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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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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和谢钰站一旁见自家兄弟居然为了安岁这个眼中钉反目成仇,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当下情形,又纷纷走到徐铭阳和沈迟叙的身边拉架。
谢钰拍了拍徐铭阳的肩,说道:“好了,老徐,搞那么沉重干什么?三哥跟安岁玩,又不是不能跟我们一块儿玩了。”
张驰也站沈迟叙的身旁,附和道:“就是,这话小钰儿说得对,三哥想和谁玩是三哥的自由,咱们做兄弟的,没理由干预他的交友范围。”
徐铭阳瞪着眼睛,质问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三哥,当初可是你最讨厌安岁的,也是你领着我们几个带头第一个欺负他,左右都是你看他最不顺眼,如今这是怎么了?看顺眼了吗?”
“是,老子他妈就是看对眼了。”沈迟叙一语炸出惊雷,又补充地说:“我沈迟叙不仅看对眼了,还为自己曾经带头欺负安岁的那些事儿深感内疚,正好大家都在,我今天就当着大家面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向安岁道歉。”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战战兢兢的安岁。
两人对视两秒后,沈迟叙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安岁,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对此我向你郑重道歉。而且我沈迟叙发誓,今后再也不做任何伤害安岁的事情。”
安岁咬着嘴唇,怯怯地抬起眼,看着身前道歉的沈迟叙,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从早上的换校服,中午的勤工俭学,再到此刻放学后,沈迟叙为了他不惜和兄弟对峙,这一天的变化,简直令安岁觉得自己的生活判若两人。
但见场面因他而僵持在这一刻的时候,安岁像似认命一般,走上前,拉着沈迟叙的衣摆,小声地说道:“沈迟叙,我不在意那些的,你也别和徐铭阳闹了。”
沈迟叙还没说话,徐铭阳倒是先炸毛了,他扯开嗓门,冲安岁吼了一声:“有你什么事儿啊,你个死绿茶,轮到你说话了吗?”
沈迟叙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揪住徐铭阳的衣领,警告他:“安岁是我的人,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徐铭阳几乎不敢相信,他和自己最好的哥们有一天两人会为了彼此共同讨厌的人而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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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最终以徐铭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作结,一旁的谢钰想缓和一下此刻的氛围,和善地笑了笑,说:“三哥,你别放在心上,徐铭阳这人轴,就一时间气不过,等他改天想明白过来就没事儿了。”
沈迟叙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哥们是怎么回事儿呢,上一世,徐铭阳在得知自己和安岁在一起之后,一度认为是安岁勾引的他,殊不知是他强迫了安岁。现在又因为自己突然倒戈,无条件地向着安岁这一边,令他气结。
见安岁还傻傻地愣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切,沈迟叙顺势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儿。”
安岁迟钝地点了点头,尽管自己也不知道该担心些什么?
沈迟叙不再多想,拉了拉安岁冒着冷汗的双手,对谢钰和张驰说道:“今天这事儿先到这儿,你俩回去吧,我和安岁走了。”
安岁还在发愣的时候,手已经被沈迟叙牵起,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恍然反应过来,又将手默默地从他手中抽回。
沈迟叙不自觉地扭过头去看,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问道:“安岁,怎么了嘛?”
“沈迟叙,要不我还是不帮你补习了吧。”安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犹豫了几秒,慢吞吞地说道:“这样,你也不用因为我和徐铭阳决裂,以后你还是可以和他们一块儿玩。”
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
沈迟叙看他怔愣的表情便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听到他说这话,心里更是一阵酸疼。
“安岁,张驰刚刚都说我和谁玩是我的自由。连他都明白的道理,相信像你这样的学霸应该不会不明白。”沈迟叙笑了笑,又继续故作轻松地说道:“而且我想要跟你玩,也不单是为了补习。”
安岁抬起头,带着一丝困惑脱口而出:“那是为什么?”
沈迟叙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得这话会令害羞的安岁感到无处遁形,但他还是想告诉对方,他是值得的。
沈迟叙笑着挑了下眉,很轻地点了一下安岁的额头,用着近乎温柔的语调说着:“因为安岁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安岁,因为你值得我去拒绝其他任何的朋友。”
安岁的视线顺势往上移,在对上沈迟叙的眼神过后,又有些不自在地撇过脸。
沈迟叙没瞧见安岁闪躲的眼神,但却看到了对方通红的耳后根,这令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上一世两人欢愉的某些场景。
两人一旦到了情投意合的时候,安岁的耳后根就像是信号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红得滴血。
沈迟叙别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又一把拉住安岁书包后面的那个手提袋,指尖在他的衣领处停留了几秒,“我说得,你都听明白了?”
安岁从怔愣中缓过神来,眼睛亮亮的,只“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回了沈宅,刚进院门,便有一阵寒风吹过,那颗青葱茂盛的梧桐树散下了不少枯黄的枝叶,有一片镂空残缺的梧桐叶正巧落在了安岁的头顶。
安岁望着这满地的落叶,顿时心生寂寥,感受到自己头上还停留一片时,正打算伸手,却被沈迟叙阻止了:“你先别动。”
沈迟叙喊了一声,令安岁停下了动作,自己抬手,拾起了安岁头上的那片枯叶,拿走后还不忘拍干净安岁的额前的碎发。
“少爷,您回来啦?”吴管家听见动静,打开房门,他生平第一次见自家少爷是和安岁一块儿回来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地迎上前,顺手接过沈迟叙手中的书包,还不忘把安岁的背包也拿上。
安岁对着吴管家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沈迟叙进屋时注意到院里那一地的梧桐枯叶,怕惹得安岁心生感伤,又联想上一世的安岁也是在铺满梧桐叶的寒风中离开的,以至于再次看到这满地落叶的他,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惊恐,不免朝一旁的佣人命令道:“吴管家,院里的仆人是不是懒癌犯了?看这满地的梧桐叶,真是积的一天比一天高。”
吴管家放好两人的书包,恭敬地说道:“少爷,小翠每日都会清扫院里的枯叶,有时候一日要扫上三五次,今年这梧桐树不知怎么的,竟像是病了一般,一天天的,叶子掉个不停。”
这话无疑戳中了沈迟叙的心魔,他凝视着地上层层叠叠的落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安岁带回沈宅,被医生下了抢救无效的判决时,那晚的梧桐树也像如今这般。
沈迟叙潜意识里跳出了一个想法:他今晚不能入睡,他想要守着安岁,因为他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又躺在卧室冰冷的地板上,一抬眼便会看到安岁的遗体。
夜幕降临,窗外寒风刺骨。
沈迟叙趁安岁刚给自己补习完,正打算回屋休息的间隙,将自己泡在浸满冰水的浴缸里。
果不其然,他如愿得了高烧,吴管家忙前忙后地端汤持药地伺候着。沈迟叙头上敷着退烧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今夜他才真正了解到自己的痛苦和他所处的悲伤。
黑夜会吞噬他的孤独和思念,他的爱人于昨日去世,他在今天又重来了一遍,可是有多少永失所爱的人们可以再度重逢,又有多少爱可以从头再来?
沈迟叙浸透在这一场失去安岁的噩梦中任由恐惧蔓延,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地问道:“安岁呢?安岁在哪儿?他现在还在吗?”
吴管家奇怪地望着少爷额前滴落的汗珠,见他有些语无伦次,像似得了癔症,长了张嘴答道:“在啊,少爷,他一直在。”
“他现在在哪儿?快把他叫来。”
“他在自己的房间呢。”吴管家不清楚此刻是什么状况,但见少爷急切的表情,丝毫也不敢耽搁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这就去。”
片刻,安岁穿着一件极为单薄的灰色睡衣,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地来到沈迟叙的卧室,他看着床上忽然病殃殃的沈迟叙瞬间打起了精神,有些怜惜地问:“沈迟叙,你、你还好吗?”
沈迟叙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过安岁的手,直到触碰到安岁真实的身体,才像似得到了一丝慰籍。
“我、”他不禁咳嗽连连,但面对安岁时,依旧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笑着说道:“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感冒。”
安岁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不少,见吴管家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只压着声音弱弱地在沈迟叙的耳旁问:“是因为今天的那件校服害你感冒了?”
安岁不说,沈迟叙大概早就忘了今早的校服事件,此刻他唯恐安岁多心,把他生病的缘由赖到自己身上,于是沈迟叙压着嗓音,坐起来解释道:“不,是我刚洗澡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泡久了才着凉的。”
他自然不敢告诉安岁自己是刻意泡了冷水澡才感冒的,但他更不想安岁自责,不希望对方误以为是这件校服惹的祸。
彼此沉默了一阵儿,沈迟叙主动说道:“安岁,我有些睡不着。”
安岁抬眸,摸了摸沈迟叙的额头,见他的高烧似乎退了下去,自己的困意也散得差不多,“那要不我把书拿过来,再帮你补习补习?”
说完,安岁便转身想回自己房间拿书,却被沈迟叙一把握住了手心。
“不了吧,我不想看书。”沈迟叙此刻还有些头晕脑胀,想守着安岁,可如今病了,却害安岁在这儿守着自己。
他往床塌里面腾出不少空位,拍了拍一旁:“你上来吧,不然坐那儿挺冷的。”
安岁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蹙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地说了句:“不用了,我坐着陪你一会儿就好。”
“安岁,都男的,你怕什么呀?”沈迟叙漫不经心地收回手,照他前世的记忆,在强迫安岁之前,对方根本就不知道男男那档子事儿,这会儿搬出这句话,倒显得他要是不愿意上来就跟心里有鬼似的。
果不其然,安岁盯着床里面的那个空位,上下扫了一眼,随后磨磨蹭蹭地上来了。
沈迟叙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安岁忐忑地拉高了一些,抵在自己的眉眼处,挡住了嘴唇。
沈迟叙好不容易将他哄上了床,自然不敢贴得太近,但见安岁四处张望的小眼神,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像个扭捏的小媳妇似的,令他心生荡漾,不禁翘起嘴角:“你快睡吧,明早还得上课。”
安岁没说话,内心卸下防备,渐渐地沉入梦乡。
沈迟叙侧卧在一旁,就这样扶额望着他乖巧恬静的那张脸,安岁的皮肤白皙,脸部轮廓清瘦,狭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扇鸦羽般的光影;一颗浅色的小黑痣,恰到好处地长在了左眼的最下方。
不知看了多久,听到安岁发出的那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沈迟叙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安岁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爱人。
这是我们年少同床共枕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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