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梧桐》梦舒

24、第 24 章

　　周末结束，两人放学后去宠物医院将“白手套”正式接入沈宅。
　　沈迟叙发现这只傻猫似乎并不太待见他，只喜欢跟安岁亲近。不仅如此，他还敏锐地察觉到“白手套”进屋之后，居然很自然地往客厅的西南角蹲着，尽管上一世这里曾放着它的猫窝。
　　“沈迟叙，它好像很喜欢这个角落。”安岁走过去，在猫猫的头上撸了几下，说道：“我们在这儿给它安个猫窝吧。”
　　还没等沈迟叙回答，“白手套”倒是喵喵喵地叫了好几声，像在回应什么似的。
　　“随你呀，这猫灵光着呢，它可比咱两都会挑地方。”沈迟叙一边说着，一边心想这猫是不是也是上一世重生回来的？
　　他自顾自地想着那些事儿，又走进厨房，烧好开水，从柜子里取出一袋新鲜的鸡胸肉，放入开水中煮熟，之后再用菜刀将肉剁得稀碎，最后放在了一个陶瓷白碗中。
　　没一会儿功夫，安岁就见沈迟叙端着白碗放在了“白手套”面前，还有些趾高气昂地说道：“喏，吃吧，你的猫饭做好了。”
　　小猫喵呜了一声，正欲走上前，去吃碗里香喷喷的肉沫，却又被沈迟叙一手盖住了这个碗。
　　“吃之前，必须得给你立点规矩。”沈迟叙盖在碗上的掌心很大，直接将食物和猫猫头隔绝在外，“省得你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猫猫果然露出一脸凶相，嗷嗷地叫着，像似在抗议。
　　沈迟叙看着这小不点儿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他单指按在小猫的天灵盖上，掏了掏耳根子，说：“你抗议也没有，进了我们家门，吃了我们家饭，就必须得给我守规矩。”
　　“来，先清楚你的爹妈才能吃饭。”沈迟叙首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对着小咪说：“我是你爹，你给我听清楚了。”
　　而后他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安岁，说：“那是你娘，知道了吧。”
　　“沈迟叙，你幼不幼稚呀？”安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笑着，笑得差点儿岔气，问道：“还有凭什么我是娘，你是爹？”
　　“我不服，我也要做它爹。”安岁出乎意料地这样说道。
　　沈迟叙这才抬眼，瞅了一眼沙发上的人，抿了抿唇，点头说道：“好好好，你当他爹，那我做他爸。”
　　说完，沈迟叙仰起头看着安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又捏住了“白手套”的后颈脖，重新介绍道：“逆子，再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你爸，他是你爹，你听明白了没有？”
　　“白手套”被他悬在空中，挥舞着双拳，好似还在抗争着。
　　“好了，沈迟叙，你别闹了。”安岁见状走过去，将“白手套”从沈迟叙的手中解救了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乖啦，我们小手套先吃饭。”
　　“白手套”轻轻地喵呜了一声，完全不见刚刚的那一丝凶狠，只低着头，开始吃碗里的肉，但由于它牙还没有完全长出，嚼起来总是有些慢吞吞的。
　　沈迟叙“哦”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将窗帘缓缓拉开，外头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安岁的脸上，沈迟叙垂眼看了一会儿安岁，忽然问：“安岁，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安岁两眼亮亮地仰起脖子，问道：“怎么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对。”沈迟叙想到“白手套”的出现跟上一世简直如出一辙，再联系上之前发生过的类似的那一切，就只有他和安岁的情感状态不同，上一世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平等地沟通、交流过，所以导致他觉得现在的一切像重生又像梦境，令他辨不出真假。
　　安岁隔着一个独立的沙发单座蹲在原地，见沈迟叙用一种近乎恐惧又迷离的眼神看着他，令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个体，这似乎并不需要证明吧。”
　　沈迟叙看着他，期待地等着他说下去。
　　“因为存在本身就是客观事实，比如我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像吃饭会使我有饱腹感，气温低了，会令我感到寒冷，和你吵架了，会发自内心的难过。这些似乎都可以证明吧。”
　　安岁看着沈迟叙的眼睛，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或者说我可以和你以及这个世界产生合理且正常的联系也是证明我真实存在的理由。”
　　安岁见沈迟叙眼底的恐惧似乎有在淡淡消散，还想在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迟叙已经跨了两三步过来，一把将安岁狠狠地揉在了怀里。
　　安岁被他抱得太紧了，差点儿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只是沉默了一瞬，轻轻地出声问道：“沈、沈迟叙，你怎么了吗？”
　　沈迟叙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岁，摇了摇头：“没什么，怕我们之间的存在是一场梦境。”
　　所以，哪怕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他也想要紧紧地相拥入怀。
　　安岁这时候站他身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口鼻，笑着说道：“我们天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补习辅导功课，这些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而且你每天都在汲取知识，你每天学习了新的东西，又有在慢慢进步啊，每天这些不一样的知识就是证明啊。”
　　可沈迟叙觉得这样的说法何其薄弱，那些日益增长的知识，在他十七八岁就已经学过了，现在不过是过一遍耳朵罢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沈迟叙左右环顾一圈，发现“白手套”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没发出一丝声音，他眼巴巴地回望着那只猫，眉心一跳：“我其实总感觉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和前世完全相反的梦。”
　　安岁似乎很疑惑，睁着那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我们前世是什么样的？”
　　沈迟叙抱着脑袋，凝视着玻璃门上折射出的太阳光线，沉默了很久：“上一世，我很混蛋，老是不停地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