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少将他装A》灿伊尔狮

27、我会成为和妈妈一样的战士！

　　“新生科技”的地址导航终结于一片锈迹斑斑的工业区。

　　空轮在指定的金属棚屋前停下，扬起一阵灰尘。仇茜推开车门，眼前的建筑与其说是公司，不如说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仓库，外墙上“新生”两个字褪色剥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连智能识别都没有了。

　　门内，前台空无一人，只有一层薄灰覆盖着台面。再往里看，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大部分工位都空着，像一片被拔光了牙的牙床。只有零星几个角落，亮着显示器的微光，证明这里还有活人。

　　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年轻人听到动静，从电脑后探出头，看到仇茜时眼睛一亮，立刻小跑了过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身材微胖，看上去很和善。

　　“您就是仇总吧？我是陈宇，您叫我小陈就行。”他热情地伸出手，又不好意思地在裤子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啊，这儿平时没人来，前台也就撤了。我负责IT，也管点杂事，您有什么事儿叫我就行。”

　　仇茜同他握了握手，目光扫过这片萧条的办公区。“公司……一直都是这样？”

　　“可不是嘛，”小陈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秘密，“我来这就三年了，一直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爸妈托关系给我弄进来的，说这里清闲，离家近，方便我相亲。反正工资照发，我也懒得动了。”

　　仇茜听他说了两句，就升起一种亲切感。

　　他指了指不远处几个亮着灯的角落，开始快速介绍，“那边，角落里打游戏的是老杨，杨曼德杨师傅。快120了，公司的活化石，之前是我们这儿的主要研发人员，后来公司停产了就被派到档案室了，现在每天就喝茶打游戏等退休。他家就住后面那条街，听说家里老婆管得严，来这儿图个清静。”

　　虽然早知道星际时代人均寿命普遍在150到180岁，仇茜心里还是微微一惊。她此前服役的前线，能活到60岁已算“高寿”；后来回到罗科，见到祖母和元帅这两位年过八十的，更觉得是长寿之人。没想到眼前竟有位一百二十岁的——顺着小陈指的方向，她看向那个坐在办公室角落的身影。

　　说是120岁，看起来却至多五十出头。头发仅有些许灰白，长窄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活脱脱一副资深网瘾青年的模样。

　　“老杨！不好意思啊仇总，”小陈快步过去摘下他的耳机，一脸恨铁不成钢，“新老板来了，还打游戏！再这么打下去，小心没熬到退休就被开除了。”

　　老杨原本满脸不耐，听到“退休”二字才把耳机一甩，正在进行的枪战游戏顿时挂了机。他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朝仇茜微微躬身：“新老板好。”

　　“我姓仇，以后叫我仇茜就行。”年轻的女alpha表现十分和善，倒是和以前来的那几个丘莱门特家的不太一样，小陈心里一下就升起了几分好感。

　　“仇啊……那你是丘莱门特家的远房？”老杨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头乱发让他看起来比街边的流浪汉也整齐不到哪去。待看清仇茜的金发琥珀色眼睛，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闪过一丝惊讶。

　　这也……太像了。

　　仇茜没发现他的异常，并不计较地轻笑着应道：“对，算是吧。”

　　仇茜顺势拉过转椅在他旁边坐下，语气轻松地问：“杨师傅在这儿工作不少年了吧？我看旁边实验室设备挺特别的，之前主要做哪些方向的研究的？”

　　老杨耷拉着眼皮重新戴回耳机，含糊其辞：“害，都是些老黄历喽……我这把年纪记性不好，数据也丢的丢、毁的毁，早说不清咯。”

　　“数据为什么丢了？”

　　老杨喝了口茶水，不说话，明显是不想说，小陈倒是知道一点：“您来之前没听他们说吗？”

　　仇茜道：“确实没听说，我也是临时被派过来的。”

　　原来又是个来顶锅的，小陈瞬间有点可怜这个年轻老板，说是老板，其实也不过是个不受家族看重的边角料罢了。

　　“咳咳，是这样的。”小陈瞥见老杨已经戴回耳机，其他同事也都各忙各的——这位新老板在他们眼里，跟路边迷路的野狗差不多，引不起多少兴趣。“您听说过GN2代激素平衡剂吗？”

　　“那是什么？”仇茜确实没听说过。

　　“我以前在第四星系时也没听过。从字面上看，这是一种能让发情期的Alpha恢复平静、让Omega不受标记Alpha信息素影响的抑制剂……嗯，大概就是把这两种人暂时变成像Beta那样‘无情无欲’的药剂。”

　　“这不是挺好的吗？”作为Alpha，仇茜从不觉得这个时代的信息素和发情期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除了提高生育率，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人类社会的退化。“那新生科技后来怎么会破产呢？”

　　小陈是个Beta，作为社会底层的他，反而觉得发情期是通往上层阶级的入场券，自己无缘得见，便心生向往。“也不能说完全好吧……这种药剂上市后，虽然能长期抑制某些人失控的问题，却损害了‘社会利益’——所以……”他撇撇嘴，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仇茜确实懂了。原来如此。

　　那抑制剂本身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把人们的欲望恢复到了古地球时代的正常水平，孩子生少了，所以才被官方禁止。

　　“好吧，就算初代抑制剂效果太持久，后期研发时把作用时间缩短些不就行了？也不至于破产吧？”

　　老杨在角落发出一声冷哼：“要真这么简单就好喽！”

　　杨曼德一把拽住还想解释的小陈，皱纹明显的眼角挤出个敷衍的笑：“仇总，这些陈年旧账真没啥可聊的。您要实在感兴趣，不如去行政部翻翻档案？”

　　说着故意把耳机线拔了，游戏音效调到最大，稍显浑浊的眼睛盯着屏幕直摆手，“我们这公司已经好几年不生产了，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关门了，您要是想查账就到后面档案室去吧。”

　　仇茜被震天响的游戏音效震得直皱眉，小陈朝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就被这老混蛋抬脚轻踹到旁边的椅轮，把人蹬回工位，自己歪歪扭扭地瘫回椅子上哼唧：“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小陈你今天下午不是还要去霉菌室检查吗，就别在这儿磨嘴皮子了。”

　　仇茜要是还听不出来老头是在赶客，这二十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只得顺势应下：“也好，那我就先去档案室看看。”

　　小陈心里憋着火，实在搞不懂老杨到底在想什么。这新老板就算是家族里不受重视的旁支，到了他们这儿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得罪了她，他们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他气不过地瞪向老杨，对方却把游戏枪声调得震天响。直到仇茜过来轻拍他肩膀，示意不必争执，他才勉强压下情绪，侧身引路：“仇总，这边请。”

　　两人的脚步声渐远，办公室里只剩下游戏里嘈杂的射击声。

　　“够了吧老杨！新老板都被你吵走了，快把游戏关了！”邻座的年轻同事忍无可忍地喊道。

　　老杨盯着屏幕上跳跃的火光，直到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慢吞吞关掉音效。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这些年来，丘莱门特家派到“新生科技”的新领导一茬接一茬。像仇茜这样想从这里入手干出番事业的，他见得多了。可没人能啃下这块硬骨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他将手边的茶叶罐推开，弯腰从桌脚缝隙里摸出藏着的可乐，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刺激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他盯着屏幕上跳跃的像素点，眼神渐沉。除非那个人亲自回来……否则，“新生科技”绝对是步烂棋。不，是肯定是一步烂棋。

　　档案室在办公区的最里侧，要穿过一条狭长且昏暗的走廊。小陈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在尽头的金属门上刷了一下。

　　“这地方以前安保级别还挺高的，现在嘛……确实已经荒废很久了，也只有每年新领导来的时候才会进来一趟，您别嫌弃哈。”他推开沉重的门，一股混合着纸张霉味和陈旧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仇茜跟着走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高耸的金属货架一直顶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贴着标签的档案盒，像一座沉默的纸质森林。照明灯还算是齐全，在货架间拉出长长的影子。

　　“您要的财务报表都在B区，历年的项目资料在C区，”小陈指了指不同的方向，然后熟门熟路地推来一架带轮子的梯子，“我先帮您把近十年的翻出来，您稍等。”

　　他说着便爬上梯子，开始在积满灰尘的档案盒里翻找起来。仇茜没有催促，她的目光被这个房间本身的构造吸引了。

　　墙角和地面连接处有几道奇怪的排水槽，天花板上还残留着一些被拆卸掉的管道接口，墙壁上某些地方的瓷砖也和别处不同，似乎是后来才填补上去的。这里不像一个单纯存放文件的地方。

　　“这里……以前是实验室？”仇茜走到一处墙壁前，指尖拂过一道被腻子封死的狭长凹槽，那看起来像是某种设备留下的痕迹。

　　“仇总您好眼力！”小陈从梯子上探出头，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没错，这儿就是以前公司最核心的研发实验室。后来项目下马，设备全被搬走了，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也就改成了档案室。喏，那边，”他朝一个角落努了努嘴，“以前还是无菌操作间呢。”

　　仇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扇封闭的观察窗轮廓。她心里那点关于GN2代激素平衡剂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趁着小陈还在忙碌，她便自顾自地在巨大的档案室里踱步。

　　她绕过一排排高大的货架，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她发现了一面没有被货架遮挡的墙壁。墙上挂着一排排相框，样式统一，只是新旧程度不一。

　　是优秀员工表彰栏。

　　从左到右，按照年份依次排列。最左边的是三十多年前的，相框是厚重的实木，擦拭得还算干净。越往右，相框的材质就越廉价，到了最近几年，干脆就只是一张打印纸贴在墙上，连相框都省了。公司的衰败，在这面墙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仇茜信步走过去，从最早的年份开始看起。照片上的人们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笑容灿烂，充满了那个时代特有的朝气和理想主义。她一个一个名字看过去，都是些陌生的姓氏。

　　当她走到中间，大约是二十年前的那个表彰栏前时，脚步停住了。

　　这个相框的玻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里面的合照也已经泛黄模糊，几乎看不清人脸。照片下方嵌着一块小小的铜牌，上面用蚀刻工艺记录着当年优秀团队成员的名字。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一串名字。

　　“李维……”

　　“安娜·金……”

　　“祝泊蓝……”

　　看到第三个名字时，仇茜的呼吸蓦地一滞。

　　祝泊蓝。

　　怎么这么耳熟？

　　电光火石间，罗卡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还记得你的养父吗？】

　　【你养父名叫祝珀蓝，是第五星系的军医。你十八岁前一直由他抚养。】

　　……

　　【小猪妹吃小猪包，小心以后胖嘟嘟。】

　　【哈哈哈，茜茜要吃小猪包，以后我也要和小猪一样长胖胖！】

　　【祝爸爸，我想考第一军校，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还有我爸爸、妈妈、孟阿姨一样的人！我会是一个好战士，我会成为像你们一样光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