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将军妻》尹*尘

20、第二十章 幽禁祠堂

　　威慑四方诸国不敢大举来犯，赢得‘修罗杀神’名号，绝非偶然。
　　端看震远大将军颖长且精壮到恰如其分的身躯，每寸肌理悉数蜿蜒着深浅不已的疤痕烙印，就能知晓他的战功，全部用鲜血与性命换来，绝无其他缘由。
　　三年前的功成名就，更换来追随一生一世的双腿旧疾。
　　伴随每一次暗运内力，痛，将会是游走四肢百骸唯一知觉。
　　冷汗浸染鬓角乌发，未听得主人喉间逸出只字片语，轻瞌上眼，掩去萦绕周身的凌厉与冷漠。
　　“将军，双腿旧疾，好似有了意外转机，至于是何种外力因素促使你双腿堆积的剧毒渐消，在下实难猜透。”
　　一头以蓝色缎带高高束去的银丝，随着洁白至几乎能细数掌背青筋的大掌翻视、诊治动作而淡淡垂下几缕。
　　面容可谓俊美无俦，却被唇畔眼角染上的亦正亦邪笑意占了上风。
　　指甲修剪的极为干净，随着长指的灵活移动，漾出浅浅药香。
　　快速将停留震远大将军膝上的银针取出，不期然见到针上半截处的黑褐色泽，利落手法，一气呵成。
　　只待银针抽出，好似顷刻间松口气的震远大将军，讪笑出声。
　　充斥屋中的浑厚笑声，少了诸多算计与精明，多了几许放松与轻狂。
　　斜睨不受双腿旧疾影响朗笑当场的震远大将军，天下第一神医——碧落，淡雅摇摇头，将手中甫整理好的轻便药箱端放身侧，任由狐疑视线在眼前英挺男子身上停驻。
　　“将军，多年未见，真没想到傲气凛然如你，竟会散播新夫人那些不实谣言。”
　　凝重回视，震远大将军剑眉微拢，不愿就碧落所问做出任何解释或回答。
　　有人前来，听其轻盈步履，怕是名女子，难道是她？
　　不曾多想，迅速执起药箱闪入不远处那面翡翠屏风后。
　　快速嵌入翡翠屏风后的碧落，眼里眉梢漾起好戏即将上演时的期待神色。
　　“纳兰夜，你欺人太甚，居然散布那种不实谣言，败坏一个女子清誉就那么值得你高兴？”混蛋，难道他不明白‘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沉不住气，不顾沿途侍卫与丫环阻拦。双手紧握成拳，夏璎珞冲进震远将军府大气前厅，压抑不住怒意的迷离双眼，根本就没注意到除了震远大将军外，还有另外一人存在，直指端坐太师椅上的他喝斥起来。
　　温婉、寂静、坚强、邪肆……无论哪一面，都曾让震远大将军纳兰夜惊疑至极，可惜先前所有姿态下的夏璎珞，从不及此时怒气冲冲的她来的生气活力。
　　见到失去往昔冷静的夏璎珞，震远大将军嘴角的笑意仿似更深了。
　　“你可以折磨我、欺负我、羞辱我，但是我告诉你，纳兰夜，你不能践踏我的尊严与诋毁我的清白。”
　　哈，哈哈……
　　有多久了？多久没有人敢当面谩骂自己？
　　震远大将军竟有些震惊，更欣赏间望着冲到他跟前的夏璎珞。
　　“怎么？仅是跟本将分别一晚，就如此思念？”
　　明知夏璎珞根本不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来，但是此刻的震远大将军倒也不生气，仅是戏谑出声。
　　是啊，是想他，想他什么时候死才是。
　　哼，居然到了这时还明知故问，难道要她当着门扉外面的诸多外人提醒他，自己的清白给了他吗？
　　“你，很可恶。”
　　新仇旧恨夹杂一起，气到极致的夏璎珞最终所能骂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不痛不痒的几个字。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聪明如夫人你，该明白本将如此做的用意，别轻举妄动，不然下场可不是前往将军府祠堂清扫、祭拜这般简单。”
　　怕她泄露太多？亦或是太过聪慧？只怕两者都有。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何可说？
　　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不点而赤的双唇轻启，扬起慧黠笑意，恢复往昔镇定，福身：“夫君，妾身定会每日虔诚祭拜几位仙逝姐姐，告退。”
　　临行前不忘朝震远大将军调皮眨眨眼。
　　她，是故意的。
　　看夏璎珞挺直背脊，离开磅礴大气的府邸前厅，主动随侍卫前往供奉纳兰家历代先人灵位的祠堂步去……
　　身处这座地处震远将军府最偏僻角落的阴森祠堂，处处谨慎，时时提防的夏璎珞倒有些自在起来，较之先前华丽的承恩园，倒不如简陋的祠堂来的幽静与逍遥。
　　命青蓝儿取来夏府额外给爱女的书籍与乐器。
　　趁着飞沙稍作停歇的月夜，夏璎珞将古琴放置于院中的石桌上，白衣胜雪、风姿卓越，缓缓拨弄起琴弦，自有一番仙子坠落凡尘的袅绕意境。
　　轻瞌上双眼，任由淙淙琴音自指尖流泻而出。
　　一番自娱自乐的抚琴寄思，倒为她引来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同样是紧闭双眼，痴痴追随夏璎珞琴音游移、迷失。
　　“纳兰无月？”
　　眼前的他，是人是鬼？
　　一曲终了夏璎珞悠然睁眼，却不期然的跌进了两汪满溢淡漠眼眸中，心下不禁想，纳兰无月？怎么会前来这王府偏院中？
　　倒吸一口凉气，不动声色打量起眼前依旧一袭素色锦服装束的翩翩公子来，真是一位人中龙凤。
　　先前见了美得不可方物的紫夜，随后心想怕是再也见不到这般风姿傲骨之人。
　　不曾想到，依旧是撩人月夜，再次邂逅这名口口声声直道自己是纳兰无月的暗夜鬼魅。
　　那身白袍胜雪，较之自己素衣罗裙，眼前男子更有种傲视群伦的洒脱与威仪，这样的他，绝非泛泛之辈。
　　“璎珞，不请在下小坐片刻？”
　　被震远将军府彻底遗忘的二少爷纳兰无月，并不在意夏璎珞现下那两道满含探究的视线投注，仅是温柔一笑。
　　犹如天籁般的嗓音逸出口中，惊醒怔愣当场的夏璎珞，察觉自己毫不避讳望向来人，羞赧中快速低垂颔首，静如止水的心中，不自觉被眼前之人激起圈圈涟漪。
　　“请坐。”镇定心绪，这才出声相邀。
　　只见来人优雅入座在祠堂偏院中擦拭干净的石凳上，掌中的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箫，则随着他的动作而呈现在夏璎珞眸底，夏璎珞见他近在咫尺，这才仔细端详起他来，尤其是他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纤尘不染的澄澈。
　　见她望着自己，来人也不出声制止，仅是莞尔一笑，静静坐于一旁，等着夏璎珞自行回神。
　　太过洁净，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就连身为人间绝色的夏璎珞，都不免动容，真没料到，世上竟能拥有这般洁净之人，犹如夜空之明月，不禁令她望而生畏。
　　“无月唐突到访，搅了璎珞雅兴吗？如果是这样，那无月……”男子优雅说道，将他的静谧与优雅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不，璎珞没有任何逐客意思，只是璎珞能否请教无月一事？”
　　回神，起身，倒杯温润清茶，递到他手中。
　　“攸关与我是否存活于世？”面容平静，淡定从容。
　　夏璎珞并不隐藏真实想法，点一点头，重新落座纳兰无月对面石凳，不再言语，静候纳兰无月自行相告，亦或是任由静谧在阴森且凄凉的祠堂院落流淌。
　　“璎珞会因我是不存现世的鬼魅惧怕我么？”
　　“不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既然这般，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只怕话说尽了，灾祸也降至了。
　　“无月……”
　　仅是轻唤名讳，纳兰无月就明白夏璎珞不再怀疑他。
　　听闻夏璎珞一语唤出他的出处与身份，堪比月夜神明的纳兰无月很是震惊，一双堪比星子的淡漠眼眸，就这么直直盯着眼前的夏璎珞，惊讶、探究、谨慎、还有丝丝些些欣喜。
　　“总觉得，我们先前在哪里见过。”稍嫌暧昧的话语脱口而出，微微颤抖的柔荑，竟自主轻抚上纳兰无月不带一丝人气的冰凉脸庞。
　　待察觉到他呼出的热息，浑身一僵，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何事，赧红了整张娇颜，夏璎珞就这么忘了抽回纤掌，石化当场。
　　天哪……
　　她在做什么？
　　竟然这般的唐突与不自重？
　　‘轰’……两颊红到极点，心想如果有条地缝的话，她定会毫不犹豫的钻入其中，不愿再出来，更妄论是面对纳兰无月。
　　“璎珞？”直到纳兰无月生平首次轻笑出声，夏璎珞这才犹如毒蛇猛兽追击一般，快速缩回了置于他温润颊上的柔荑。
　　“无月，对不起，请恕璎珞失态。”还望眼前的纳兰无月见谅才好，不然叫她以后有何面目示人？
　　“璎珞莫慌，在下并无责怪或轻视之意，毕竟像姑娘这般率性之人，在下能遇见也算是幸事一件，何来道歉一说。”
　　纳兰无月笑看夏璎珞匆忙中缩回去的柔荑，觉得这般真性情的她可爱的紧，哪里会有轻视之意？
　　望着他那温柔带笑的眼眸片刻，终于放下心来。