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 32 章 ...
-
临近高考这几天,沈迟叙总是噩梦频发。有时候在梦里会听见莫名其妙的人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带着一丝熟悉,却总令他想不起是谁,对方要他快点儿醒来,不要沉寂于此。
有时候画面又变成了熙熙攘攘的车祸现场,但身处车祸中心的那人不是他,而是安岁。
每每梦见这些,他总是挣扎着想要从梦中惊醒,以此来摆脱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可是越挣扎,那些在梦中体验到的情绪就越是真实……
如此循环往复,他每醒来一次,就像是被鬼追了一夜。
安岁有些替他担心,偶尔会将手帕搭在他额前,替他轻轻擦汗,并小声问道:“沈迟叙,你是不是考前压力太大了?”
“我看你每次醒来都一身冷汗。”
正是六月盛夏,沈迟叙握着安岁的手腕,喘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我来梦见有人叫我醒来……”
“嗯?”安岁抬起双眸,注视着他的眼睛,笑盈盈地说了句:“那可不就是我嘛?你明天再这么睡下去,高考都能给你睡过头!”
今天是考前的最后一天,学校为了给同学们适应考场,特意在这一天放了假。
“不,不是你叫我。”沈迟叙喉结滑动,仔细回想一下,尽管那声音令他感到无比熟悉,但绝对不是安岁的。
安岁跟沈迟叙相处久了,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许多,此刻他扬了扬眉,疑惑道:“那他怎么叫你的?”
“就喊我沈先生,快醒醒,别沉浸在梦里!快醒醒啊,现在、立刻、马上、把自己从梦境世界剥离开!”
“就这?”安岁帮他擦完汉后,将手帕放在一边,将刚刚洗好的水果用牙签插了一个递到沈迟叙的嘴边,然后说:“我当是什么非常特别的叫醒方式呢,原来就这么几句啊?”
沈迟叙乖顺地咀嚼着嘴里的阳光玫瑰,还没说话,就听见安岁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别想那么多,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好好调整一下心情,应对明天的考试吧。”
两人没在说话,沈迟叙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个有安岁的世界他已经醒了,那么梦里的声音就变得无关紧要。
两人刚午睡醒来,靠着卓沿一块儿写一套模拟题,考前再也没作业了,剩下的时间主要是留给他们刷刷题,找找手感的。
安岁坐在沈迟叙的右手边刷题,窗外的阳光透过梧桐枝丫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白皙细腻,那细长的睫毛在此刻形成一片扇形落在卧蝉的位置。
安岁专心致志地做着一套难度适中的模拟题,浑然不知沈迟叙对他长久的打量。
沈迟叙看着安岁近在咫尺的脸庞,听着他清浅的呼吸洒在四周,恍然觉得哪怕这算是个梦境也十分美好。
他看得不知什么时候入了迷,见安岁喉结滑动的瞬间,竟生出了想要强吻对方的心思。
算了,再忍一忍吧,明天就是高考了,还剩这最后几天,他不想自己有什么越界的行为搅乱了安岁的人生大事儿。
笔尖摩擦稿纸的声音停了下来,沈迟叙思绪万千,没注意到安岁已经扭过头看着他。
安岁拿着笔,轻敲了一下沈迟叙的额头,弄得他浑身一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又在哪儿瞎琢磨什么呢?”安岁抬起下巴,嘴唇一张一合道:“我靠你这么近,刚喊你都没听见,敲你一下还被我吓到了。”
“没、没什么。”沈迟叙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在想我们俩高考完了之后去哪儿玩?”
安岁轻笑了一声:“还没考完呢,就净想着去玩儿的事情了,我看你这压力大感觉像是假的。”
说实话,对于经历过高考的沈迟叙而言,确实感受不到高考的压力。他那些恍恍惚惚的噩梦也根本跟学业无关。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为了这三天,却是很多学子寒窗苦读的数十年。
安岁挺直腰背,坐在第一考场的十号座位上,想到临近考场前,沈迟叙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放轻松,好好审题,合理安排时间。别紧张,你是最棒的。”
想起自己高中最初的愿望便是在高考之后搬离沈宅,离开沈迟叙。而今却和对方成为了最好的挚友,甚至成为了他的心上人。
见卷子缓缓发了下来,安岁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没在多想,等做题的钟声一响,他便完全进入了题海世界。
安岁的每一场考试都发挥得相当稳当,他每做完一张试卷都有多余的时间来检查,但检查的过程中遇到和之前的答案有出入的地方,也并不会轻易修改,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第一次做出的直觉判断往往是最准确的。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安岁坦然地走出考场,一出门拿上自己的书包便看到沈迟叙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
“你这么怎么快?”安岁想到沈迟叙小时候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而英语是他最拿手的学科,问了句:“不会是提前交卷,然后一直在这儿等着吧?”
沈迟叙眯着眼,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嗯”了一声,“英语又没什么难度,坐那儿检查也是无聊,倒不如提前交卷,先来这儿等你。”
“感觉怎么样?”安岁跟他并肩走着下楼梯,刚出楼梯口,这会儿的人群已经逐渐分散了许多,不再那么拥挤了。
“还行吧,虽然比不了我们大学霸。”沈迟叙揽过安岁的肩,将他往自己身旁扯了扯,“但是和你进同一所学校应该绰绰有余。”
“考得还挺好。”安岁笑了笑,听他这么笃定的说着,心理的担忧也渐渐地落了下去。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考点附近拉了一块大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高考加油”“高考必胜”等诸如此类的句子。
校外停了许多免费的大巴和私家车,沈迟叙牵着安岁的手从沸沸扬扬的人群中走过,找到了吴管家开的那一辆,拉着安岁一块儿上了车。
回到家,两人也没对答案,也没再聊跟高考有关的任何话题。
他两吃过晚饭,收拾了一下房间,沈迟叙跟在安岁后面将院里的花花草草跟着施肥浇水了一遍。
回头再看院子中心的那颗梧桐树,依旧是枯黄的枝丫,连新叶都不曾长出一片,它的身子就这样斑驳厚重地埋在地上,像个奄奄一息的老者。
安岁注视良久,叹了口气,小声地说道:“沈迟叙,你看那颗梧桐树病了好久啊。”
从寒冬到盛夏,就一直一直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