松。她转身对陆敬道:“陆太医,你立刻带几名影卫去赵王府,务必拿到解药!我留在这里,想办法拖延时间,同时联系苏小姐,让她务必保住安国公的性命!”
“大人,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陆敬担忧道。
“放心,”沈云霓笑了笑,“萧承煜想要的是传位,不会轻易对我动手。快去!”
陆敬点了点头,不再犹豫,立刻带着几名影卫,从乾清宫的密道离开——那是之前沈云霓逃出去的密道,此刻成了唯一能悄悄离开皇宫的通道。
沈云霓看着陆敬离开的方向,心中满是期待。她知道,这半个时辰,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若是陆敬能顺利拿到解药,皇帝清醒过来,他们就还有胜算;若是失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皇帝又开始挣扎着想要下床,嘴里依旧喊着要去赵王府。沈云霓连忙走进殿内,和李总管一起安抚皇帝。她看着皇帝浑浊的眼神,心中暗暗祈祷:陆敬,一定要成功!
可她不知道,此刻的赵王府,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陆敬的,不是解药,而是一场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